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朋也懵了。 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就變了局面。平日裡,恨不得到府上拜謁的名士,全都選擇了和王家撇清關系,都支持劉梟提審,全部都站在劉梟一邊,反倒是王家被孤立了。 一絲不安,自臉上浮現。 “咕咚!” 王朋咽下一口唾沫,神情有些緊張,看向王鈺的眼神時,也多了一抹求助和驚慌。 典韋靜靜的看著。 眼見劉梟言辭鋒利,談笑間縱橫捭闔,輕易瓦解掉王家的力量,他心中也忍不住為劉梟喝彩。他昨天和劉梟洽談後,選擇了相信劉梟,但心中仍有一絲的擔憂,畢竟劉梟根基淺,初來乍到,擔心劉梟不敵王家。 劉梟雖然擊退了賊匪,滅了祝家,但他聽人說王家很強,是廣縣的地頭蛇。即使劉梟是過江猛龍,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如今看到劉梟輕松掌握了大局後,典韋的一顆心徹底放下。 王瑾卻氣得身體都輕微顫抖著,破口大罵:“周麟、柳承、嶽望……你,你,你們,你們竟然背叛王家,你們該死。” 所有人都背叛了。 王家遇到了牆倒眾人推的局面。 王鈺也氣得面色蒼白,蒼老的身體略微佝僂著,胸膛更是起伏不定。布滿褶子的面頰,愈發的透出疲憊和乏力。 這一刻,王家的勢力土崩瓦解。所有站在他身邊的名士,全都選擇了背叛。 “劉梟,你好毒的心思。” 王鈺發怒,大罵劉梟。 他的心中恨不得將劉梟五馬分屍,恨不得劉梟立刻去死。 劉梟聳了聳肩,一副很輕松的神態,回答道:“王鈺啊,本官怎麽就毒了?廣縣的清流名士都讓本官主持公道,都相信本官的決斷,這說明本官是順天應人,是作對了的。本官一沒有利誘他們,二沒有威脅他們,這是他們自願的選擇。” “你……” 王鈺更是氣急。 劉梟一直都是言之鑿鑿,字字句句都透出威脅其他人的樣子。 還沒有威脅? 真是說笑。 王鈺見劉梟如此的無恥無賴,氣不打一處來。他握緊了拳頭,死死壓製著怒氣,但胸中升騰起來的怒氣卻壓製不住,一口氣血又湧了上來。 “噗!” 王鈺喉頭一甜,張嘴便噴出了一口鮮血。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昏倒在地上,死死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可一口心血噴出,他五髒六腑灼熱起來,身體非常難受。站立在大廳中,身體都有些搖晃。攙扶著王鈺的人,加大力量扶著,生怕王鈺昏厥。 如周麟、柳承等人看在眼中,反而更加堅定了站在劉梟一邊的想法。 因為,劉梟穩勝。 典韋覺得不可思議,喃喃道:“好厲害,竟然把王鈺說得吐血。” 把人罵吐血,典韋只聽人說過。實際上,典韋一直都不相信的,他認為這是胡言亂語。但親眼見到劉梟說得王鈺吐血,對劉梟更是欽佩不已。 劉梟從來不是什麽爛好人,也沒有見好就收的念頭。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若欺我,我必報復。 他信奉的原則,一直是以直報怨,而不是以德報怨。故而劉梟看到王鈺吐血,心頭沒有半分的內疚。如果今天他沒有完全的準備,敗給王鈺後,廣縣就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甚至於,他會被王鈺弄得身敗名裂。 所以,劉梟沒有不忍心。 劉梟孤立王家父子後,便直入主題,說道:“閑話不提,言歸正傳,我們來提審王朋。堂下王朋,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劉梟的聲音陡然嚴厲。 王朋卻不甘願的,他看向王鈺和王瑾,希冀與兩人就幫他。 劉梟不給任何人的情面,目光銳利的看向王鈺父子,沉聲質問道:“王鈺、王瑾,你們莫非準備插手,要干擾本官審案嗎?” “不敢!” 王瑾不敢阻攔。 提審王朋,本就是議題之一,劉梟作為朝廷命官,提審時讓王朋下跪也理所應當。 畢竟,王朋是案犯。 王鈺也不敢插嘴,他和王瑾沒有站在大廳的中央,而是退到一旁,靜靜看著劉梟審問。他們存在的意義,是等劉梟審問出現紕漏,然後當眾指出來,令劉梟不能誣陷王朋。甚至是藉此反擊,令劉梟束手無策。 審問的程序,是必須走的。 “撲通!” 王朋無奈跪下。 他跪在地上,頭看向劉梟,眼中滿是嫉恨和憤怒。他自小到大,跪天跪地跪父母祖宗,從未向家人之外的任何人下跪,從未承受如此的委屈。 王朋怨恨憤懣的表情流露出來,劉梟看在眼中,卻不放在心上。 紈絝子弟,不足掛齒。 劉梟沉聲道:“王朋,你和典韋在街上發生衝突。你以低於市場價數十倍的價格,意圖從典韋的手中購買老虎。典韋不賣,你惱羞成怒派人動手。失敗後,又糾集了近百名王家護衛群毆典韋,可有此事?” “我沒有!” 王朋直接否認。 劉梟笑了起來,淡淡道:“這是最基本的情況,人證俱在。連這,你都要否認嗎?即是如此,本官就傳喚證人。” “我,我,我就是想買典韋的老虎,他不賣給我。” 王朋一聽劉梟要傳喚證人,當即改了口。他昨天購買典韋的老虎,有無數的百姓圍觀,有無數的人可以作證,根本狡辯不了,所以馬上就承認了。 劉梟繼續道:“你說你買典韋的老虎,他不賣給你。但後續打人事件呢?你難道沒有帶著近百王家護衛圍毆典韋?這些人,可都還在監牢中羈押著。” “我,我……” 王朋結巴了。 在劉梟咄咄逼人的威逼下,他根本就擋不住審問,無法辯駁。 關鍵是,他真做了。 這無法狡辯。 王鈺和王瑾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一陣焦急。可即使是焦急,兩人也無法插手。尤其現在才剛開始提審,兩人一時間找不到突破口。 再者,王鈺事先並不知情。 他都還不清楚情況。 王瑾雖然知情,但昨天的王瑾,不認為王朋的事兒很嚴重,更自信勸諫劉梟會一帆風順,會輕松的壓製劉梟。等劉梟被壓製後,不堪重負,再提及王朋的事兒,劉梟必然直接釋放王朋。 所以對王朋犯下的事情,王瑾幾乎沒有任何的準備。此刻劉梟提審,他也是支拙。 劉梟呵斥道:“王朋,還不如實招來?莫非,要等本官用刑才肯招供。” 王朋面頰繃著,眼神驚慌道:“是,我是帶人打了典韋。後來,我也帶著家丁圍毆典韋。但典韋沒有受傷的,不僅如此,典韋還殺了我王家十數人,打傷了數十人的。” 王朋承認了。 但王朋的話語中,卻咬死了一件事,那就是典韋殺人一事。典韋是被迫還擊,但典韋真真切切殺了人。 律法上,王朋強買典韋的老虎不成,就出手對付典韋,是有錯在先。可王朋想著他犯的錯誤不嚴重,而典韋殺了人。 典韋卻不同意了,昂著頭,很不客氣的說道:“老子殺人,也是被逼的。你帶著近百人來圍毆我,一個個殺氣騰騰的,都恨不得殺了老子。難不成,老子任由他們殺死嗎?” 典韋開始反駁了。 “肅靜!” 劉梟直接開口。 霎時,典韋和王朋都安靜了下來,目光都落在劉梟身上,等候劉梟的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