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雁

红颜劫,几斛珠泪,君知否?     道是妖娆惑人,却不见,倾城绝色,只求一人相守。     山河辽阔,繁华旧梦,都化作、一曲悲歌!

第3章 刹那惊鸿、疑是仙影,从此梦中犹记,那曲阳关!
  那人笑嘻嘻地,也不閃躲,就著衛薑打過來的動作,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還將她的手湊在鼻下嗅了嗅:“姐姐好香。”  衛薑又氣又怒,道:“還不放手!”又朝著崔氏院子的方向喊:“來人,來人!”
  那人乃是崔氏的侄兒,裴德清,見衛薑欲喚人來,一時也不好再加調戲。畢竟是當朝重臣的府上,被人撞破,恐怕自己也吃不消。
  裴德清笑道:“姐姐別惱,小生一時失言。叫人瞧見,姐姐臉上也不好看呐!”
  衛薑忿然甩開他的手,用力地跺了跺腳,恨聲道:“登徒子,你別得意,本姑娘這就叫人來,打斷了你的狗腿!”
  裴德清笑道:“好說,好說,小生的狗腿,姐姐隻要開口要,小生不會不給。”
  此人油鹽不進,實在懶得再與他廢話,衛薑匆匆離去。猶怕那人跟來,一回頭,卻已不見那人身影。
  待宴客之事暫歇,崔氏難得休息兩日,這天衛東康回來,向她道:“這些日子雁娘身子如何?聽人說,一連數次宴客,雁娘均未露面?”
  “是。”崔氏微笑道,“雁娘不愛見人,您知道的,倒不是真的病了,隻是不耐煩對著人說笑。由著她吧!”
  衛東康眉頭緊鎖:“她這是胡鬧!你作為繼母,也該說說她,莫要太過縱著她了!”
  “是。”崔氏答應著,心下卻疑惑,衛東康一向寵溺嫡女,默許她所有的無禮行為,今天卻是怎麽了?
  “老爺,”崔氏試探道,“是不是有什麽事,關於雁娘的?”
  衛東康微微一笑:“這孩子眼看就要及笄,有些事,也應該開始打算。”
  “老爺要給雁娘做親?是哪一家的公子?”
  衛東康笑道:“是有那麽幾家,都流露出想要提親的意思,雁娘這樣的才貌,總不能委屈了,還得仔細思量。”
  “老爺親自給雁娘選親,定會選個最好的!”崔氏奉承道,“隻是,薑娘跟她姐姐,生辰只差半年多,妾身想著,是不是該給薑娘也相看相看?”
  “唔。”提起庶女,衛東康臉上的笑容淡了,“你看著辦吧,尋個穩妥的,莫失了衛家臉面。”
  崔氏連忙笑著應了。
  剛剛入夜,衛雁坐在窗前,撥弄著琴弦。如月走進來,道:“小姐,四喜過來了,說是老爺叫您去呢。”
  衛雁整了整衣衫,在蒼白的臉上抹了點胭脂。她鎮日懶懶的,不妝扮,也不出門,父親不只一回因此訓斥她。
  她緩步走入父親的書房,衛東康坐在書架之下,見女兒來了,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頗不滿意:“穿的這是什麽?胡鬧!”
  衛雁身上一件淡青色舊袍,寬寬大大,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頭髮雖仔細梳理過,但隻掛著兩隻小銀簪子。所幸臉色還好,並非以往的蒼白如紙。
  “父親。”衛雁抿唇道,“女兒正要睡下,不想父親召喚,怕父親等得急了,來不及更衣浣面。父親找女兒何事?”
  衛東康歎了口氣,拿這個女兒無可奈何:“沒什麽緊要事。你來見我,這般也罷了,去見旁人,總還需仔細衣飾,你大了,不可再如從前般胡鬧!”
  “是!”衛雁應了,低垂著頭立在當門處。
  “你坐。”衛東康指著對面的桌案,上面置有一把琵琶,“自從請了袁先生指教,見你與她頗談得來,彈一曲我聽,可有進益?”
  衛雁抱著琵琶,跪坐在圓蒲墊上,想了想父親愛聽什麽曲調,
便信手撥弦,彈一首陽關。  曲畢,衛東康收起不悅的表情,露出微笑:“罷了。你去吧。”
  衛雁行了一禮,退出門去。
  明月當空,書房外桂樹飄香,衛雁在院中站了一會兒,就回去了。自從父親新娶,她與父親之間,似乎就隔著一道看不見的牆,她也想做一個嬌憨體貼的女兒,在父親跟前盡孝,然而想到母親屍骨未寒,父親便另娶他人,她就無法原諒!
  衛東康卻不知女兒的那些心思。雁娘原本就孤傲些,跟她生母一個樣兒。他不常在家,對後院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雁娘縱是無禮些,也無關大礙,她注定不會成為一個尋常婦人,嫁人從夫、相夫教子。她該有屬於她、並可匹配她這般才貌的歸宿!
  衛東康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書架旁的屏風後面,那裡坐著一個華服金冠的男子,抬頭對他一笑,“衛大人太小氣了!這麽好的女兒,竟藏得那麽深!”
  “非是下官故意藏住小女,她那個性子,最是冷傲。隻不知日後,什麽樣的人物,才降得住她!”衛東康笑著歎氣,深深地望著金冠男子。
  “哦,那便是衛大人多慮了,”金冠男子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視門外的桂樹,“自來不凡的男子身旁,必有不平庸的女子……”
  初一日,衛老夫人帶著衛雁、衛薑、崔凝娟三人,並數十從人,來到清泉寺上香。迎面遇上一熟悉的婦人:“哎喲,這不是親家老太君麽?真是巧了!”
  衛老夫人笑道:“是夢嬋的大姐,裴夫人?”
  “正是、正是。”裴夫人笑意盈盈,“老夫人身子強健,瞧瞧這氣色,倒比我們這些人還精神些。咦,這是……?”
  裴夫人的視線掃過崔凝娟、衛薑,最後看見了衛雁。
  老夫人向衛雁打了個眼色,衛雁上前見禮:“晚輩衛雁,見過裴夫人。”
  “好孩子。怎麽這樣生分?”裴夫人笑道,“按輩分,你該稱我一聲姨母!”
  衛雁垂目道:“是。”
  老夫人有事在身,不欲與裴夫人多說,“裴夫人勿怪,這些個丫頭,都被我寵壞了。待會上完了香,再來與裴夫人敘話。”
  老夫人匆匆告辭,早有相識的師太上前來,將老夫人迎入大殿。眾人上了香,帶路的師太道:“主持師太在後廂,老夫人這邊請。”
  崔凝娟道:“老祖宗,娟兒肚子疼,能不能叫薑姐姐陪我去更衣?”
  “去吧,去吧,我們老人家聽師太講經,你們這些小輩的想必無聊得緊,你們便去後山瞧瞧風景,看看花,身邊的人都仔細跟著,照看著小姐們!”
  從人們連忙應“是”。崔凝娟拉著衛薑,飛速離去,也不問衛雁,要不要一起去。
  衛雁本就不願去外面曬著,她攙扶著老夫人,道:“祖母,孫女陪您吧?”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知道你愛靜。靜逸師太與我說經,你也不懂,你就在隔壁,等著我吧!”
  “是!”衛雁應了。自有女尼將她帶入隔壁廂房,“衛小姐,請您稍坐,煩請小姐的貴仆,與貧尼一起去端些茶水點心過來。”
  衛雁點點頭,對身後跟著的如月道:“你隨師太去吧!”
  她打量著這個素淨的禪房,見桌上擺著一本看了一半的經書,便隨手取來觀閱。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
  衛雁朝來人看去,吃了一驚。竟是個陌生男子!
  那人華服金冠、粗眉大眼,見到衛雁,微笑道:“衛小姐安好?”
  衛雁冷冷道:“出去!”
  “衛小姐,先別急著趕我走,你該想想,我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裡。”那人神色坦然,明目張膽地在衛雁臉上、身上來回打量。
  衛雁微一思量,臉上浮現出驚異之色。
  能夠叫父親、祖母親自替他安排,又能使得動皇家寺院的僧尼……
  那人徑自坐在屋內的一張椅上,“看來,衛小姐已經想到了。”
  “雍王殿下?”衛雁猜測著,同時在心裡,漫過一片冰涼。
  父親特別授意她隨祖母進香,又多次申明需注意妝飾……
  原來,就是為此啊……
  “被自己的父親、祖母擺了一道,是何心情?”雍王盯視著她的臉龐。
  “無妨。請殿下說明來意,衛雁聽著便是。”
  “今日的衛小姐,比那日書房初見,更顯嬌豔動人啊!”雍王笑道。
  書房初見……好個書房初見啊!衛雁心底控訴著,父親,你到底當女兒是什麽?
  “殿下請自重。“衛雁連連後退,走到門邊,欲推門出去,卻聽雍王說道:“衛小姐是聰明人,你該知道,本王還沒有命你出去呢!”
  “殿下與我還有什麽可說?衛雁的命運,恐怕早已注定!”衛雁的聲音不可抑製地有些發抖。她再驕傲,終究也隻是個小女人,她會憤怒、會恐懼,會失望、會傷心。一直以來,生活在父親的縱容、他人的奉承之中,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的命運,其實從來都不是自己在掌握。父親一句話,就可以讓她嫁人、甚至讓她死!更遑論,面前這名男子,天潢貴胄,輔朝攝政,握有多少人的生殺大權!
  他說的沒錯,他不讓她走,她就不能走。
  衛雁攥住自己的袖口,立在門旁,背對著雍王宇文睿。
  她的背脊挺直,烏黑的發披在肩頭,鑲嵌綠松石的銀簪散發著幽光。刻意打扮過的她,不同於那日書房中彈琵琶的灑脫自在,緋色半臂襦裙,垂掛著的嵌了珠玉的絲絛,將細腰緊緊束住的刺繡雲紋衣帶,耳旁搖晃著的翠玉耳環……無不襯托著她作為一名世家小姐,該有的華貴雍容。
  宇文睿起身,走近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頸上,“衛小姐,你彈琵琶的樣子,很美。驚鴻一瞥,令人難以忘卻。本王已近而立之年,早非那容易動情的無知小子,對你,有些例外,……今日,當面見一見你,發覺你不只美貌,也很聰慧。本王很欣慰,這一趟本王沒有白來。你父親說的沒錯,也許,你的確比其他人都更有資格,留在本王身邊。”
  宇文睿的話令衛雁心驚肉跳,她猛然轉過身去,背靠在門板上,緊張地喘息著:“殿下!殿下!不管父親答允了您什麽,現在,我仍是衛府小姐!請您,請您讓我離開。”
  宇文睿歎息一聲,眸光溫柔,“衛小姐,本王何嘗願意以勢迫人。如果可以,本王也希望,能夠先得到你的芳心。可是――”他停頓片刻,又是一歎,“本王似乎等不及那一日的到來,父王正為本王謀劃,決定讓本王納一個外戚之女為側妃。可此刻,本王已經認定,你才是最合適的側妃人選!”
  衛雁嘴角牽出一抹苦笑,側妃,不就是妾麽?
  她自嘲地想道:在父親心目中,她這個女兒,隻配做一個妾侍?原以為父愛如山,可給她一世安穩,到頭來,不過是權謀利用、擺布出賣!
  “本王如此看重你,難道,你還不願意麽?”宇文睿聲音柔和,但眼中,卻有著不容拒絕的霸道。
  “是,我不願!也不甘心!”
  明知不能拒絕,無從選擇,可她仍倔強地,譏諷道:“雍王殿下垂青,該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幸運。可我不願,我不做妾!”
  “殿下若真看重我,又豈會如此不顧我的臉面,將我禁在此處?又豈會以妾位相聘,折辱於我?衛雁雖人微言輕,但也知道,殿下對我,不過是一種權謀。您需要我父親的支持,而我父親,將我放在您的身邊,也能求得一份安心!衛雁深知自己在其中所扮,是何種角色!”
  衛雁斂容一禮:“殿下沒有別的吩咐,請容臣女告退!”
  說完,她打開門,昂首走了出去。
  耀眼的陽光傾瀉而來,將她籠罩在光暈之中,可她遍體生寒,感覺不到半分暖意。
  她強自鎮定,走出好一大段路,方驚覺,自己竟走進了一片林中。
  舉目望去,見一雙人影,左閃右躲,掩在一顆古樹之後,碧色一抹裙角,已足夠衛雁認出,那是何人。
  無意窺探他人隱私,衛雁轉身往回走。她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思索:祖母有意引我去見雍王,她定不會真在隔壁聽住持講經。此時若要亂走,難保不再撞見雍王……
  她打定主意,不再去往廂房,而是向左而行,徑自出了寺門。
  第二天,裴夫人帶著兒子,備了厚禮,說是要求娶衛薑。
  本是喜事,但不知為何,衛東康大發雷霆,揚言要親手扼死了庶女!
  衛雁疾步走入主院,遠遠就聽見衛東康暴怒的聲音:“孽障!想我一世清名,竟毀在你手裡!”邁步入內,一本佛經打在她耳旁的門框上,衛東康怒喝:“不知羞恥的東西!”
  衛薑滿臉是淚,跪在地上,臉頰高高腫起,額上還有血汙。
  衛雁連忙上前,將手帕按在她額頭上,轉回頭,向父親道:“父親請息怒。”
  “如何息怒?你走開,莫叫這個不知羞恥、私會男人的東西帶壞了你!”
  衛東康的話,讓衛雁一怔。裴夫人的臉色訕訕地,“衛大人,您別動怒。都怪我這個不孝子,是他的錯!兩個孩子各自有意,原是一樁美事,衛大人大人大量,就成全了他們吧!”
  崔氏也勸道:“老爺原本就囑咐妾身,為薑娘尋個合適的人家,如今事已至此,不如……”“哼!”衛東康冷哼一聲,還欲再罵,卻聽衛雁高聲問道:“衛薑,你心悅此人?”
  衛薑恨道:“呸!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心悅這等猥瑣之輩!父親不許我申辯,隻聽他片面之詞,幫著外人,冤我名譽!”
  衛雁起身,行禮道,“女兒自知身份,不敢忤逆父親,但薑娘如此賭咒,為何父親不肯聽她一言?”
  衛東康別過頭去,氣呼呼地不再言語。就聽衛薑哭道:“昨日進香,我根本沒跟他去林子裡私會!我不知為何他身上會有我的手帕、玉簪。那根本不是什麽定情信物,我沒有送過這些東西給他!自我進入房門,父親就氣衝衝地問我,這些東西是不是我的,我一應下,就劈頭蓋臉地打罵……”
  “你這孩子,就是怕受責罵,也不能這樣撇清自己,這不是叫我家清兒傷心麽?”裴夫人打斷了衛薑的話,一臉不悅。
  “敢問裴夫人,”衛雁上前一步,嘴角帶著冰冷的笑意,“他二人私會之時,您可在場?”
  裴夫人掩嘴笑道:“這哪會?孩子們害羞,怎麽會當著我的面兒……”
  “那就是了!您沒親眼瞧見,又怎麽就能確定,他們是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呢?”
  “這,我家清兒告訴我了呀!”
  “可我妹妹衛薑,也告訴我說,她沒有!”衛雁一步不讓,盯視著裴夫人,“我妹妹若對令公子有情,因何不肯順勢應承、得償心願?”
  “哎喲,雁娘,這就是你不懂了。”裴夫人笑道,“薑娘臉皮薄,羞於承認,信口亂說,也是有的。這可做不得數。他們兩個之間的事呀,你一個未嫁閨女,是不便在此插嘴的。”
  “裴夫人說的是,”衛雁笑道,“晚輩過後會向家中長輩們及夫人您好生賠罪。但裴夫人,晚輩乃是當日之見證者,我妹衛薑,雖與表妹凝娟先行去了後山樹林,但半途折返,一直與我在一起。寸步不離!”
  “你說謊!”地上跪著的裴德清忍不住張口嚷嚷,“薑兒妹妹與我在一處,各自支開了旁人,連隨從都不帶,又豈會同你一起?”
  “裴公子,這就奇怪了,為何大家就該獨獨信你一人之詞?我與妹妹兩人,說的話就都不作數?”
  “有證人!有證人!”裴夫人突然想起什麽,眸光一亮,“叫凝娟來,這事,凝娟知道的啊!”
  衛東康臉色更是難看,家醜外揚,多麽丟臉啊!他氣得別過頭去,閉著眼睛,拚命壓製著自己的怒氣。
  崔氏的人很快喚來了崔凝娟,她朝屋內眾人行了禮,裴德清迫不及待地嚷道:“娟表妹,你快告訴他們,你昨日在林子裡,有沒有瞧見我和薑兒妹妹?”
  崔凝娟頗為羞澀:“這……表哥,當著長輩們的面呢,你怎麽就給說了出來啊……”
  裴夫人和裴德清均笑了,裴德清連連拱手:“好表妹,虧得有你,證明我不是那信口胡說之人!”
  衛東康忽地從椅上站起,掀了袍子就想走出門去。他實在聽不下去了。
  “父親請留步!”衛雁毫不慌亂,她走到崔凝娟身旁,“表妹,你瞧見了衛薑,為何沒有瞧見我?你在樹林裡,一棵香樟樹下,你的綠裙子,還被斷枝勾住了……我瞧見了你,你怎麽會瞧不見我呢?”
  崔凝娟霎時面色一白,怎麽會,被她撞見?那時,她拿著衛薑的手帕和發簪,親手交給了……
  她立時變得慌亂“也許……也許是我,沒看清楚……”
  裴德清立時急了:“胡說!這……這怎麽可能?”
  “裴公子,”衛雁笑道,“別急呀,小心嚇著了我的凝娟表妹。人家說沒看清楚,你也不能強迫人家說謊呀。”
  裴夫人橫了兒子一眼,向崔凝娟道:“好孩子,你別理你表哥,你好好想想,真的沒看清楚麽?”
  手裡的帕子都要被自己絞碎了,崔凝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不知說什麽才好。
  “裴夫人,表妹不能做人證。可晚輩卻有人證!”衛雁斬釘截鐵地道。
  整個屋子裡的人,都將目光定在衛雁身上,隻聽她一字一頓地道:“裴夫人說我不在那處,可我不在那處,又在何處?我在哪裡,和誰在一起,父親和祖母,最是清楚!”
  “你胡……”裴德清欲要駁斥,卻聽衛東康一聲斷喝:“雁娘,你說什麽!”
  “父親,”衛雁笑顏如花,輕聲說道,“父親您知道我在哪?對不對?而且,女兒的去處,是父親和祖母親自安排,對嗎?”
  “你……”衛東康眼中閃過一抹愧疚,“你這孩子……”
  “父親,難道要將祖母也請來,說說女兒當日,是不是一直與妹妹在一起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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