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直追到出口處,也不見人影。 紫雲算著離開門的時間還有一陣,而這條路上雖然遊魂眾多,但並沒有過多的分岔路,不可能追丟。 回頭望向來路,這裡頭有問題。 十一望著進門的地方多出來的一堆白骨,淡聲道:“上次來,還不見這堆骨頭,不知又是哪個倒霉蛋死在了這裡。” 紫雲上前,見那堆白骨還帶著濕氣,果然是堆新骨,“呃?” “小十七說,進這裡的人,如果經不起美人或者金錢的誘惑,會化成白骨。” 紫雲皺了眉頭,來路上確實看見許多白骨,“你可看見那個人的長相?” “蒙著臉,沒看見。” 十一把玩著讓她頭痛的赤水劍,如果能從白骨上看出人的長相,委實是個人才。 二人也不敢在*森林裡過多地胡亂走動,安靜地等到門戶開啟。 出了*森林,見夜抱著手臂,斜靠在前面樹杆上。 他淡掃了十一一眼,冷厲的視線就落在了紫雲身上。 十一清楚地看見紫雲眼裡閃過一抹慌亂,但只是一瞬,便恢復如初。 紫雲鎮定道:“赤水劍已經找到,但人沒抓到。這裡應該沒我什麽事了,既然教官在這裡,那紫雲先行告退……” 十一訥悶,還指望紫雲給她當個證人,強過她自己空口無憑地在蛇侯面前瞎扳。 但她騙紫雲在先,而紫雲又沒有去見蛇侯的意思。她也不好強求人家給自己做偽證。 夜瞥著紫雲,只是淡淡地一點頭,目光從紫雲身上挪開,瞥過十一遞上的赤水劍,冷冷道:“你自己去交給蛇侯。” 十一手裡握著赤水劍,愁得整個人都要淌出苦汁。 硬著頭皮前往蛇侯寢殿,夜並不離去,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十一很想知道,紫雲為什麽進入*森林,而夜又為什麽會守在這裡。 更想知道。她和平陽侯進入*森林,有沒有被後來的搜尋者發現。 但一對上夜全無表情的冰塊臉,什麽話也不敢再問。 十一靠近蛇侯的寢宮。想到上回蛇侯當著她的面乾那種事,心裡就開始發皺,小心地瞄了夜一眼,追上兩步,離他近些。 想。那妖人總不至於當著個大男人的面,也乾那種下流事。 這般想著,心裡定了些,又向追近些,幾乎是貼著他腳後跟小跑。 夜側臉睨來,十一忙堆了個笑。“夜,會不會和我一起去見蛇侯?” 夜濃眉微蹙,之前膽大包天。現在知道害怕了?“怕死?” 不怕死是假的,但她現在怕的不是死,而是不想看蛇侯的各種變態,十一臉上笑容有些發乾, “蛇侯太色……” 接著輕咳了一聲。悶聲道:“我踩了他的尾巴,還在上頭吐了口水……” 夜眼角抽了一下。冷峻的臉龐再繃不住,竟有些忍俊不禁,這丫頭…… 收回視線,向前而去。 十一苦了臉,他這是同她一起去見蛇侯,還是不去啊? 十一垂頭,盯著蛇侯的袍角,象倒豆子一樣,把騙紫雲的那套,照搬一回,驚奇地發現,蛇侯的那條尾巴尖出奇地安份,雖然在袍子裡有些騷動,但硬是一次也沒鑽出袍子。 她不能肯定,這是自己口水的功勞,還是有夜在身邊的原因,總之不必擔心這個變態妖人,乾出什麽出格的事。 但聽完夜簡單明了的匯報,後背的毫毛根根豎起。 她和平陽侯進入*森林,果然被搜尋而來的黑塔侍衛發現,只不過那人不知那是*森。 為了邀功,沒等同伴前來,只是放了信號彈通知同伴前來,便進了*森林。 等夜和其他人趕到時,門戶已經關閉。 夜就散去眾黑塔侍衛,自行到出口入等候,結果不見盜劍人以及黑塔侍衛出來,只等到十一和紫雲。 十一暗抹了把冷汗。 好在黑塔護衛經不起*的誘惑,直接死在裡面。 否則的話,她還得動手滅口,蛇國不乏好手,真打起來,到底誰滅誰,還不得而知。 同時也算明白了,紫雲為什麽會進入*森林。 紫雲穿過過*之門,看到信號彈,到合歡林中偵察一陣,能猜到林中有*之門的隱蔽出入口。 但她上一回出入*森林走的是空門,她無法確認這個出入口會進到什麽地方,所以才沒一直守在這裡,等到二次門戶開啟,從這裡進入。 好在,她對道路不熟悉,才正好與平陽侯錯過。 水雲志 神之始章 十一直覺,雖然紫雲沒有一起前來,但蛇侯聽說她與紫雲一道,神色就有所不同。 顯然,在蛇侯心目中,紫雲是誠實可靠的,而她就是最不靠譜的那一個。 蛇侯妖嬈的紫眸波光流轉,在十一臉上徘徊不去,突然道:“你追尋盜劍人,難道沒看見我們的人進入*之門?” 十一的心跳驀然漏跳了一拍,“我雖然聽見身後有人追上來,但沒有時間回頭查看,所以並不知道另有人進了*森林。倒是和紫雲碰頭後,在近出口處,見到一堆新骨。” 如果是被人所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成白骨,只有經不住*森林裡的誘惑,才會如此。 蛇侯暗罵了聲,“蠢材。” 心裡卻是另樣擔憂,他利用*森林把十一母女弄到越國,自認做得天衣無縫。 看來,事後,還是被他看出玄機,得知可以從那處直接進入合歡林。 雖然合歡林有毒瘴護著。但這件事一旦被越姬和大巫師知道,必引起不必要的慌亂。 十一把赤水劍遞上。 蛇侯不接,慢慢地將她和赤水劍,重新打量了一遍,“這劍一而再地落入你手,看來它與你頗為有緣。” 十一心尖一抖,暗暗叫苦,難道剛才說了那一大堆,他還是不相信? “巧合,純屬巧合。” 蛇侯將茶盅往桌上一擱。細長的手指從袖中伸出,長甲在赤水劍上輕輕刮過,指尖在劍身上輕輕一彈。隻覺寒意襲來,“真是把好劍。” 頓了頓,將赤水劍輕輕一推,“這劍歸你了。” 十一手微微一抖,抬頭驚看向前方妖異的眼眸。連夜極少有變化的冰塊臉,也現出詫異。 按照慣例,上位者想從一個人身上得到好處,基本上會先給那個人一點好處。 十一不知道蛇侯安的什麽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蛇侯不會無緣無故送她一把好劍。 蛇侯收回手。“但我有個條件。” 十一暗暗冷笑,果然。 蛇侯眼瞼微垂,斜睨著十一。專注地審視著十一的神情,“如果有一天,這劍的封印解開,無論發生什麽,你都得毫不隱瞞得說與我知道。” 十一不知道赤水劍的封印。是否真的會解開,但有一點卻再明白不過。 她絕不會時時跟在蛇侯身邊。就算如蛇侯所說,赤水劍解去了封印,如果不是肉眼能見的,她不告訴他,他又能知道什麽? 他們強迫她成為蛇國的殺手,他們之間已經沒了信譽可言,就算現在一口答應了他,日後守不守承諾,得看她的心情。 蛇侯哪能知道她肚子裡的花花腸子,隻道她心存疑惑,不敢接劍。 站起身,望向一直沉默著的夜,“十一護劍有功,以後,此劍由十一隨身看護。” 數百黑塔護衛沒能看住的東西,竟交給一個小小的死奴,荒謬之極。 但這把劍,也就蛇侯視如珍寶,其他人並不多關心,他愛給誰,就給誰,不會有人有任何異議。 在越皇和大巫師看來,以後不用再為這把劍勞心勞力,反而是好事一樁。 到了這時,十一才真正確定,赤水劍真是到了自己手。 隱隱覺得,這把劍是平陽侯和蛇侯之間的遊戲,她成了這個遊戲裡的一顆棋子。 而且這盤棋局是由平陽侯布下。 苦笑了笑,越加覺得這把劍實在燙手。 在心裡把平陽侯裡裡外外地罵了個遍,這筆帳也得加上,日後和他細算。 事情到了這步,已經沒有再留下的必要。 夜朗朗出聲,“如果蛇侯大人沒有別的事,屬下告辭。” 蛇侯望向牆上美人圖,“盜劍人進入*森林的事,我不希望再有別人知道。” 夜點頭,領著愁眉苦臉的十一出去。 睨了她一眼,心想:天不怕,地不怕,現在知道犯愁了? 十一扁了扁嘴, “如果我把這劍丟了,會不會被蛇侯砍掉?” 夜雲淡輕風地道:“試試不就知道?” 十一不敢相信地瞅著夜看了好一陣,半晌才道:“原來夜也懂得說笑……”只是這個笑話實在不好笑。 夜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不知這丫頭哪隻眼睛看見他是在說笑。 打發十一自行回去把欠下的訓練做完,他則飄然離去。 離去複返的夜,如鬼魅一般從房頂躍下,潛在蛇侯窗下。 屋裡傳出女子憤怒的聲音,“我敢說,那個人一定是平陽侯,他既然一而再地來奪那把劍,這次失手,下次一定還會再來。” 這聲音……夜濃眉微微掀起,在窗紙上捅開一個小洞,朝裡望去,只看見女子裹在黑衣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