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幾年不見還和我客氣上了,這些年你在國外和你爸爸在一起,他就教你這些了,那老程也真是,看我哪天見了不說說他。” 陸安淮不習慣程七詩會對他客氣,這丫頭以前和他親的就像自己閨女一樣,今天的客氣讓他很不自在。 以前的時候兩家人對門住著,後來陸澤城要結婚,他們買了新房子就搬出去了。 本來是打算讓小兩口去新房住的,可是新房子離兒子工作的地方太遠,所以就只能老兩口犧牲一下,自己搬了出去。 程七詩不可思議地看著陸安淮,他居然還認識自己的爸爸,並對她的情況如此了解,她卻什麽都不知道,對這個老人半點的記憶也沒有。 “我———我沒和您客氣,我說的都是心裡———”她聲若蚊音。 “小七!”陸澤城打斷了程七詩,“先吃飯,一會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程七詩被陸澤城一製止,尷尬地哦了一聲低頭吃飯。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喊陸安淮一聲稱呼,她很不習慣這樣與長輩談話,很容易被人認為她很沒有教養。 可是今天這種狀況她也很無奈。 飯後,陸澤城將小七和孩子安頓在客廳看電影,他陪著老爺子在書房說著話。 “爸,小七她幾個月前出了事故,所以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還有她還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所以有些事情已經不記得了。你剛剛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估計讓小七那丫頭今晚又睡不著了,她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失憶的事情———” 陸澤城有點頭疼,父親的突然到訪給他又增添了一些煩惱,一會該怎麽向小七解釋父親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什麽?出事了?”陸安淮不可思議地驚訝道:“怪不得呢?我說小七怎麽看我的眼神太對勁,合著她現在是不認識我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呢?你這孩子,小七是你一個人的妹妹嗎?她也是你媽和我的乾閨女呀!”陸安淮生氣地瞪了陸澤城一眼。 雖說是乾女兒,但他和妻子劉和美都特別喜歡小七這個孩子,早把她當做自己的親女兒一樣了。 “———” 陸澤城簡單向父親說了小七的情況,但他並沒有告訴父親小七和他的那一層關系,他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安淮知道後,心裡很不是滋味:多好的孩子呀!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父子倆來到客廳,陸安淮從沙發上抱起了小雨,“爺爺回家了,要不要和爺爺一起去那邊住幾天?” 小可愛鼓著小嘴巴,頭搖的如撥浪鼓似的,她打死都不願意去那個地方。 那裡有個不喜歡她的奶奶,還有一個嬌縱跋扈的大姐姐,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們。 孩子的反應他早已料到,但還是有些失落,便沒再強求。 “小七,有空了讓你阿城哥哥帶你到那邊玩玩,我就先回家了。” 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程七詩,陸安淮眼裡略顯憂傷。 這孩子真是可憐,在這麽曼妙的年紀出了這樣的事,以後的生活該怎麽辦呢? 看來他得去找程斌好好理論理論了,也不知道他在國外怎麽照顧的孩子。 早知會這樣,還不如把她留在國內讀書多好! 程七詩微微頷首,“您路上注意安全,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訪。”程七詩依舊客氣,但始終都沒加上一個稱呼。 陸安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七,沒再說什麽,歎了口氣就離開了。 陸澤城安排家裡的司機送走了父親,回來的時候,看到程七詩坐在輪椅上正在門口等著他。 對於她的舉動他並不意外,畢竟她心裡的疑惑需要有人幫她解開。 “阿城哥哥?”程七詩疑惑地喊了一嗓子。 陸澤城的心陡然停止了跳動一般,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小七,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從小到大,“阿城哥哥”是小七對他的專有稱呼,時隔九個月,她終於又開口叫了一聲,雖然他知道小七只是因為好奇,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喊他,可他還是激動地心跳加速。 “小七!”他慢慢地蹲在她的面前,深情款款地盯著她說:“以後就一直這麽叫,這才是你原本對我該有的稱呼。” “為什麽?”程七詩現在滿腦子的疑問。 “沒有為什麽,因為你本來就是我的小七妹妹,就應該叫我阿城哥哥。”陸澤城淡定回應,他希望從此刻起,小七就一直這樣喊他。 “你的話有幾份可信度,又什麽叫作應該,我們明明就以前不認識,你為什麽要聯合你父親來騙我呢?” 程七詩生氣地質問,這個陸澤城的新花樣還真多,總是做些猝不及防,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程七詩的反應讓陸澤城啞然,這丫頭居然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還以為這種事是他故意安排的,真是可愛至極。 不過———這樣也好。 他也不用解釋了,至於誤會,他不在乎,就權當是他為了追求她搞得惡作劇吧! 陸澤城站了起來,轉身來到小七的身後,推著輪椅走回了客廳,“別多想了,我父親喜歡和人開玩笑,他的話你不必當真。” “開玩笑?”程七詩忍不住冷笑一聲,“陸總這麽會推卸責任嗎?把自己的犯的錯強加到老人身上。” “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陸澤城無可奈何地嘴角噙笑,推著小七來到客廳,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 “噓———別打攪兩個小家夥看電影。” 程七詩剛張開嘴要說話,看了看兩個投入的小家夥,隻好生生地把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安靜了下來。 陸澤城見她不說話,這才滿意地面含笑意坐在了她的身邊,幸好有孩子們,不然他就真搞不定小七了。 不過,這丫頭的氣性還是一如既往地大,他一直都搞不定她。 現在如此,過去依舊如此——— 思緒飄回幾年前。 那個時候,小七還在讀高中時,他結婚了。 從那天開始,小七見了他就一直躲著走,一年多的時間愣沒有開口和他說過一句話。 他的前妻曾一度以為小七有自閉症,不喜歡與人交流。 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丫頭怎麽就跟變了人似的,和他變得如此生疏。 陸澤城一想起那段過往心裡就隱隱作痛,他很難想象小七是怎麽挺過那段時間的。 好像也是那個時候,小七的數學成績就開始下滑,因為他記得清清楚楚,初中時的小七還在區裡的數學競賽中拿過名次的。 這丫頭居然為了他,放棄了學習數學。 那年——— 高中文理科剛分班的時候,小七被分到自己的班裡。 “程七詩同學,以後你就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了,學校組織的各種文學類活動,你可要多關注了。” 在陸澤誠來到班裡的第一堂課上,他就在班會上交代小七。 “陸老師,語文科代表我當不了,你還是找別人吧!”小七站起來,言語冷漠無情地拒絕,完全不給陸澤城一點面子。 “怎麽啦?有什麽問題嗎?據我了解,你之前一直都是班裡的語文課代表,這個應該對你來說沒什麽難度吧?” 陸澤城不解,他有心想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可是小七並不接茬。 “金老師,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不想當什麽語文課代表了,我就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不可以嗎?” 程七詩態度堅決,言語依舊冷淡,表情十分寡然,冷冷地回應著他。 陸澤城聽著小七的話心裡很不舒服。 他原本是打算去帶理科班的,結果在選班級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小七的名字,就毫不猶豫的選了這個班,別的老師當然樂意了,畢竟文科班出不了什麽成績,每年考上帝大的學生,幾乎都是在理科班裡產生的。 小七已經冷落了他一年多時間了,真不知道這丫頭還想繼續冷漠他到什麽時候? 明明上初中那會,她還整天阿城哥哥,阿城哥哥歡快地叫著,如今卻如此生分,今天還公然在課堂上和他冷言相對。 陸澤城沒有再強求,以後日子還長,慢慢來吧! “那好吧,既然程七詩同學不願意做這個語文課代表,有哪位同學願意試試,來當這個課代表呢?” 他眼中劃過一絲憂傷,沒有再看小七,表情嚴厲地對班裡其他同學詢問。 當天晚上,小七正好和程浩宇出去吃飯,碰到了出門扔垃圾的陸澤城。 “阿浩,什麽時候回來的?”陸澤城熱情的打著照顧,無視了旁邊的小七。 “剛到家一會,這不小七說餓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和我們一起去吧,好長時間沒見面了,聊會兒。” “可以,你們先去,我一會就過去,到地方給我發信息。”陸澤城爽快地答應了。 他也想找這個好兄弟聊聊天,順便聊聊小七的問題,他現在是她的班主任了。 “好,那我們先去了。” 小七站在程浩宇的身邊,一句話都沒說,頭一直看向別處,更沒有去瞧陸澤城一眼。 陸澤城的目光落在小七身上,欲開口又忍住了,他微蹙起眉頭,這丫頭的脾氣還真是倔。 兩個男人喝了一點酒,話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聊著家庭,工作,生活——— 小七一直沉默不語,沒有插一句話。 他們也早已習慣,程浩宇也不知道自己妹妹怎麽回事,就突然和他的兄弟關系變得冷淡了。 小七撂下筷子,程浩宇去前台結帳,桌前就剩下陸澤城和小七兩人了。 陸澤城看著坐在對面的小七,想起了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開口,“小七,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程七詩怔愣一下,但並沒有回答他。 陸澤城無奈地沉笑一聲,繼續說道:“你要一直冷落我嗎?我不知道我是因為什麽原因讓你對我這個態度,還是說我在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你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