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如此喜歡他。 她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連澈,謝謝你。” * 同連澈躺了一會兒,藺寶有些睡不著,可她也不敢睡著,看著連澈那乾裂的薄唇,她準備起身去找點水來。 “連澈,等著我,我去給你找點水來。” 說罷,她便松開了他的手,起身走出了柴房。而身後,連澈隻覺得心尖一疼,睫毛微微顫了顫。 走出柴房,藺寶避開了喧嘩的閣樓,繞到了僻靜的廚房去,偷偷拿了水壺,灌滿了水,正準備原路返回,卻不想在經過一個廂房時,聽到了男子的交談聲。 原本,藺寶是不好奇這些的,可其中有一男子的聲音聽著甚至耳熟,她不由地停住了腳步,貓著腰在窗戶上戳了個小洞,眯著眼看起來。 屋內有些昏暗,並不能看清說話人的樣貌,只是能隱約看到兩個男子對坐在席上,似是正在商討著什麽。 只是,其中一人的身影甚是眼熟,一身白袍格外清新脫俗。 倏然,對面的中年男人開口說話了:“若有年大人相助,老夫相信,這篡位便有了六成的把握!” 年大人? 藺寶一怔,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白袍男子,只聽年華淡淡道:“鳳將軍此言差矣,皇上登基這麽多年早已根基深厚,且深受百姓愛戴,若是現下貿然篡位,想來定不會得百姓支持。” 篡位? 藺寶隻覺得呼吸一滯,難道年華要和那個鳳將軍聯合篡位? 恰巧此時,又聽那鳳將軍回道:“那按年大人的意思,就是說現下要先摧毀連澈在百姓心裡‘好皇上’的形象?” 年華不語,抬手拾起茶杯,抿了口茶。 看到此處,藺寶自是知曉了七八分,拿著水壺轉身欲走,卻不想竟踩滑了腳,一手拍在窗戶上,弄出好大的聲響來。 聞聲,鳳將軍起身,抄起桌上的佩劍便準備追去,卻不想竟是被年華拽住了手腕,他氣惱,“年大人,快讓我去宰了那個小兔崽子!” ——不然這話若是被那個偷聽的崽子傳到了外面可就糟了! 怎料,年華只是松開了手,在他身後淡淡道:“你現在追去,只怕是人已跑遠了。” 聞言,鳳將軍更是氣惱,轉過身見年華一臉淡然,蹙眉道:“可——” “我自有打算。” 他淡淡道,盯著方才那人離開的方向,眸中射出一抹精光,緩緩勾起了唇角。 * 藺寶抱著水壺飛奔似的跑回了柴房,瞅著沒人追上來這才緩緩舒了口氣,心有余悸地癱坐在地上。 艾瑪,可真是嚇死她了! 她用手拍拍胸脯,輕輕走到連澈身旁,扯開了水壺,遞到他唇邊,“諾——水來了。” 連澈應聲張開了嘴,卻也僅是喝了幾口便沒了反應,陷入了昏迷狀態。 藺寶放下水壺,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卻發現那裡早已是滾燙一片,想來定是他背部的傷口發了炎,這才導致高燒。 看著他那麽虛弱,藺寶懊惱地歎了口氣,脫下了外褂撕成了布條,弄濕了水這才敷到他的額頭上來。 唉,早知道她當初就聽姑姑的話去學醫而不是聽爸爸的去學了攀岩,畢竟攀岩頂多在野外逃生的時候派上用場,哪裡有學醫來得實際呢? 想罷,藺寶無奈地歎了口氣,抬頭望向窗外,卻是覺得這夜太過寒冷,腦海中不由地想起了方才聽到的話。 難道……年華早已勾結朝中重臣開始密謀篡位了嗎?可是,他明明和連澈是生死之交,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只是,若這是事實,想來連澈定然會備受打擊吧。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坐在他身側,陪他到天亮。 * 翌日,就在藺寶昏昏欲睡的時候,卻是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陣騷動,甚至還有女子的尖叫聲和士兵整齊的腳步聲。 她懵,難道是那群黑衣人帶人追過來了? 正欲扶起連澈準備逃,卻不想那柴房的門竟被人粗魯地一腳踹開,弄得滿屋都是灰塵。 有陽光自門口射進屋內,藺寶微微眯眼,看著一身白袍的年華逆光站在門口,緩緩朝她走來,向她伸出了手:“沒事兒吧?” 藺寶抿了抿唇,並未借他的手起身,而是自己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連澈,擔憂道:“還是先把他帶回去吧。” “……嗯。” 年華一邊應著,一邊讓人將連澈扶了起來,這才細細地打量起她來。 只見她的小臉有些髒兮兮的,頭髮也甚是凌亂,身上卻隻穿了件單薄的裡衣,活像一個丐幫小子。不過她的身上卻是沒有看到血跡,想來應該沒有受傷。 年華讓人拿來了披風,體貼地給她系上,埋怨道:“日後出宮了,得提前告訴我一聲,知曉不?” “……嗯。” 她淡淡應道,昨晚的事讓她到現在都還不能釋懷,畢竟和一個想要在背地裡害你的人和顏悅色地交談,該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原本,她是準備開口拒絕他的,畢竟她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對連澈的感情,既然明白了,就應該和他劃清界線,可她卻又不想讓他難堪,大不了日後不出宮便是了。 對於她的淡漠,年華並未太在意,只是同她火速回到了宮裡,請太醫來給連澈醫治。 奇怪的是,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都給連澈把了脈,看了傷,隻說是傷口感染且還有中了毒,卻並未說這中的是什麽毒。 一向好脾氣的藺寶終於不耐煩了,衝那些年長的太醫們吼了起來,“這點小傷都看不好,皇上留你們還有何用!” 似是被她說中了,太醫們也僅是面面相覷,不敢多言,畢竟藺寶如今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 那地位,比安公公可都還要高一些。 經藺寶這麽一吼,太醫們也隻好嘗試開些藥方子來抑製住連澈的病情,這消息不知怎的竟傳到了宮外,舉國上下都替連澈祈禱起來。 屏退了宮人,藺寶伏在床前,抓著他的手,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嗚咽道:“連澈……你怎麽還不醒過來……” 起初,她以為他只是傷口發炎,睡一覺出點汗便好了,可誰知道他居然中了毒,且聽那太醫說,那毒來得蹊蹺,在古書上並未有記錄,若想要解毒,除非把連澈背後的肉全都割去,可偏生這毒已經沁入血脈了。 一想到他受傷中毒的原因,藺寶就更是想哭,如果當初她聽他的話不和他一起出宮赴約,那他也就不會因她而受傷了。 可惜,她現在才意識到,他對她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 在宮中等著也是乾著急,藺寶索性拿了連澈的令牌出了宮,獨自去了昨晚的豐谷街。 她有預感,那些人應該還在那裡。 果不其然,當藺寶憑著記憶找到昨晚他們被偷襲的地方時,早已有人在那裡候著了。 只見此人一身黑衣,戴著半邊面具,走上前,恭敬道:“姑娘,我家主子請您過去一趟。” 姑娘? 藺寶咬了咬唇,她今兒個還料自挑了件男裝,一身梳妝打扮更是看不出來自己是女的,可那人卻知曉,想必他口中的主子定是知曉她的很多秘密了。 只是,她看著那人的半邊面具,莫名地想到了那日把她堵在牆角冷聲威脅她的那個男子呢? 跟著那個黑衣人走了進一條又一條的小巷,最後終於在一條偏遠且僻靜的深巷中停了下來,領著她走到一男子身後,恭敬道:“主子,人帶來了。” “嗯。” 男子應聲緩緩轉過身來,那名黑衣人也施起輕功離開了這裡,一時間,這兒便只有他們二人了。 藺寶看著隻覺得眼熟,片刻後這才反應過來,這裡分明就是那日撞見那個暴躁男的深巷! 只是—— 她警惕地抬眸,卻見他一身玄衣,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這個男子的模樣和她那日看見的根本不同! 對上她戒備的雙眸,南淨長眉一挑,薄唇輕啟:“藺晚顏,好久不見。” 藺晚顏? ——他是怎麽知曉她是藺晚顏的?! 藺寶瞪大了雙眸,眸子裡滿是震驚,而更多的則是茫然,可她的表情卻逗得他諷刺一笑,“看你這樣子,可別說你不記得我了。” 這句話明眼人聽了都知曉他和藺晚顏肯定有一腿! 可偏生,藺寶卻沒有藺晚顏的記憶,為了解藥,隻好硬著頭皮道:“你究竟想怎麽樣?” “怎麽樣?” 他步步逼近,一手捏住她的下顎,“那你以為我要怎樣?” ——若非那日他瞧著她眼熟,暗自派人調查了她的底細,恐怕還真得和她再來個失之交臂。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她的變化竟如此之大,最令人震驚的是,她居然認不出他來了! 以往,無論他易容成什麽樣子,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認出他來,可現下卻…… 正想著,便聽藺寶道:“把解藥給我。” 解藥? 南淨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