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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大智若愚 下
  大殿內早已擠滿了人群,只能看見黑壓壓一片,卻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所有人對凌白的到來都漠不關心,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能聽見的只有住持解說經/文,談天論法之音。所有人都安安靜靜,不苟一笑,這可是難得一遇的講經論道,誰都不想打破住持講說。
  有的聽到妙處,自是搖頭晃腦,有的聽的疑惑,卻是捶胸頓足。
  稍微聽了聽,凌白不由高看了住持幾分,看不出來這住持還真有幾分本事。他所信三身四智、六智一身,各種道理也是妙不可言。又以灰身滅智之說輔以,說的的也頭頭是道,感悟頗深。
  以至於凌白甚至無法像上一次對持‘空’說一般,說出個一二三。
  佛法精深,能傳承千年不斷自有其獨到之處,這點凌白也早已有數。
  只是,如此一來凌白卻多了一絲焦慮。
  看來這寺廟盛行智論,雖說空、智只是佛門冰山一角,但這智卻比空更加無解。如果想‘度化’古僧,從經驗上來看就得破他隻論,此間看來,連個住持你都說不過,更遑論古僧,那又何來破智之說?
  麻煩,這事不簡單了。
  既無解,凌白也不著急,乾脆先聽閉目聆聽,感悟其奧妙之處。
  佛門之智博大精深,是以看破,是以悟道,是以大智,是以輪回,三言兩語說之不清,凌白也聽的感悟頗深,不覺轉眼天色便暗了下來。
  佛音終止,大部分人還有些意猶未盡,更有不少人上前跪拜不停。
  一眾僧人連忙上前圍成一堵人強,住持隨即在僧人擁護下離場,看這手法也是老成,應該是不是第一次。
  “各位施主!天色已晚,大家聽了許久經/文也該餓了!請跟小僧往這邊走!住持講了一天的經也有些累了,稍後會在食堂與大家會面!”
  一位僧人站了出來,向急不可耐的眾人微笑解釋,眾人這才做罷,跟著僧人前往食堂吃齋禮佛。
  凌白雖沒興趣吃你什麽齋飯,要吃也要去餐廳吃點極品,可這會兒卻也無奈,隻好先跟上去再說。
  食堂布置頗有雅味,各色齋飯早已上齊,明明是一道道不沾油葷的素食卻做的精妙絕倫,讓人一眼看了就食欲大開。
  眾人早已饑腸轆轆,你拿碗,我取筷,紛紛開動了起來,凌白也嘗了嘗,別說,這味道還真不錯。
  吃飯間住持也緊隨其後來到的食堂,與想象中不同,住持也並無特殊待遇,與眾多僧人,聽客一同吃食。
  偶爾有忍不住上前提問的聽客詢問佛法三千,他也不慌不急一一解答。
  這住持挺不錯的麽!只是凌白卻有些苦惱,他該怎麽問?
  難不成上去就問,你家有沒有古僧顯靈,有什麽辦法可以滅了你老祖宗?
  這不給人一巴掌拍死才怪。
  這一下可難住了凌白,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一時間進退兩難。
  眾人隔三差五就上去提問,一頓飯硬生生吃了兩個多小時,老實說那些問題聽住持解說,凌白也受益不菲,可這不是他想要的啊,大哥就沒人敢問點刁鑽點的麽,就木有一個叛逆的人麽!
  眼看住持吃過齋飯又要準備離場,凌白再也忍不住站了起來,剛準備上前提問,不料一個小孩卻捷足先登。
  住持也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對凌白抱歉一笑,先微微蹲下換了種和藹近人的口氣詢問那小孩。
  “小朋友,你想問什麽呢!”
  “我想問,住持爺爺這麽厲害,住持爺爺是不是最厲害的和尚!”
  聞言,凌白連忙豎起了耳朵,總算是有人問到了重點了!小孩父母一聽,嚇的連忙上前拉住孩子,不住的對住持道歉。
  “對不起住持,小孩子不懂事,瞎問的,您別往心裡去!”
  “住持對不起,我回去就收拾著兔崽子!您別生氣!”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小孩無心一句話卻非常恐怖。換做你,你能怎麽回答?對我最厲害?不是,還有更厲害是,是某某某寺廟的誰誰誰?
  怎麽回答都不對,這種跟佛理半毛錢都沒有,還涉及到寺廟人氣‘收入’,大師人氣的問題,可謂是大忌。
  然而所有人都以為住持會說出一段大道理,或者仰慕、神交誰誰誰之類的話時,那住持卻絲毫不避諱,先是帶著一絲笑容看了看人群,坦誠直言。
  “非也非也!若說佛法,貧僧還真不是最厲害的哦!小朋友,你知道麽,就這山腳下那瘋瘋癲癲的老僧人卻是比貧僧還要精通這‘智’道!且本市之內清明寺住持‘空’論之說更令貧僧望塵莫及,大千世界,人才輩出,貧僧只不過是滄海芸芸眾生中的一員,算不得厲害的僧人!”
  一段話不卑不亢,既承認自己佛法不足,又點出了附近那幾個比他還要精通佛理,坦誠直言,完全不在乎名利!真是個好和尚也!
  然眾人聽了隻當笑話,空與智雖為佛門至理,但卻又是兩門學問,不能混為一談。至於山腳下的老僧人?你信麽?這不過是哄小孩的話吧!
  眾人之中唯獨凌白聽的認真,住持不似那般會說假之人,更不似沽名釣譽之輩,山腳下的老僧人麽難道是那瘋和尚?
  想到了白天老和尚一句話就蹦出的佛理,凌白這才起了一絲疑惑,那老和尚究竟是誰?幹嘛非要一直守著這山?坦誠直言,這住持佛理非常精妙,相比是幾十年如一日的修佛,這才有此感悟。
  想要在佛理上超越他幾乎是非常困難的事,而且要在他最精通的智論上超越,還能讓一個住持當著這麽多人面承認不如一個要飯的,這不是無稽之談?
  難道說,那老和尚真的有這境界?
  一絲明悟漸上心頭,難道說那老和尚跟古僧人有所交際?奉了古僧人什麽指令這才常年守山?
  不然怎麽解釋他的佛理,與常年守山問客的古怪行為?
  回答完小孩的問題,住持將目光轉向了凌白。
  “施主,你有何疑惑,一一說來,貧僧必盡力解答!”
  “有,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然而凌白頭卻也也不回,想也不想,滿心疑惑之下丟下一句話,匆匆下山,留下一食堂的人大眼瞪小眼。
  某住持嘴角抽搐中,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問題怎麽回答?小孩都算了,你這是真來沒事找事?內心鬱悶,不過面子功夫還是要做,於是尷尬的乾咳了一下。
  “咳咳.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貧僧覺得這問題其實應該換一種角度.”
  一時間食堂內又開始了新一輪佛理大道,反正就圍繞著生與死的角度各種說,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其實就是先生還是先死,憑借住持出眾的口才,眾人聽的是如癡如醉,各種奧妙不足外人道之。
  凌白這頭匆匆下山,借著剛剛升起的月光很快便找到了那老和尚。
  只見那老和尚依舊與早間一般,端坐草坪之上,微笑示人。
  天空中飄過幾朵白雲,遮住了他頭頂的陽光,將老和尚輝映出一絲別樣的滄桑味。
  恍惚間,凌白忽然有種錯覺,這不是老和尚,這是一尊老佛
  “大師.”一開口凌白卻是不知道該怎麽問下去。
  “無需多言,你說這佛門妙法三千,條條可證大道,為何天下依舊疾苦。”
  老和尚開口便反問,慈悲的笑容不染一絲塵埃,頗有得道高僧的氣質。
  “天下疾苦眾生不悟,治得了頭治不了尾。”
  老和尚忽然來興趣了,這些年所問之人回答不盡是些大道理,或說天下如何,或說凡心不悟,或說時代造人。凌白的回答別樹一幟,一時間老和尚也不由的高看了他幾眼。
  “那又如何去治。”
  “無需治。”
  “哦!何解!”
  越說老和尚越感興趣,既知天下疾苦,卻又無需去治,這是何說?
  “簡單,人需自救,無需他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人是什麽?沒有苦難難道就一定好?沒有悲傷難道就真的是天堂?所謂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不過是說給愚笨之人聽,人性本能如此,度的了一時,度不了一世。
  如此既是本能,又何需糾結治頭治尾?天下疾苦,自當以慈悲為懷,不做普度眾生之願,隻救所見之人。不以小善而不行,不以小惡而為之,盡能之所能,做力之所及,慈悲不是一句口頭禪,普渡眾生?笑話。”
  蒼生不是一個兩個人說度化就度化的,度化了也沒用,眼前的才是真的。
  話雖顯得有些窄,但事實不正是這樣?與其整天叫著普度眾生,你還不如看看眼前能救之人。蒼生大願,能做什麽?叫給誰聽,天道麽?
  “妙妙妙!小兄弟,你這話雖說的醜,卻也是真理!貧僧苦思千年竟不悟其道!罪過罪過!”老和尚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凌白聞言頓時大驚,難道這寺廟的古僧..是他?
  老和尚笑罷,緩緩站了起來,又道:“你說的不錯,說來也慚愧,貧僧千年如一日隻為度化蒼生,實則半點功德未做。今日心結解開,大智非智,苦修己身方證菩提,世間既是疾苦,那貧僧何不入世救人!”
  “大師,你難道是”
  老和尚也不避諱,早在凌白上午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看出凌白不似凡人。
  “猜到了?千年前多寶降臨,我等一寺僧人皆受其恩,如今只剩貧僧一人苟延殘喘!”
  “他們人呢?”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命數也!貧僧不願輪回,隻願度世,這才靠著一股殘念殘存至今。”
  兩人聊了起來,不談佛理,不問經卷,卻是聊著一些家長,說著一些顯而易見卻又無人敢說的‘現實’。
  轉眼又是深夜10點,老和尚抬頭望了望星空,似乎陷入了回憶,久久之後歎息著。
  “哎貧僧謝過!這牌匾中有一物就贈於你吧!救世不如救人!貧僧去也!”
  話音落地,老和尚腐朽的驅殼漸漸化作一捧黑土,隻留下那算命牌匾在黑夜下訴說著,這裡曾經住著一位高僧。
  空蕩蕩的黑夜下,凌白忽然有種莫名的感觸,相比於清明寺的古僧,老和尚的心境卻是高了不知多少。度人度世說著簡單,誰都會說。可若是讓你為此付出千年,為此付出轉世之機,能做到這點的卻難找一人。
  恭恭敬敬一鞠躬,表示尊敬,凌白拿起了牌匾,老和尚說牌匾後有一暗層,裡面有一物,乃至寶。
  按照老和尚說的方位,凌白果真找到了暗層,拿出了所謂的至寶。
  “這是.”
  一把非常別致的銀簪靜靜的躺在他手中,上有天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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