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止見此卻是道了一聲佛號。 “那夫人可想回到原來的地方。” “方丈這話,說的好生沒有頭腦,我的家就在這裡,又哪裡來的“原來的地方”。” 燕回語氣輕松,可一雙眼睛卻在緊緊的盯著緣止,她想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在詐自己? 如果是真的,那她想回去嗎?回到那個有酒有肉有冰箱有電腦有劇本的現代。 答案是一定的, 她想,很想。 可緣止卻看向了一旁盛開的桃花。 “夫人可知,這天下的桃花都是開在陽春三月,而我寺裡的桃花為何能在二月綻放?” 見緣止岔開話題,燕回也只能順勢接了下去。 “我聽這裡的香客講過,說是受了寺中香火供奉,因而生靈。” 緣止聞言卻是搖搖頭,“夫人是聰明人,又豈會看不出這其中因由。” 燕回當然能夠看出,不過是在梅樹上嫁接了桃枝,梅樹耐寒冬日都能盛開花朵,只是讓其上的桃枝提前一月開花,這又有什麽難的。 “主持這手移花接木,果然好手段。” 燕回這讚歎卻是誠心誠意,這嫁接在現代那是小學知識,可是放在古代那可就是“神跡”。 “夫人就像這桃枝一樣,借著原本的梅樹再次綻出新花。” “你這話什麽意思。”燕回緊緊的掐住自己的手指,以避免自己於人前失態,他竟然真的知道。 “夫人是否忘了,貧僧說過的望氣之術,其實夫人的狀況緣止也是第一次見到,明明自身氣運已經斷絕,卻又從絕境之中衍生出新的氣運,就像這吸取著梅樹養分,卻又重新綻放的桃花一樣。” “原來是這樣……”聽到緣止這樣說,燕回反倒放心了下來。 原來這一切只是猜測,她還真以為對方看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了。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我是一個特例,但卻未必是唯一一個特例。” “夫人說的也對,或許是緣止看錯了。”緣止雖然這樣說,可燕回總覺得緣止隱下了一些東西。 “可是我身上與沈國舅一樣,近日會有大劫將至,方丈才這樣蹉跎?都說出家人掃地恐傷螻蟻命,若是與我性命有礙,還請方丈直言。” “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我觀夫人氣運成龍鳳之相,將來不是入主東宮,就是掌握一方大國的國君。” 入主東宮,國君。 好家夥,這言論簡直就是謀逆。 “方丈慎言。” 燕回道:“如今夏商朝一片國泰民安,百姓更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剛才那番話就當我沒有聽過,方丈也是忘了的好。” “夫人不必如此,今日之言只有你我知道,再不會落到第三人耳裡,不過世事無絕對。” “正如我看夫人的氣運曾經斷絕過一樣,氣運斷,而命絕,夫人既然活的好好的,這未必不是緣止看錯了。” 是啊,我是活著,可芯子卻換了。 “那方丈剛才所說“原來的地方”又是何意?”會不會是指回到原來的世界? “說來夫人可能不知,貧僧與燕太傅是忘年好友,聽聞夫人離開東陵之後的遭遇心中不忍,這才有此一問,夫人可願脫離京城回到燕府?” 原身即使命運坎坷了些,可到底是國公夫人,為什麽要好端端離開京城? 忽然,燕回腦中靈光一閃,緣止這話是不是在隱晦的暗示自己,京城要變天了? “京城……”燕回忍不住開口,卻被緣止打斷了。 “貧僧說過的,夫人乃是聰明人,若是夫人想回去,三日後的傍晚請獨身一人來這裡找我,若是夫人不願,就當今日從未見過緣止。” 緣止說著就那樣離來了,就像是吹過桃枝的清風一樣,乘著落下的花瓣而去。 京城要亂,那她要不要會東陵? “母親在想什麽?” 燕回正想的出神,卻聽得一旁的余墨突然出聲。 “是余墨啊,你去哪了?” 余墨將手上托著的經書給燕回看了一下,“我去藏經閣取了普陀寺歷任主持所抄寫的《往生經》,想要拿回候府抄閱。” “這裡的經書還能拿走?” “母親說笑了,若是抄寫經書只能在這普陀寺,恐怕普陀寺裡早就人滿為患。” 燕回看向余墨手上捧著的多版本《往生經》,那放在最上面的,赫然寫著緣止的名字。 “這是緣止方丈抄寫的經書?”燕回取過放在手裡翻開,與當時在經幡上見到的草書不同,經書上的字跡筆筆溫潤,橫撇豎捺間自帶一股祥和之氣。 這緣止雖然又是墨魚汁,又是嫁接花木的旁門左道,但這向佛之心卻是虔誠。 只是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忽然,燕回笑笑。 自己真是想多了,莫說她與緣止只是一面之緣,隻說她現在的身份,也是離不得京城的,她若是走了,不說余墨余逐流,隻說燕政荔枝恐怕都會哭死。 不管京城有沒有危險,沒道理別人能行的,她燕回不行。 想通了這些的燕回,隻覺得心情順暢。 “既然經書也借了,桃花也看了,咱們自然是打道回府!” 燕回回到莊子上時,已近傍晚,此時護送燕政離開的劍一已經回來,而且還帶了另外一人同來。 “余小三,你怎麽在這?” “你還好意思問我,燕管家說你們去普陀寺抄寫經書,你們卻是一連半月都沒有回去,若不是我今天遇見劍一,還不知道你受了傷。” 余逐流說著一臉嫌棄的看著燕回,“你怎麽這麽笨,上次出門就惹了一身麻煩,怎麽這次還遇上了山賊。” 其實我也不想啊。 燕回無語望天,卻看見余墨正看向兩人的方向。 是了,上次去花舫喝酒的事,余墨還不知道哪。 若是讓老教死板的余墨知道,堂堂國公夫人於醉酒之後當眾跳舞,估計會把自己和余逐流這個從犯一輩子關在國公府裡。 “余小三!半月不見你真是越發的目無尊長,什麽上次出門,什麽惹了一堆麻煩,我們不就是放了河燈,吃了頓飯嗎,你是不是忘了,就連那河燈還是咱倆一起放的。” 燕回恨鐵不成鋼的握住余逐流的手臂,手指卻在暗地裡狠狠的捏了對方一把。 面對燕回這“暗示”余逐流就是個木頭也該開竅了。 “是啊,是啊,那天什麽新鮮事都沒有,簡直無聊透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說沒什麽信服力,余逐流又暗暗補上了兩句。 “你還好意思提那河燈,若不是你笨手笨腳的我們那天早就回來了……” 余墨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暗自挑眉,他怎麽不記得放河燈時,還有一個余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