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藥店 宿禮見他震驚的神情,挑了挑眉毛,十分誠懇的問他,“這個要求很過分嗎?” 【還是鬱樂承不會啊?只是舔一下手心,想看兔兔的舌頭怎麽就那麽難!我得想個辦法哄騙他!】 他順手打開了水龍頭,單手放在水下衝了幾下,然後抬起沒擦乾的手掌放在了嘴唇邊,直勾勾地盯著鬱樂承笑道:“我教你好不好?” 然後鬱樂承就眼睜睜地看著宿禮伸出了舌頭,往他自己濕漉漉的掌心舔了兩下,舌尖卷走掌心殘留的水痕。 鬱樂承在他期待的目光裡往後踉蹌了一步。 “你看,很簡單的。”宿禮笑道:“我都給你演示了。” 【再不讓我看就有點過分了吧!啊啊啊啊我不管我要看小白兔舔爪爪,不然就把他爪子剁下來!煎炸烹煮炒撒上孜然給他啃了!】 鬱樂承動了動嘴唇,不抱希望地懇求拒絕,“我、我不想。” 這也……太奇怪了點。 宿禮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斂了起來,“為什麽?” 【看不到兔子舔爪爪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鬱樂承總是不聽我的話,生氣氣!!靠,疊詞詞惡心心,他媽的,老子真是委曲求全低聲下氣,養個兔子跟伺候祖宗一樣,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不為小事發脾氣……操,忘詞了。】 鬱樂承攥緊了袖子,聽著宿禮心裡暴躁的聲音,抿了抿唇,慢慢地放開了手。 是他先答應宿禮的條件,那麽他就應該……聽話。 鬱樂承僵硬地抬起了手,然而剛抬了一小半,面前的宿禮忽然無奈地輕笑了一聲:“我可不喜歡強人所難。” 【媽的這樣子看著好可憐,哎喲,嘖嘖,不哭不哭,抱抱!】 濕漉漉的手掌覆在了鬱樂承的額頭上,將碎發往後一捋,然後又使勁揉了揉他的頭髮。 宿禮衝他笑得單純無害,“不願意就算了,別害怕。” 鬱樂承愣住,呆呆地望著他。 宿禮微濕的拇指擦過他的鼻尖,忽然湊上來,鬱樂承本能地往後退,卻抵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宿禮觀察半晌,認真道:“承承,你的鼻子和眼睛真的好容易紅。” 【尤其是哭起來的時候,特別好看,我……能舔舔他的鼻尖尖嗎?】 鬱樂承猛地一把將他推開。 “我去林睿他家是開核桃園的吧——” 嘭! 嘩啦! 呂文瑞抱著一大袋核桃站在門口,和跌在地板上被澆了一身水的宿禮面面相覷。 空了的水盆轉了兩遭,停在了宿禮被椅子砸住的腳邊上。 鬱樂承貼在牆邊還沒緩過神來。 “……腳滑。”宿禮瞥了一眼濕透的牛仔褲和還在滴水的袖子,抬起手來推了推濺上水珠的眼鏡,淡定地開口。 【鬱!樂!!承!!!】 鬱樂承猛地一激靈,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跑過去扶他,誰知道地板上的積水太多,他腳下一滑,下意識地去扶倒了的椅子,但已經無濟於事,整個人都砸在了宿禮的肚子上。 【嗷——】 鬱樂承已經分不清楚宿禮到底是在心裡叫還是真的喊了出來,他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將砸在宿禮腳上的椅子挪開,對上了宿禮發綠的俊臉。 “宿禮,你沒事吧!”他白著臉問。 “臥槽快、快起來!”呂文瑞去扶他倆。 “腳……”宿禮倒吸了口涼氣。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斷了吧是斷了吧肯定斷了吧!!啊啊啊啊腳疼鳥也疼媽的鬱樂承肯定是故意的!!那麽大個腦袋砸我□□上嗷嗷——肯定會廢掉的!鬱樂承全責!媽的我到底該捂哪兒啊讓我死吧不活了操!!!】 鬱樂承扶著他的胳膊,白著臉瞥了一眼宿禮濕透的牛仔褲,慌張地抬頭看向宿禮,“要不要去醫院?” 呂文瑞一手抱著核桃一手去拽宿禮的另一隻胳膊,“靠大哥!你動一動啊!” 宿禮艱難地起身,微微弓著腰,死死扣著鬱樂承的胳膊,面色扭曲了一瞬又強行恢復了淡定,“沒事。” 【……我的蛋要碎了……都滾開讓我捂一捂疼死了!!!!嗷嗷嗷——簡直就像是雞蛋砸在了平底鍋摔得稀碎……還能硬嗎?】 鬱樂承慌張地道歉,“宿禮,對不起。” 宿禮擺了擺手,優雅地笑道:“沒事,我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順便看看我的鳥。】 鬱樂承擔憂地看了一眼他的下半身,又默默地移開了眼睛。 衛生間傳來了嘩啦的水聲。 鬱樂承拿著毛巾站在床邊擦衣服上的水,時不時就往衛生間的方向看一眼。 “不用太擔心。”呂文瑞忍不住道:“你又不是故意的,他腳應該沒事。” “嗯。”鬱樂承點了點頭。 宿禮的腳沒事,但鳥可能有事。 愧疚和自責簡直要將他整個人湮沒,要是他一開始就答應宿禮的要求就好了。 宿禮努力確認了自己雄風依舊之後,洗完澡擦著頭髮出來,地板上的水已經被人擦乾淨,他掃了一眼宿舍,“鬱樂承呢?” “不知道,剛才慌慌張張跑出去了,好像還挺著急。”呂文瑞癱在床上看手機,“哎,你跟范思浩怎麽回事?” “嗯?范思浩怎麽了?”宿禮拿出手機想給鬱樂承打電話,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他的聯系方式,不爽地挑了挑眉毛。 “他最近好像老說你壞話。”呂文瑞撇撇嘴,“我跟他坐一趟公交車回家,跟我編排了你一路,說你心黑,還說你很會裝。” 宿禮失笑道:“隨他怎麽說吧,可能我不知道哪裡做錯了。” “靠,你這脾氣也太好了點。”呂文瑞憤憤不平道:“你什麽樣我不清楚嗎?你問問咱班同學,哪個不覺得你人好,就他他事兒多,我忍了他一路。” 宿禮拿著眼鏡布擦上面的水珠,眯起眼睛無奈笑道:“別生氣,等有空我和他談談。” “你真是脾氣好到離譜,剛才鬱樂承推的你吧?”呂文瑞皺眉道:“上次也是,他是不是老趁沒人的時候欺負你?” “……沒有的事,鬱樂承人很好。”宿禮看了一眼表,“他出去多久了?” “得二十多分鍾了吧。”呂文瑞聳了聳肩膀。 —— 鬱樂承從藥店裡出來,臉還是漲紅的。 他將裝滿了藥的塑料袋放進了書包裡,抬手使勁搓了搓臉,松了口氣,然後開始往回走。 街邊的小店傳來了香味,他想起宿禮也沒有吃午飯,打開錢包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抬腳走了店裡。 這家店離三中和技校都不算近,稀稀拉拉有四五個人在吃飯,鬱樂承走到前台,仰頭看著招牌上的菜名,對等著的老板說:“老板,我要一個大份的豬腳飯,帶走。” 宿禮的腳受傷,應該……吃什麽補什麽吧。 老板動作十分麻利,很快就做好了飯打包,鬱樂承交了錢,忽然聽見身後哢嚓一聲,疑惑地轉過頭去,但店裡的幾個人都在低頭吃飯,並沒有人拿手機。 “同學,給。”老板將盛著飯盒的袋子遞給他。 “謝謝。”鬱樂承接過了袋子,走出了店門。 門口低頭吃飯的學生抬起頭來,按著手機發語音,“非哥,是不是他?我瞧著跟你發那照片挺像的。” 手機震動了一下,對面的人發來了個OK的手勢。 鬱樂承走了十多分鍾都沒看到三中的門,伸手摸了摸袋子裡還熱乎的豬腳飯,不由加快了腳步。 涼了吃起來就容易膩,宿禮吃完飯再吃藥應該正好。 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隆聲陡然從他身後響起,緊接著一輛拉風的摩托車擦著他的身疾馳而過,險些嚇掉他手裡的袋子,不等他看清,車子又忽然掉頭,直衝他開了過來。 鬱樂承趕緊跑上了旁邊高高的台階。 李傅非一腳踩著台階,拿掉了頭盔,露出了招搖的藍毛,耳朵上一串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衝台階上的鬱樂承笑得一臉燦爛,“喲,這不是我哥嗎?” 鬱樂承看見他就想起來酒吧裡的事和馮珊香發的短信,下意識地又往後退了退。 “怕毛啊,你後爹教訓過我了,非要我來給你賠不是。”李傅非一臉不耐煩地頂了頂腮幫子,衝他揚了揚下巴,“上車,帶你去吃飯賠罪。” 有了前車之鑒,鬱樂承打死都不會再上他的車了,繃著臉嚴肅道:“謝謝,不用了。” 他說完,轉身就沿著台階往前繼續走。 “哈?”李傅非被他忽然強硬的態度搞得一愣,發動了摩托車慢吞吞地在台階下跟著他往前走,“哎,鬱樂承,你真是同性戀啊?” 鬱樂承抿著唇加快了腳步。 “你不怕我告訴你媽?”李傅非一條長腿踩著台階往前,抻長了脖子想看他臉上的表情,“我聽季飛宇說你從三中轉學也是因為這事兒,你好像還佔他便宜,真是看不出來啊。” “我沒有!”鬱樂承轉頭憤怒地看著他。 李傅非誇張地往後仰了仰頭,旋即擰眉道:“我操,你他媽跟誰橫呢!?” 鬱樂承攥緊了手裡的袋子,“你想告訴我媽媽,說就是,我不在乎。” 他可以保證不會再打擾到馮珊香的生活。 “嘁,我可不是那麽沒品的人。”李傅非翻了個白眼,“我整你的辦法多了去了。” 鬱樂承白著臉看向他。 “你不跟我去吃飯,那把你的飯給我唄,他家的豬腳飯還挺好吃的。”李傅非抬手就要去搶他手裡的袋子,然而不等碰到,袋子就被另一隻手給提到了。 鬱樂承猛地轉過身,就對上了宿禮似笑非笑的目光。 【死兔子,可讓我找著了!你完了你知道嗎!!?】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幫我帶的飯。”宿禮一手拿著飯一手拽住了鬱樂承,衝愣住的李傅非微微一笑。 【艸!藍毛大傻逼!敢搶我兔子的食物!你知道一份豬腳飯對一隻兔子來說有多重要嗎!?你不知道因為你的腦子只有核桃仁十分之一大!!】 “還有不要在人行道上騎摩托車,你佔盲道了。”宿禮神色淡淡道:“再不走舉報你。” 【警察叔叔就是他!】 “媽的死基佬!”李傅非罵了一聲,指了指宿禮,“你給我等著。” 宿禮笑了笑,掏出了手機。 摩托車瞬間轟鳴而去。 鬱樂承頓時松了口氣,然而一口氣還沒有松到底,脖子上勾著的胳膊驟然一緊,宿禮溫溫柔柔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響起,“走了,別看了。” 【鬱樂承這隻死兔子,惹了禍還到處亂跑!我的鳥還在隱隱作痛簡直就是檣櫓灰飛煙滅——嘶,腳也疼,我還想回宿舍吃核桃……藍毛大傻逼,臥槽他不會看上鬱樂承了吧——不不不,我是不會同意的,嗯?鬱樂承耳朵好紅啊,小兔子受到驚嚇耳朵會豎起來嗎?有點餓,兔耳朵好吃嗎?】 “謝謝。”鬱樂承乾巴巴地道謝,想離他遠一點,卻被他勾著脖子沒法動彈。 “承承,疼死我了。”宿禮面不改色地恐嚇他,“你該怎麽補償我?” 【讓我摸肚肚!捏耳朵!舔爪爪給我看!】 鬱樂承手忙腳亂的拿下書包,將一袋子藥遞給他,“我問過醫生了,醫生說抹、抹點藥就不會疼了。” 宿禮毫無所覺地拿出了裡面的塑料袋,去看藥盒後面的說明書,“抹腳上?” 鬱樂承瞥了一眼他的褲子,尷尬地沉默。 宿禮看著上面的使用說明,白皙清俊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漲紅,不可置信地看著鬱樂承。 【艸。】 【……抹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