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下玫瑰

第十四章 我想和你结婚
  第十四章 我想和你結婚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薑南音有點茫然, 孟懷京卻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我送你去醫院。”
  有一種關系,無需血緣,卻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系。夫妻雙方是比血親更加特別的親人。
  而最初, 兩人本該是夫妻的。
  *
  上了車,孟懷京心裡不知為何有種煩躁, 他眼眸定定地看著窗外, 驀的,肩頭一沉, 一道清甜好聞的氣味飄入鼻尖。
  他幽幽地轉過頭,女生不知何時縮在座位裡睡著了。
  貼著他的肌膚格外燙, 高燒讓她的臉頰泛紅, 可能是呼吸困難,粉色的唇瓣微張, 輕蹙著眉, 很難受的樣子。
  幾個小時前還生動得不像話, 現在蔫噠噠地坐在這兒。
  孟懷京眯了眯眼, 瞳仁裡像是浮著一層黑色的冰, 薑家真是好本事, 把人照顧成這副模樣。
  “好冷……一聲細碎的呢喃傳來,薑南音扭了扭身子, 雙手無意識地在身邊摸索。孟懷京垂眼看著, 女生小腦袋不停地往他的懷裡鑽, 哼哼唧唧的,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胸膛上, 激起細細密密的癢。
  他眸色微動, 收回搭在車窗上的手肘,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摁了一下車上的某個開關, 於是,悄無聲息的,車廂中間緩緩升起一塊深色的擋板。
  一向溫和的薑華難得強硬起來,“聽話,你先下去。”
  薑華想到和薑南音相處的局促,沉默下來。
  林媛看了一眼天真善良的小女兒,閉了嘴。
  林媛一頓,笑了笑:“嗯?沒說誰。”她轉移話題:“快起來把衣服穿上,別吹了風又生病了。”
  林媛愧色散去,喃喃道:“對,要怪的另有他人,如果不是她,你的身體不至於這麽弱,這麽多年總往醫院跑……”
  薑惜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遲疑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應該是我看錯了。”
  看到薑華面露尷尬,她譏諷地笑了一下:“薑華,想扮演慈父的角色別在我和惜惜面前,別讓惜惜對你這個父親失望。而且,我看她可不像是會吃你這一套的樣子。”
  薑惜癟了癟嘴,乖乖地跟著馮姨一起下樓。
  *
  薑南音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一朵溫熱柔軟,夾雜著清冽好聞的香味的雲上。
  薑南音被人抱著,才終於消停下來,緊蹙著的細眉也舒緩了下來。
  薑華見她們離開了,將病房的門關上,板著一張臉對林媛說道:“這麽多年,我任由你撒氣。默認你把音音養在蘇城,但這麽久你也該消氣了吧?咱們虧欠音音夠多了,這個家有你一個恨她的人還不夠嗎?非要讓惜惜也牽扯進來嗎?”
  林媛溫柔地替她將臉上的碎發撥至耳後,關心道:“明明薑湯也喝了,濕衣服也換了,怎麽還是發燒了呢?”
  薑惜撒嬌地說道:“我想和你們一起下樓嘛!”
  “虧欠她?她欠我的呢?我當年差點因為她一屍三命!惜惜動不動生病也是因為她!”林媛眼中浮現後怕和恨意。
  林媛瞪了一眼他:“你在想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嗎?我看你是看孟懷京對她不一般,你想靠著她巴結孟家吧?我勸你別癡心妄想了,她一個小丫頭,可幫不了你什麽。薑家能有現在,都是因為我。”
  馮姨應是,開始收拾東西。
  薑惜笑著挽住林媛的手,“媽媽您真好。”
  燒退下來之後,薑惜就撒嬌要回家。
  “醫院裡的味道太難聞了,我不喜歡,而且這床也不夠軟,一點都不舒服。我燒都退下去了,而且有媽媽照顧我,沒問題的。”
  薑惜好奇的問道:“您說的是誰啊?”
  林媛拗不過她,看她白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軟了心:“馮姨,你去收拾東西,我們回去。”
  *
  京市市中心醫院。
  時間緩慢流逝,躺在床上的人眼睫顫了顫,目光迷離地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很陌生……
  她眼底浮現一抹愧疚:“是媽媽對不起你,沒有給你一副健康的身體。”
  好半晌,才說道:“你以後也別太過分了,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晃晃悠悠的,很是舒服。
  當年雙胞胎生產,薑南音體型更大,胎位不正,導致她難產,而薑惜也因為待在母體裡太長時間,身體虛弱,精細得養了很多年,才稍微好一點,不至於夭折。
  一旁的薑華聞言,皺了下眉,開口道:“阿媛,當著孩子的面,有些話就別說了吧?”
  薑惜笑道:“怎麽會呢?我比太多人都幸福多了,有愛我的爸爸媽媽,優渥的家境……我要感謝您將我生得這樣好呢。”
  一旁的馮姨著急地拿了塊毯子追了出來:“二小姐,您小心別著涼。”
  她也想聽。
  那道身影清瘦卻高大,步伐很快,她隻隱約能看到臂彎裡抱著一個人,毯子下的身體窈窕柔軟,只露出一雙如玉般的腳踝,隨著步伐蕩呀蕩,讓人浮想聯翩。
  “小姐,您在看什麽?”馮姨問道。
  收拾好東西後,薑華開口道:“惜惜,你和馮姨先上車,我和媽媽有話說。”
  薑華緩和了語氣:“這怎麽能怪音音呢?雙胞胎本來就一強一弱,她當時什麽都不懂,只是個孩子。而且,她也差點死掉啊……”
  他溫熱的掌心扶著小姑娘的後頸,如牛奶般細膩的觸感讓他眸光微深,他不動聲色地移開手,紳士又克制地摁在自己的懷裡,又從一旁取了一塊羊絨毯,將人遮的嚴嚴實實了,再給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薑惜坐在車上,百無聊賴地刷著手機,她心裡還在好奇父母在聊些什麽。驀地,眼角余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而她體質特殊,生產中受了傷,醫生告知她以後很難受孕。薑家老夫人本就不滿意她,她如果沒有生下繼承人,在薑家如何立足,她為了懷孕,調理身體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懷上薑宸,又需要不停地打保胎針。她所受的痛苦,全部都是因為薑南音……
  薑惜眼神閃了閃,她感覺林媛有事瞞著她,莫名地,她感覺和薑南音有關。但是看樣子,父母並不想讓她知道。
  她倏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她的思緒瞬間清醒,偏頭看了看。這是一間VIP病房,兩室一廳,生活娛樂區都有,裝修精美,很是豪華。
  落地窗外透進來點點光線,看樣子已經是白天了,可她明明記得,睡覺前還是晚上。
  她是如何進的醫院卻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她眼睫顫了顫,忍不住抬起皙白的手腕揉了揉額頭,卻發現自己昨天受傷的手指被很好的處理好了傷口,而且,渾身難受的情況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看著自己身上的病號服,愣了一下,誰給她換的衣服呢?
  薑南音覺得腦子又開始暈了,索性掀開被子下床,病房內十分安靜,她打開門,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說話。
  仍舊是那副淡淡的語調,說著她聽不懂的粵語,卻格外磁性悅耳。她無端安下心來,他似乎一向五感敏銳,很快又抓住她躲在門後偷偷看他,兩人視線在空中乍然對上的時候,不帶一絲情緒的眼讓人心頭一顫。
  不知為何,薑南音想也沒想,猛地一把將門關上。清脆的關門聲更是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薑南音懊惱地咬了下唇。
  隨即,身後的門被人輕輕地敲了兩下,薑南音心下一緊,醞釀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打開了一條門縫。
  她怯怯地抬起眼,看著眼前的人,他還穿著昨天晚上的衣服,黑發沒有打理,微垂在額前,柔和了眉眼的鋒銳,倒多了幾分慵懶的隨性美。
  他似乎心情不好,薄唇緊抿,下頜線清晰又冷銳。
  孟懷京眼皮低垂,眼眸深邃,看不出心思,見她一副拘謹的樣子,沒說什麽,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薑南音,似乎在斟酌什麽,半晌,才道:
  “醒了?”
  “恩。”薑南音低低應道。
  “要不要吃早餐?想吃點什麽,我讓人去買。”孟懷京淡聲道。
  “……粥。”
  門後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
  “你就打算在這裡一直這樣和我說話?”
  男人意味不明地開口道。
  薑南音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一道好奇的聲音。“小夥子這是惹妻子生氣了”
  兩人杵在門口,一裡一外地聊著天,已經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孟懷京相貌清俊,氣質矜貴,一直是人群中亮眼的存在。
  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輪椅裡,恰好經過,好心地勸道:“我看你這兒小夥子長得俊,多說幾句好話哄一哄,她肯定舍不得不讓你進門了。”
  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對吵過架正在鬧別扭的小夫妻,妻子不讓丈夫進門。
  孟懷京溫聲道謝:“我知道了。”
  老奶奶這才欣慰地推著輪椅離開了。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隨後是一道含著點笑意的嗓音:“能讓我進去了嗎?我鬧別扭的……小侄女?”
  他似乎是故意的,尾音上揚,含著幾分善意的促狹,鉤子般讓人心癢癢。
  薑南音耳尖一熱,連忙讓開身子,“請,請進。”
  這個病房還是孟懷京墊付的錢,原則上來說,自己沒名沒份地蹭了人家的光,要不然住不了這麽好的高級病房。
  薑南音關上門,阻隔了一些人的視線,雙手絞動著身前的衣角,一雙瀲灩水眸一眨不眨地看著孟懷京。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昨天,我是怎麽從車上到床上的呢?”
  孟懷京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沙發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抱你上來的,我看你身體不舒服。”
  薑南音愣了一下,半晌,憋出幾個字:“謝謝。”
  她不該多想的,難不成要人家把她喊醒?他的細致體貼只是源自於他骨子裡的教養罷了,她扭扭捏捏地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
  “衣服呢?”她小聲問道。
  “你覺得是我換的?”孟懷京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
  “不是,肯定護士換的。”薑南音連忙答道。
  孟懷京似有若無地哼笑了一聲,為她的膽小。
  “為什麽不能是我?”他悠悠反問。
  薑南音目光從他閑適的姿勢上掠過,他坐在沙發上,長腿輕輕架在一起,黑色西褲線條流暢,搭在膝上的冷白雙手藝術品般賞心悅目,好像對方不是在說一件人品低劣的下/流事一樣。
  “您不是那種人。”薑南音語氣溫軟,卻堅定。
  其實她剛剛問完也有點後悔,她不該這樣揣度一個對她抱有善意的人。
  孟懷京指尖輕叩著膝蓋,聞言,頓了很短的一瞬,壓了唇角:“我好像說過,別把我想太好。”
  “那您昨天為什麽要幫我貼創可貼?”薑南音沒被他黑漆漆的眸子嚇到,忽的開口道。
  孟懷京停了動作,眸色晦暗地望著她。
  薑南音看到他這副表情,彎了彎唇,眼角眉梢都露出點小得意,好像抓住了他的什麽把柄一樣。
  她其實並不確定給她貼創可貼的人是誰,也只是賭一把而已,但他的反應證明,自己賭對了。
  打點滴的手和被玻璃割傷的手是兩隻不一樣的手,極少有哪位醫生會細致到去關注一個已經不再流血的小傷口。
  孟懷京看到她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眯了眯眼,“詐我?”
  薑南音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您沒做怎麽會怕我詐您呢?”
    孟懷京笑了一下:“在我面前一股機靈勁兒,怎麽每次在他們面前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薑南音心裡的那點小得意瞬間消失殆盡,確實,他見過她太多狼狽的一面了,她蔫蔫垂下小臉:“您不明白的……”
  “我的確不明白,狐假虎威也不會?”男人挑眉,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
  “……”薑南音愕然,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薑家怕他,若真借著他的名頭,他們的確也會對她畢恭畢敬。但是……
  她搖了搖頭,“我要的不是這些。”
  頓了頓,她輕聲說道:“而且,您也只是一位世交長輩,不好插手管這些的。”
  “那如果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呢?”男人驀地開口。
  “什麽身份?”薑南音下意識問道。
  “你說呢?男人和女人,什麽身份能讓男人替女人撐腰?”
  “……”薑南音又不傻,大學四年看舍友談戀愛,該懂的都懂,這算是一種曖昧的調情話。
  要是別人在她面前說這種話,她肯定覺得對方不懷好意,但是一個深夜會為了她一個無厘頭的電話趕過來送她去醫院的人,她感激他,自然也將他想得風光霽月。
  她抿了抿唇,問道:“您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孟懷京挑了下眉,眼底劃過一抹讚賞,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也許你會覺得俗,但確實是,我不得不找一位妻子來應付家裡人不停地催婚。”
  昨夜沒走成,倒讓他躲過一劫。
  鍾女士似乎是鐵了心讓他盡快成家,竟然將他的行程給了港市那些名媛,據他的人匯報,昨天夜裡,機場接機口林林總總不下十位名媛等著逮他。
  剛給鍾女士打了電話,對方態度也強硬,頗有點耍無賴的意味,竟威脅他要登報征婚,全國范圍內總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那架勢,勢必要讓他在裡面找一個結婚了。
  他本想以工作繁忙推脫,鍾女士竟然讓他父親接替他的位置,直到他結婚再讓他回公司。他絲毫不懷疑,家裡那位寵妻無度的父親會跟著鍾女士一起胡鬧。
  他抬起冷白的手,揉了揉眉心,頗覺得頭疼不已。
  薑南音瞧了一眼他,眼底劃過一抹笑意,難得見對方露出這種神情,她忽然有點好奇對方的母親了,肯定是一個極為有趣的人。
  “您想讓我做什麽?”
  “和我結婚。”
  話落,薑南音瞪大了雙眼:“結婚?不,不是假扮女朋友嗎?”
  孟懷京挑眉:“女朋友這個身份能讓你從薑家離開”
  薑南音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您怎麽知道我想離開薑家?”
  孟懷京深深看了她一眼,“猜的。”頓了頓,嗓音徐徐:“看來我猜對了。”
  “……”薑南音眼睫顫了顫:“您詐我?”
  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也因為這個小插曲變得融洽起來,有種互相捉弄過對方的默契。
  孟懷京將交疊著的雙腿放下,往後靠了靠,一副談判的模樣:“某種程度上,我們能夠達成雙贏的局面。”
  薑南音咬唇:“我覺得似乎是您更迫切。”
  否則按他這樣驕傲的人,怎麽可能會找一個女生隨便結婚?
  “是。我的確很迫切,所以需要薑小姐。”孟懷京點了點頭,大方地承認了。
  對方的稱呼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對方此刻以一種平等而溫和的態度對待她。
  以一種男人對女人的態度。
  薑南音心頭微顫,對方如此直白,讓她心底生出幾分複雜,“為什麽是我?”
  “本就該是你。”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孟懷京扯了下嘴角,覺得自己簡直是吃飽了撐的,剛開始老老實實地接受安排就行了,現在繞來繞去,又回到了原點。
  他下巴輕抬,“還記得那兩塊魚形玉佩嗎?”
  薑南音當然記得,這是她見過最精美的玉石了,古韻十足,讓人看了就喜歡。
  孟懷京抬起手,攏在唇邊輕咳了一下,才道:“這兩枚玉佩其實是你我兩家的訂婚信物。”
  薑南音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懵,她下意識問道:“孟氏雙珠?”
  孟懷京挑眉:“你知道?”
  薑南音覺得腦子亂糟糟的,當然知道了,前兩天她才從林子安嘴裡聽到過的傳聞,孟家身份地位的象征,自己居然早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孟懷京沉默兩秒,垂下薄薄的眼皮,“抱歉,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我把玉佩拿回來了。”
  薑南音抿唇,“沒關系,要是有人讓我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我也會拒絕。”
  她向來聰慧,又想起外婆臨終前的交代,在結合第一次見到孟懷京的場景,半推半猜地把整個事件串聯在了一起。
  她無意識地開始絞手指,指尖觸及柔軟的創可貼時,硬生生地忍住了,很小聲地說道:“所以,外婆說在她去世後,會有人照顧我,那個人是指的孟叔叔您嗎?”
  孟懷京輕輕頷首:“是我。”
  薑南音偷偷在心裡頭吐槽,外婆的想法還挺超前,臨終托孤,給她找了個高富帥老公?
  她鬱悶地吐了一口氣,所以最開始她也不是非得回薑家對嗎?原來最開始,她就搞錯了外婆的遺願,還傻兮兮地待在薑家。
  不過,真要跟孟懷京結婚,她願意嗎?
  薑南音十分確定,一周前的自己肯定不願意。但現在……
  薑南音咬了咬唇,眼底劃過一抹茫然,她也不知道。不知為何,對於和孟懷京結婚這件事,她並不是特別抵觸。
  孟懷京神情平靜,眸光沉沉地望著眼前的女孩,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噘嘴,也不知道腦袋裡在想些什麽,生動得不像話。
  他心想,要是和她結婚,也並不是那麽討厭。
  薑南音心煩意亂,她大學還沒畢業,就要糾結結婚這麽大的事情了?一時之間,她又覺得腦仁暈乎乎的,她索性乾脆藏起腦袋來逃避問題,她抬起長睫,“我想考慮一下。”
  “好。”對方利落地同意了。
  薑南音愣了一下,不知為何,忽然有點小失落,他不是很迫切嗎?這麽迅速就同意了?也對,他本來就不想和她結婚,玉佩都拿回去了,婚也算是退了。要不是被家裡人逼得狠了,他們曾經訂過婚這件事,他怕是永遠都不會告訴她了吧?
  薑南音感覺有點氣悶,語氣生硬地說道:“孟先生,謝謝您昨天送我來醫院,我要出院了。”
  孟懷京打量她氣鼓鼓的臉,孟叔叔也不喊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他點點頭:“我讓人去辦出院手續。”
  “錢我會還給您的。”薑南音僵硬地說道。
  她現在身上沒帶錢,這間病房一看就消費極高,自己可能一時間負擔不起。
  孟懷京瞥她一眼,歎了口氣:“不用,就當是我的補償。”
  昨天晚上薑南音聽不出這句話的意思,還傻乎乎地以為他為人實誠,繡品升值了他還會心裡過意不去來給她花錢,今天再聽這句話,哪裡還不明白?
  她嬌嗔道:“不用您補償,本來最開始我就不打算嫁給你。”
  “所以你現在想嫁?”孟懷京抓住了她話語裡的重點,饒有興致地反問道。
  “……”
  薑南音把臉撇開:“還在考慮。”
  孟懷京勾了勾唇,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像是隻傲嬌的貓咪,甚是寵溺地說道:“好,你慢慢考慮,我靜候佳音。”
  孟懷京看上去應該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偶爾唇角掛笑,也不過是浮於外表的社交禮儀,並沒有多少真情實意。如今,他唇角眉梢掛著柔和的弧度,仿佛冰雪消融般,那張臉越發讓人心神搖曳。
  薑南音心底地那股氣忽然就跟被扎破的氣球似的,呼呼地往外冒著氣,肉眼可見地消下去了。
  *
  低調奢華的庫裡南安靜地行駛在路上,這個時間還早,路上車流量不多,也不存在堵車。
  薑南音坐在車裡,腦子裡還在想著訂婚這件事。
  外婆是怎麽認識孟家的呢?又是怎樣訂婚的呢?說實話,孟家和薑家都存在階級差異,更別說和林家了,門不當戶不對,不是說豪門都喜歡聯姻,強強聯合嗎?
  怎麽會答應娶她呢?
  她懷疑地看了一眼孟懷京,難不成他有什麽隱疾?
  孟懷京瞥了她一眼,覺得她的眼神格外古怪,隨口問道:“在想什麽?”
  薑南音眉心一跳,擺了擺手,小聲道:“沒想什麽。”
  這幅心虛的樣子讓人不禁起疑,孟懷京眼神定住,偏著頭幽幽望著她。
  “……”她一直都受不住他的目光,很快老實交代了:“我在想,你家怎麽會讓你和我訂婚呢?孟叔叔,您是不是……有難言之隱啊?”
  對方的眼眸烏黑澄澈,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孟懷京心底好笑,放下手裡的平板,嗓音微懶,偏頭看她:“因為你八字旺,大師說娶了你以後家宅興盛,百年不衰。”
  薑南音眨眨眼,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疑惑地皺眉:“那你為什麽要取消婚約呢?”
  “因為我不迷信。”
  “噗——”
  駕駛座傳來一陣沒忍住的笑聲,蔣叔聽得笑出聲,肩膀一聳一聳的,他一抬眼,對上後視鏡裡那雙冷沉的眸子,很快收起笑,只是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薑南音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了對方在逗她,她神情窘迫,嬌嗔地瞪了孟懷京一眼。
  孟懷京也被小姑娘的天真爛漫愉悅到了,他含笑,嗓音也清徐:“為何不能是你足夠出色呢?”
  誇讚的話她聽過不少,但對方是孟懷京,這份誇讚就顯得格外不同。對方的誇讚讓薑南音心底冒出點被取悅到了的小雀躍,她耳尖一熱,眼眸裡流光瀲灩。
  車很快抵達薑家別墅,薑南音看著那棟華美的房子,好心情瞬間消散。
  蔣叔停了車,動作利落地到她這一側開門,她下了車,輕聲道謝。
  蔣叔朝她笑了笑。
  薑南音彎腰,小臉映在車窗上:“謝謝您送我回來。”
  孟懷京頷首。
  她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剛要往前走。
  “等等。”
  薑南音腳步頓住,轉過臉,疑惑地看著他。就見他也下了車,西裝挺括,氣質清雋地走到她身旁,不疾不徐地問道:“如果我想去你家做客,不知道薑小姐是否歡迎?”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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