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葭盯著二郎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道:“是啊,紅姬是個有福氣的。瞧二郎,養得多好。日後新夫人過了門,養在新夫人膝下,就更好了!” 這回輪到紅姬面色如土。 謝葭站了起來,笑吟吟地道:“府裡多了個小少爺,也是喜事一件兒。後天給他做洗三禮,我想著他年紀還小不能沒了娘,本來是想著來跟三姨娘商量商量的。” 珍姬的笑容就有些扭曲,很顯然,她一點也不想照顧這個罪妾之子。 謝葭當然看出來了,又扭頭去看紅姬。 紅姬忙不迭地擺手,道:“哎喲,姑娘,妾身只是一個平妾,服侍二郎也不夠格呢,哪裡還敢再服侍四郎啊!” 謝葭面露冷意,道:“你也不用謙虛,現在府裡就只有你最合適了。” 珍姬笑道:“紅兒妹妹忘了,華姬在莊子上呢。呀,那莊子也給姑娘做陪嫁了!” 謝葭瞬間更討厭紅姬了。 她當然知道紅姬打的是什麽主意,是怕新夫人一進門就因為膝下養著兩個兒子而引起新的注意吧。到時候新夫人就更有由頭把她生的二郎帶走,而把跟她沒有半點關系的四郎留給她了。 竟然又把華姬扯進來了。 謝葭心生不悅,道:“罷,我再琢磨琢磨便是了。” 紅姬忙道:“好好好,姑娘再仔細琢磨琢磨!” 謝葭想了想,轉身去找墨痕。 墨痕住在外院。宋銘書剛考下舉人,但是還沒有分出去,依然住在謝府。但是這種情況在他下場考進士之前就會有所改變,中了進士就是要點官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從公爵府出來的,卻也不能再這麽明目張膽地呆在公爵府。 那是一個二進的四合小院,滿院子的花花草草,顯得非常雅致。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正在打理花草。謝葭笑了起來,道:“墨痕姐姐!” 回過頭來。果然是墨痕。她有身孕不到五個月,人已經胖了一大圈,甚至有了雙下巴,顯得珠圓玉潤。不過笑起來可好看。 她笑道:“姑娘來了啊!” 謝葭也笑,道:“墨痕姐姐。你好胖!” 墨痕一怔,隨即嗔道:“你這個丫頭!” 說著,便放下自己手中的水壺,去迎謝葭:“怎麽突然想到跑到這裡來?” 謝葭不答反問:“宋先生呢?” “閉門讀書呢。” 謝葭隨她進了屋。墨痕讓小丫鬟去端了茶水來。 謝葭才道:“墨痕姐姐,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的。劉氏昨夜產子。最後血崩而死。留下四郎,到底是我們公爵府正經的少爺。家裡兩個姨娘,沒有哪個願意服侍的。珍姬倒罷了,她也剛生產。紅姬便是多有推托之詞。” 說著,謝葭面色不善。道:“紅姬還想把華姬牽扯出來!” 墨痕笑了起來,道:“姑娘,其實你現在既然回來掌家了,不如就把華姬接回來,讓她助你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謝葭顰眉。道:“早前我言語之間多有試探,恐怕姨娘不是太願意。” 墨痕微微一笑。道:“姑娘既然心軟,那就算了吧。” 謝葭道:“那四郎的事兒,怎麽辦?” 墨痕淡淡地道:“這有什麽值得姑娘煩惱的?姑娘找個時候,去舒家提親,然後請舒家先送兩個大通房丫頭過來。” 謝葭張大了嘴。 墨痕笑道:“挑一個伶俐懂事的,說是要先抬了妾……想必舒家不敢說什麽。然後再言要把四郎養在她膝下——不愁珍姬和紅姬搶著要這個孩子!” 謝葭聽明白了,便笑了起來:“好,這個主意好極了!” 珍姬和紅姬,現在最大的威脅就是來自未過門的新夫人。尤其是紅姬,身為平妾,又沒有掌過家,更沒有珍姬那麽得寵。雖然膝下有子,卻也算不得什麽,更是鬥不過珍姬的。 如果新夫人還沒過門,抬過來的大通房就已經有一個抬了妾,並且膝下養了一個兒子,那新夫人無異於如虎添翼。不管這個孩子的出身怎麽樣,終究是公爵府正經的少爺,又早早沒了娘,謝嵩是個心軟的,若是憐惜他,事情可就更不妙了。 謝葭拍手稱快,道:“不過我想,她們必定還是都不想養這個孩子。剛剛還姐妹相稱,隻不知道過後要怎麽推脫鬧騰!” 墨痕笑了起來,道:“先時看姑娘寵愛珍姬,還以為又待她如華姬一般呢。” 謝葭微微一哂,道:“哪裡能呢。” 抬高珍姬,不過是因為自己是從她手裡接掌過來的中饋大權,又要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革,那必然得安撫著珍姬。再則,謝葭是憐惜她將生產——她是妾,即使是妻,丈夫也不一定會守護著她生產。謝葭心裡有著淡淡的憐惜,因此才親自照顧她生產,並且照顧她的身子。 不是沒有將她收歸己用的主意,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墨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姑娘長大了。” 從墨痕處回來,謝葭回去蒹葭樓。 去跟舒氏提親,其實她心裡還沒譜。可惜的是,現在也不方便去跟太夫人商量。想來想去,隻好把衛清風找來商量。 府裡死了兩個人,確實謠言四起。就連衛清風那邊,也聽到一些風聲。 他匆匆趕到的時候,發現謝葭正趴在窗台邊發呆,不由得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倒好,還有心思看花!” 謝葭嘟囔道:“花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衛清風道:“你府裡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連將軍府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你人又不在府裡,下人之間多有口舌。娘處置了兩個,才漸漸平息下來。這些你可知道?” 謝葭一怔:“娘……” 衛清風歎道:“娘總歸還是向著你的。不過你做事怎麽一點譜都沒有!攬了一攤子髒水就往自己懷裡潑!” 謝葭轉身摟住他的細腰,道:“妾身都嚇死了,妾身也不知道她們會撞柱尋死。將軍,妾身只是為母親報仇,她們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外府的奸細,怎麽就還有臉喊冤喊恨?” 衛清風道:“知道翻身無望,臨死也要咬你一口,這有什麽稀奇的。” 謝葭道:“不過這事兒妾身不後悔。” 衛清風道:“不後悔就行了。你也別怕,將軍府有娘,外頭有我。” 謝葭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嗯,娘真好。” 衛清風就去捏她的臉:“就娘好?我就不好?” 謝葭直笑,道:“娘還在生妾身的氣,也願意為妾身出頭,那才叫真好。將軍若是生氣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妾身是您的結發妻子,不管怎麽樣不能讓妾身被外人欺負了去……” “那你做什麽要惹爺生氣!” 衛清風把她抱了起來,壓在褥子裡。 謝葭直笑,道:“將軍,妾身是要跟您說正經事的!” 衛清風把頭埋在她脖子裡,道:“什麽事兒?” 謝葭道:“真的要去向舒家提親嗎?”。 衛清風一頓,然後支起身子,道:“這事兒,都是你和娘商量的,問我,我怎麽知道?” 謝葭歎了一聲。 衛清風道:“別撅嘴,回去讓盧媽媽幫你去娘跟前兒透透口風!” 謝葭這才又笑了起來,道:“嗯!” 又把家裡四郎撫養的問題說了,道:“其實我真不想管他,不過到底是我的庶弟,不像我於劉氏,沒有半點血親。” 衛清風道:“這個倒不要緊,就怕你再苛待這個孩子,要被人戳斷脊梁骨!” “我才不怕。”她笑了起來。 衛清風懶洋洋地抽出她的衣帶,道:“不怕?” 謝葭笑道:“將軍,時辰不早了,您不能在妾身這裡過夜的。” 衛清風的手一頓,隨即坐了起來,無奈地道:“罷。你快把那個勞什子新夫人娶回來,然後回來伺候爺。” 謝葭笑道:“嗯。” 然而面皮卻微紅。 衛清風也有些尷尬,上次剛吵完架,也沒有怎麽親近過,現在這樣……倒像是剛新婚的時候了。 不過本來也不算老夫老妻! 他微微一笑,道:“給爺更衣,送爺出去。” 謝葭爬了起來,給他穿好外套,又系好腰帶,兩人說笑著聯袂而出。 臨分別,謝葭又在他耳邊嘀咕:“不許去外面看大姑娘!” 結果被衛清風敲了腦袋。 隔日,衛清風讓長安來看輕羅,順便帶回了口信,太夫人也認可舒家。 謝葭終於不得不去跟謝嵩碰面了。 四郎身邊只有一個教養的奶娘,如果出了事,把那奶娘殺了也無濟於事。如果不早點把這件事情解決,四郎要是一不小心夭折了……恐怕又會算在她頭上。 磨磨蹭蹭大半日,她終於去了雎陽館。 果然,謝嵩在書房坐著。 謝葭去請了安:“父親。” 謝嵩似乎有些錯愕,然後歎道:“嬌嬌,你來了。” 並沒有像以前一樣讓她上前去坐。 謝葭無語。他倒覺得她狠毒了?當年她被欺負得那麽慘的時候,他怎麽不覺得她可憐,怎麽不為她出頭,怎麽就不覺得劉氏狠毒!)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