一个半千年

人活在世,谁没有几个执念?     素善的执念:月儿,我曾经丢了你,这次,只要静静地看著你,便足以。     艾月的执念:师父,好,我答应你。     若泽的执念:若恩,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夏沫的执念:若泽,你还会回到我身边吗?只要你快乐,我做什么都可以。     义阳的执念:月儿,你的幸福,只能我来给。     艾伦的执念:有了崆峒龙印,我就可以拥有天下,拥有你,给你配得的生活。     多休的执念:如果不是因为那条龙,我的妻子不会死,屠龙,便是我今生的执著。     多琪的执念:义阳,你为什么眼里只有她,没有我。     迎紫的执念:我要的不是天下,只是你。     三生三世,终于你浅笑相逢。凤凰与伊人的爱,只能于天诉说。

第3回 相濡以沫
  雅音有些焦慮的站在房門口,來回踱著步子,心想:“老爺這次出海押貨已經半個月了,怎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往常他出海,自己也會擔心,但最終都會平靜下來做點什麽事把時間打發了。可是這一次,好幾天夜裡心神不寧的睡不著覺,白天理帳本的時候,也經常走神。筆希,你快點回來,看到你,我心裡也才好踏實啊!”  ……
  若恩自從上次哥哥為自己受罰那事以後,就再也沒有偷過男裝,假扮成“別人家的孩子”出門過。為了給孟府漲面子,若恩做回了孟家大小姐的樣子上街。雖然言行舉止都要端莊得體,讓自己渾身不自在,但能再次和哥哥一起上街閑逛,也是不錯的光景了。
  “娘,我要吃那個…”。一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妹妹,一邊扎著一個小辮子,眼巴巴的望著街邊小販攤位上還冒著熱氣的桃酥,回過頭用期許的目光看著身後年輕的母親。
  “貝兒,媽媽回家給你做好吃的紅豆糕好不好?”。媽媽蹲下身子,心疼的看著小小的女兒,希望女兒能明白,她是買不起桃酥給她吃的。
  若恩在一旁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去慷慨解囊,若澤已經把一個精致的小紙袋放在她手裡,微笑著衝她點了下頭,“喏”了一聲,示意她把這袋熱乎乎的桃酥拿給那對母女。
  若恩捧著那袋桃酥,在小妹妹跟前俯下身子,招牌動作的歪著頭,笑盈盈的對眼前情緒有點低氣壓的小不點說:“小妹妹,看,你是不是想要這個?那邊那個大哥哥送你的,趁熱吃了吧!”。說完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腦瓜。
  年輕的母親感激的連連道謝,拉著女兒起身說,“姑娘,你們人真好,謝謝,謝謝!”。又帶著女兒走到若澤身邊,道了謝,便離開了。
  若恩回到若澤旁邊,滿足的會心一笑,“哥,行啊,我想什麽都猜到了!”她彎下身子一拱手,跟若澤調起皮來,“在下,佩服佩服~”。
  正說著話,忽見府裡的阿忠面色肅穆,快馬加鞭地從街上疾馳而過,朝孟府的方向奔去。那馬蹄踏在石板路上,濺起一層層塵霧。若澤若恩慌忙對視,眉頭一鎖,也趕緊快步離開,尋著那未落的塵土,往孟府走去。
  “娘!”若恩他們剛一進門,就見雅音倚著門柱,暈倒下去,手裡還握著一封信。
  “娘你怎麽了?”若澤大步奔過去,扶住雅音突然纖弱了的身體。
  雅音緩過神來,眼珠死灰般轉開一寸,有氣無力的把手裡的信抬起來遞給若澤,一邊不肯相信的說著:“你爹他……”。心裡卻從未如此盼望,她看到的,並不是那三個熟悉到哪怕從未識過字,也依然認得的名字。
  身邊的吳叔,還有一些下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當中也有輕輕抽泣的,但又馬上用袖口把眼淚擦了去,生怕這淚水濃稠了憂傷。
  “爹爹他……”若恩退了兩步,整個人愣在那裡,心一下子就收的緊緊的,腦子也“嗡”的一下全都滯住了。“貨船海難,無一幸免……”信上這八個字,好像被塗上了強光,刺得眼睛生疼。
  若澤的胸口也堵得厲害,好像有人塞了一塊玄鐵,血液都倒流不過來了。他仰著頭,怕一個不小心,淚水就不爭氣的流出來,可握著娘親的雙手卻不停的顫抖著。
  “還有我,娘,若恩,還有我……”若澤把若恩和雅音都攬在懷裡,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重的義不容辭。若澤多麽想爹爹再嘮叨他一次,
告訴自己:要多放心思在學習生意上面,多麽想爹爹再因為他和妹妹的不務正業而懲罰自己一回,哪怕是再仗自己三十大板,六十大板……隻要爹爹能回來……但現在,連苦澀的回憶,卻也成了奢望。  ……
  老爺走了之後,夫人也一病不起。一整艘船的貨要賠,船上大大小小幾十條人命要賠。短短一個月內,孟家清貧如洗,孟府也抵押給了錢莊還債。家業無人操持,用人也都被遣散,夫人日夜思夫,身子每況愈下,鬱鬱而終,隻留下兩個孩子相依為命。若澤與若恩離開孟府的時候,吳叔提議要帶他們回鄉下老家一起生活。但兄妹倆不忍心給吳叔添麻煩,回絕了。卻還是在僅有的兩包行李裡面發現吳叔偷偷塞給他們的一包碎銀子。
  親戚們都不在洛城,兄妹倆打算一路去姑姑家求個容身之所,再重振東山。但離開了家,兄妹才發現,原來錢是這麽不抗花的一個東西,難怪這世上貧窮的和普通人家總是多數。雖然省吃儉用,常常一個饅頭掰成兩半來吃,兩個人身上的銀子還是越來越少。漸漸地住不起客棧,又因為生得一副富貴相,沒有人願意分半分工給兄妹倆來做。還好習有一身的技藝,最後隻好暫時靠賣藝為生。白天,若澤就拿出他的筆墨紙硯在街上畫畫,若恩則在一旁彈琴。雖然與昔日在府裡潑墨奏琴的畫風天差地別,卻也是一道風景。晚上二人就收拾行囊,拿著白天收來的銅錢和碎銀子,簡單的買些乾糧,住在城邊的破廟裡避寒度夜。好多人因為同情兄妹的遭遇,議論紛紛的同時,也都慷慨解囊。
  這一天,太陽依舊不問世事的照常升起,洛城的大街小巷上也依然天下太平的人頭攢動。隻是街上的圓形廣場邊,圍了厚厚實實的幾圈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著。天上不斷有彩蝶飛下來,朝人群中心的方向落下,落在閣樓的瓦片上,屋簷邊,柱腳旁,和若恩的身邊。
  “你看,這不是孟府的那對兄妹嗎?聽說孟老爺隨貨船出海出了事,夫人也病倒了,只剩這兩個孩子,真是可憐啊!”一個花白頭髮的婆婆心生憐憫的說著。
  “是啊,他們還這麽小,一下子失了雙親,天壤之別的生活,哎……”一旁一位粗麻上衣的中年男子惋惜的搖搖頭。
  “媽媽你看,是那個姐姐!”扎小辮子的小姑娘一眼認出了給自己桃酥吃的大姐姐,扯著媽媽的衣角,指著低頭撫琴的若恩,毫不知情興奮地跳著說道。年輕的母親面露同情,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猶豫了一刻,還是把早上賣手工的銅錢給了他們。疼惜的衝剛好抬眼的若恩點了個頭。
  人群裡,一位身穿鵝黃色衣裙,看起來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苗疆打扮的少女,從一進城, 就被這裡三層外三層圍觀的人群吸引,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擠進了前面一排的位置,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若澤:他不抬頭,心思都放在手中的筆和筆下的紙墨上。清風吹動他額角兩絲青發,臉上粉雕玉琢,唇齒清雅,眉宇間散發出一種高貴、沉穩、不俗之氣。她走近了幾步,對若澤說道:“你給我畫一幅畫像,我就給你十兩銀子怎麽樣?”
  人群裡馬上又有人議論說:“哇,出手真大方啊!”。還有好多人在攛掇若澤接受這個不撿白不撿的大便宜。
  “我,不畫人……”若澤沒有抬頭,隻是一字一句的說出這幾個字,不帶一絲的情緒。
  “誒!你這人!……”還沒等身旁為主子憤憤不平的婢女把話說完,苗疆姑娘就輕輕搖了搖頭。雖然心裡不服氣,但還是示意身邊的婢女住口。
  “我叫夏沫,剛巧經過洛城辦點事。你叫什麽名字啊?”
  若澤抬起頭,有點不耐煩的朝眼前這人看了一眼,又下意識的望了妹妹若恩一眼,目光裡是化不開的心疼與自責。
  這一瞥,卻讓黃衫少女心頭一震,原來古人說的龍眉鳳目,秋水明眸,顧盼生輝就是這個意思。那裡面似乎有什麽悠深的魔力,竟一不小心把她吸了進去似的。
  街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沒人注意到的是,街對面路過的一輛馬車裡,那半敞的帷簾後面,有一張綿裡藏針的臉。那張臉,因為看到彩蝶仙子一般的若恩,掛上了一絲神秘莫測的詭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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