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生存直播间

生活不易,赚钱好难! 为了300万救命之财,苏悦参加了一个古代生存直播挑战节目。 从此不仅要与直播间的观众斗智斗勇,还要与古人玩头脑风暴! 前有谋反的皇亲国戚虎视眈眈,后有无良的商家观众不怀好意。 宁王派人追杀——观众选择:等死 太尉在饭菜里下毒——观众选择:吃完 路过御花园水池——观众选择:跳下去 那个跟我暧昧的小可怜皇帝和妖孽杀手是一个人——观众选择:??? 这题你自己选!!! 好啊!那就看最后到底是谁的骗术棋高一着! 只是,为什么她心里时而酸涩时而甜蜜呢? 观众:不要选了,你动心了! 苏悦:摔!这个剧本让人怎么活下去!

第六章 公主大婚
苏悦觉得,小可怜的人设好像不怎么讨那些女观众的喜欢。
毕竟,只有在宁王出场的时候,电子屏才会像抽了风似的拼命往外跳问题。而小可怜来的时候,如果不是电子屏亮着,她都忘了她白天是在直播了。
不过,直播到底是直播,不能依靠剪辑拼出偶像剧中的情侣感。
就算全天下人都觉得毒蛇兄和她天生一对,理应两情相悦,可她不想靠近,就是不想靠近。
观众很不满。
他们这么喜欢宁王,女玩家怎么可以不配合他们的喜好来呢?
怎么办?投诉!
于是,主办方的内线接到了无数个来自观众的投诉电话。
“强烈要求女玩家和宁王组情侣!”
主办方早就忘了自己的节目是个生存直播了,现在收视率这么高,投资也好,平台分流也好,银行账目上的流水每天都在哗哗往上涨,至于节目初衷是什么……
Who care?(谁在乎?)
“一千积分,黏着宁王。”电子屏上显示了这么八个字。
苏悦挑了挑眉。
一千积分?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数字。按照每错一次扣五十分的规则,真的能给她换来很长时间的自由。
“但是,那家伙想要我死啊。”她对着电子屏,这么说道。
然而,主办方却好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把这句冰冷的提示音又念了一遍——
“一千积分,黏着宁王。”
苏悦笑了笑,哦,没得谈。
“那我拒绝。”
观众们看着屏幕上的女玩家,一个个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位女玩家可是一向为了积分半点节操都没有的啊,这次是怎么了?这么硬气?
结果,还没等他们把敬佩的话,在嘴里焐热,那边苏悦就已经重新开腔了。
“死了就直接出局了,要积分有屁用,是不是傻?”她边说,边耸了耸肩,“还是单身保平安。”
观众们气得嘴角一歪。
不过,苏悦的“单身保平安”理论,到底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这天正午,本该来送午餐的小可怜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许久不见的尚宫来了。
苏悦看着她那一头熟悉的繁重发饰,对着她挥手打招呼:“嗨,今天是来教我监狱礼仪的吗?”
尚宫板正的气场中出现了一丝凝滞。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四平八稳地继续道:“陛下有旨——怀明公主思过已久,即日放出,择日完婚。”
苏悦一愣,她这是真的要嫁给小可怜了?
尚宫见她半天没反应,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异议?”
苏悦心说,我倒是没什么异议,你不如问问对面隔了三间的那个,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结果,毒蛇兄全无反应。
他平静地听完圣旨,然后对着苏悦说了句:“臣恭喜娘娘,入主后宫。”
连称呼都变了。
苏悦看着他那个样子,盯着他不住地琢磨。
前两天还装得情深似海,非她不可,今天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宁王见苏悦盯着自己,轻笑道:“玥儿莫非舍不得本王?”
苏悦默默移开了眼睛。
没错,是毒蛇兄本人,没被什么妖怪上身。
“不过,即便你仍旧对本王依依不舍,本王也不能如何了。”他淡笑着,似乎面有遗憾,“玥儿,木已成舟。”
梁宫真是一个大型八卦聚集地。
她的脚都没迈出牢门,八卦的小风已经搭载着宫墙边的柳絮,飘了满宫。
宫闱秘闻,宁王与陛下抢人惨败,伤情了。
“朕这个皇兄还真是厉害,临走前都不忘硌硬朕一下。”萧枕合上手中的信纸,轻轻一笑。
梁帝陛下一向修养好,长期的伪装行动让他对那些指名道姓骂他的话,已经悉数免疫了。
他手中的信,是一封来自晋国的国书。
来信人当初闯进皇宫的时候,他还救过。
可惜,晋帝苏恒对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似乎没什么好脸色。
“陛下,晋帝在信中说了什么?”黑衣人问道。
萧枕淡淡一笑:“就是一些简单的问候,顺带,提了一下他阿姊入狱的事。”
黑衣人低下了头,闭嘴。
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了。
苏恒是在半个月前抵达晋国皇城的。
当晚,他便在怀明公主心腹聂铮派出的探子的接应下,安全地回到了宫内。
“有劳了。”苏恒在主位上坐下,“朕不在的这段时日,宫内如何?”
聂铮回道:“斥候来报,公主卷入了宁王和梁帝的争斗之中,已入狱半月有余。”
苏恒双目微微眯起,一字一顿道:“梁国这是……找死吗?”
“陛下息怒,我们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梁国抗衡。”聂铮察觉到了少年皇帝眼中浓重的杀意,冷静地安抚道,“等待时机,才能不愁日后。”
苏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腹中怒火。
“你说得对,是朕无能。阿姊在梁国受苦,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陛下不可妄自菲薄。”
聂铮的声音如一股冰泉注入,将苏恒的理智一下子浇醒。
苏恒以手撑额,两指揉着眉心。
皇姐一向了解他,留下聂铮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让他时时警醒,万事不可冲动,不可逞一时少年意气。
他吩咐聂铮:“拿笔给朕,朕要亲自写一封国书,送与那大梁陛下。告诉他们,如果不立刻把公主放了,朕就是孤身一人闯入清辉殿,也会取走他萧枕的项上人头!”
还记得当初她决定只身和亲,换回边境和平之时,自己惶惶不知所措,又气又怨——
气的是,余晖城守将不战而降,与那梁国宁王勾结;怨的是,自己年幼无能,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
和亲队伍出行前夜,勤政阁内酒气熏天,他醉得跌跌撞撞跑入阿姊寝宫的时候,阿姊正坐在镜前,由着几个宫人为她梳妆。
嫁衣如血,黑发如墨,一支八宝簪绾起的,好像不是头发,而是她如此的一生。
这已经是他记忆中,第二次见她出嫁了。
上一次是两年之前,她答应嫁给那个老太监的侄子。
他看着阿姊眸中毫无温度地为自己穿上盔甲,披上喜服,走出内殿。临行之前,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对着自己笑:“恒儿别怕,阿姊去去就回来。”
苏恒手中的酒杯“当啷”一声滑落在地。
镜前的女子仿佛才发现他的存在,回过头来,向着身边的宫人蹙眉:“陛下来了,为何不通报?”
苏恒大步上前,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中一带,死死地箍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阿姊……朕好恨!”
旁边的宫人纷纷将身子背后,不敢看这悖伦的一幕。
女子怔了怔,然后冷声道:“还在等什么?退下!”
偌大的宫殿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恒儿,你醉了。”女子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冷静地将自己与他拉开一个距离,“阿姊自小就告诫你,遇事要多思。借酒消愁,只是无能之举。”
“阿姊……朕是不是真的很无能,无论是两年前,还是现在,都只能看着你一个人……”
作为君王,他护不住自己的臣民;作为男子,他只能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独涉险境。
女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恒儿,我知你聪慧,你我虽不是亲生姐弟,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明明离得极近,他却好似用尽一生也无法跨过那道鸿沟。
苏恒的手心慢慢收紧,指甲硬生生地刺进了肉里,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退后一步,回到弟弟的角色上来。
“阿姊明日便要出嫁了,弟弟今晚,特来送嫁。”
女子看着他,淡淡一笑,就着嫁衣厚重的裙摆,双膝着地,跪在了他面前。
苏恒一惊,连忙起身去拉她。
女子摇了摇头,对着他,一叩首,朗声道:“陛下在上,怀明以性命起誓,此次和亲之行,必会耗尽一生心血,还陛下一个河清海晏的大晋!”
苏恒握住她衣襟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
“朕发誓,绝不负你。”
“天子誓言能作数,村口母猪全上树。”苏悦边嗑瓜子边点评。
她那沾着盐渍的脏爪子,正一下一下地翻着小可怜怒气冲冲送来的苏恒的信。
今天一大早,她瞌睡都还没醒,就看见小可怜大步流星般冲进她睡觉的地方,把信直接摔到她鼻子上:“你自己看!”
她疑惑地接过来看,才发现是苏恒送来的信。
想不到这个小病娇居然这么“刚”,虽然措辞优雅,但是核心大意就是在信里直接指着萧枕的鼻子骂,难怪气得小可怜脸都变形了。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弟弟没教育好,怪我怪我。”
她笑了笑,伸手想去摸小可怜的头,却被他一脸嫌恶地躲开。
“放肆!”
她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
“别生气嘛,他就是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来砍你头。隔着几千里地呢,你再气,也不能隔着这层纸去打他,你说,是吧?”
萧枕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一帝一后,一个冠冕齐备,坐在床沿;一个衣衫不整,靠在床头。
殿内宫人面面相觑,接着十分有眼色地关门走人。
屋内瞬间安静。
孤男寡女,尚未成婚,有点尴尬。
萧枕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转过身去。
“既然要起来,就给朕把衣服穿好!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吃东西,像什么样子!那些人没教你规矩吗!”
苏悦嗑了口瓜子,淡定道:“陛下,上朝都打瞌睡的人好像没资格说我。”
萧枕愤而回头:“你……”
苏悦的里衣正换到一半,见他回头有些猝不及防。
“耍流氓?”
萧枕故作羞愤,狠狠地扭过头去——
嘴角却古怪地轻轻翘起。
苏悦看他那个样子,捂着嘴在背后偷笑。
调戏小可怜简直就是她近些天的快乐源泉啊!
从牢里被强行捞出来之后,她就被遣送到了小可怜所在的清辉殿旁的暖阁内。
听说这是太尉的意思,皇后宫还没打扫出来,以前住的偏殿又实在离陛下的清辉殿太远,这才致使宁王乘虚而入,搞出这么一出荒唐的乱子。
苏悦觉得,在这里她还是要为毒蛇兄辩解一句了。
小可怜被绿,纯粹是自己的智力问题,有空拦着宁王,不如找个太医来给他整整脑子,免得这孩子以后走路上被人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眼看宁王有彻底凉掉的趋势,苏悦在暖阁内过得又实在是过于惬意,观众的愤怒值终于达到顶点。
主办方瞅着越来越多的投诉,交代旁边的技术小哥:“想办法惩罚一下她,让她清醒点。”
技术小哥收到指令。
“稍等。”
十分钟后,御花园的水池边传来“扑通”一声脆响。
“来人啊——公主殿下想不开跳河自尽啦——”
瑟瑟秋风里,泡在冷水里的苏悦一脸无语。
“你们还可以这么玩儿的吗?”
技术小哥的控制屏上,刚结束了一轮选择设定。
前方路过御花园的水池,你跳不跳?
A.跳
B.不跳
观众选择:A.跳。
主办方观赏完全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果然有头脑,好好干,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你闹够了没有?又是跳河又是上吊的!嫁给朕,你就这么难受,一天都忍不了吗!”
萧枕黑着脸,匆匆赶来,把挂在房梁上的苏悦从绳子上解救下来。
苏悦被勒得半死,不住地翻着白眼喘粗气:“你……你以为我想啊?”
萧枕好像真的生气了。
“你要真喜欢皇兄,你就去找他啊!”
苏悦淡定道:“你皇兄还在牢里,谁要陪他坐牢?”
“冷血的女人!”
“幼稚的男人。”
萧枕拂袖而去,走之前还撂下了一句狠话。
“你就是吊死朕也不管你了!”
苏悦在后面微笑着挥了挥手:“陛下慢走,有空别来啊!”
小宫娥看着苏悦一身狼狈,赶紧招呼宫人抬水,给她洗一个热水澡。
“殿下何必想不开?”小宫娥叹道。
刚跳完河弄得一身水,还没来得及换干净衣服,结果一转头又跑去上了吊。
唉……殿下对宁王,果真是情根深种。
苏悦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
终于又到了自由的晚上。
今天白天折腾了一天,简直耗掉了她半条命。刚才检查了一下她的剩余积分,还好,足足有三百多。
当然了,她扯了扯嘴角。
这可是她白天的时候跳河、上吊、抹脖子全套操作下来换回来的奖励积分啊。
浴桶里的水波忽然震出了一圈圈弧线形的波纹,脖颈间传来丝丝的凉意。
那家伙来了。
她定了定心神,说道:“偷看别人洗澡,好像不太好吧?”
屏风后多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低沉的男音自后面响起,情绪不太分明:“为什么伤害自己?”
苏悦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
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是因为要嫁给萧枕,不能跟他在一起,才自残的吧?
啊,也对。毕竟,之前她扮演的人设可是对这家伙日久生情的倔强纯情少女嘛。
于是,她冷声道:“你说我为什么?”
“小骗子,你心里有我。”他语气带笑,却透着深深的笃定。
我有你个头。
苏悦忍下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演出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难怪你给自己取名秦未醒,今早起太早了,没睡醒吧?”
“小骗子,”他的声音隐隐带着戏谑,“女人太口是心非,并不讨人喜欢。”
“反正也不用讨你喜欢。”
秦未醒靠在屏风后面,闭目聆听着少女带着情绪的语调以及手臂划动的水声,嘴角翘了翘。
“那该如何是好?”他淡淡道,“我却想讨你欢喜。”
苏悦看了眼旁边的毛巾架子。
怎么办?好想拿架子抡他脸上。
“这个小骗子还真是出乎朕的意料。”萧枕负手站在窗前,遥望着一墙之隔的院落里未熄的灯火。
黑衣人看着完好无损的萧枕,更是惊奇。
本以为按照那位苏姑娘的脾气,陛下这般始乱终弃的行为,势必要受人家姑娘大闹一场的。没想到,居然半点事情都没有。
萧枕垂下眼睫,笑了笑:“有意思,她居然从头到尾都没信过朕。”
黑衣人错愕:“啊?”
他望着不远的窗棂处,明明灭灭现出的残缺人影,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温度。
“她要是真的生朕的气了,就不会搭理朕了。”
“疯女人,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萧枕看着坐在桌边,整个下午都一言不发的苏悦,纠结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角,不耐烦道,“喂!朕都还没生气呢!你有什么好气的?”
苏悦回过头来,脸上难得挂着霜。
“你不是有点傻,你是真的傻啊!”她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手指,照着萧枕的太阳穴就狠狠地戳了过去,结果不小心戳到了他脑袋上的伤口。
萧枕疼得嘶气,苏悦连忙收了手,嘴上却不饶他:“现在知道疼了?刚才干吗去了?”
看着这样的场景,屋内响起阵阵抽气声。
萧枕回过头,暴怒道:“谁叫你们留在这里的?都给朕滚出去!”
宫人们闭嘴,鱼贯而出。
门一关上,苏悦的训斥声便高了起来。
“他欺负你,你就让他欺负,不会还手吗?就算不会还手,你不会还口吗?就算你连口都还不了,你不会喊我吗……”
今日正午,她本来被小宫娥逼着去喊小可怜一起吃饭。
“殿下,大婚将近,您也该和陛下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了。”
苏悦看着这丫头刻意准备的满桌子菜,叹了口气。
“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费,那……培养,就培养吧……”
“殿下,在我们大梁,妻子亲自去请自己的丈夫共进午膳,是一件得体又温情的事情呢!”小宫娥将她推出了房门,对着她笑,“所以,您还是亲自去请吧。”
苏悦站在门外,无奈。
这小丫头爬墙头的速度还真是快,前几天还和那帮女观众一样是宁王死忠粉,这么快就转对象了。
没办法……
她只好顶着繁重的头饰,带着两队小尾巴,去隔壁请萧枕。
清辉殿外静悄悄的,四下一个宫人都没有。
“殿下……”身后的宫女怯生生地喊住了她。
“怎么了?”她回过头。
“奴婢劝您,还是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那个宫女是常年在清辉殿伺候的,对这样的情形再熟悉不过了。
她嗫嚅了半晌:“这……总之,您这会儿进去,要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奴婢们就……”
听她这么一说,苏悦本来不好奇的,这会儿好奇心都被她激起来了。
不会是……
她倒吸一口凉气。
“哎哟,这大白天的,没想到小可怜这么会玩……”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堆满带颜色废料的画面,面上露出了古怪的微笑,大步走了进去。
这么刺激的热闹,一定得看看!
小宫女见她往里走,想拦她,却又不敢进去,只好在门外小声喊:“殿下!殿下!快回来!”
苏悦置若罔闻。
“陛下玩儿什么呢?我来喊你吃……”
苏悦带着戏谑的声音在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堵在了喉咙里,断了。
她的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出口的话也带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子。
“这大白天的,太尉你这是做什么呢?”
此时已是十月过半,名为深秋,实则近冬。
她身上裹着里外三层的袍子,加了厚重的披风,都还嫌冷,更不用说地上低头跪着的,只披了一件单衣的萧枕了。
陈太尉方才如往常一样遣散了宫人,在殿内训斥萧枕,却不想苏悦忽然闯进来,一时有些尴尬。
“怀明公主,这……”
苏悦走到低着头的萧枕身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罩到了萧枕头上,低声对他说:“你快起来,地上凉。”
萧枕转头看向她。
苏悦一看,呼吸一窒。
“这……”
一道黑色的血线,顺着他额上的伤口流入眼中。那双浅褐色的眼空洞洞地看着她,一时间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废弃物处理厂见过的,被人丢掉的破烂洋娃娃。
电子屏上跳出一个问题——
现在,你有机会给梁帝出头,你出这个头吗?
A.出头
B.不出头
苏悦心内冷哼一声。
这些人不就是算准了她要出这个头吗?
她直接无视了显示屏,沉默地将萧枕护在身后,转头看向一旁的陈太尉,眼风含剑。
“观众的选择是:B.不出头。”
“您的选择与观众相悖。”
“即将扣除您五十积分。”
“五十分是吗?”她冷冷道,“你们拿去就是了。”
陈太尉皱了皱眉,没听清她刚才说的话:“公主方才说什么?”
她冷笑一声,话中藏刀:“我说,原来是我没见识了,没想到在你们大梁,一个小小的臣子,也敢随便骑到皇帝的头上去?”
陈太尉一时语塞,“这……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可以将萧枕随意搓圆揉扁,却没本事在拿到虎符之前,随便得罪这位晋公主。
苏悦也知道陈太尉终究是对她的身份有所忌惮,正好半点面子都不用给他。
“滚。”她冷冷道。
陈太尉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像狗一样驱逐,心下火起,但碍于虎符,不好发作,只好重重地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他人一走,苏悦便指着萧枕额头上的伤问道:“你的血,为什么是黑色的?”
她还没忘记,之前秦未醒让她拿刀在自己手上划伤口,就是为了以血的颜色判断有没有中毒。
萧枕抬起头,对着她笑了笑。虽然是在笑,却垂下了眸子,仿佛是支撑不起那沉重的眼睫。
苏悦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小可怜平常总是神经兮兮的,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副表情。
“这些年,朕要是不每天老老实实地将那些下了毒的饭菜吃下去,他早就不留朕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低,“疯女人,你知道吗,朕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苏悦拍背的手一顿。
“你听好了。”苏悦一边给他额头上药,一边说,“从今天起,你吃的东西,所有东西,都在我这边,我吃什么,你吃什么,谁敢给你投毒,我就把他先捣碎炼成毒。”
说着,她抬高了声音,不仅仅是为了向萧枕做保证,还是为了警告门外某些有心的宫人。
如果不是清辉殿内的人做的,难不成陈太尉有空到每天自己专门来跑一趟,就为给小可怜的饭菜里“加料”?
“那疯女人你不生气了?”
苏悦闻言,撇了撇嘴:“我有那个空生气,还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救你。就你这个脑子,能挨到现在,也真是一个奇迹了……等等,把头偏过去一点!”
萧枕乖乖地把头转过去。
他的视线正好可以看到苏悦安静的侧脸。
小骗子一向活泼灵动,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受过寒,她的手指有些冰凉,蘸了药在伤口上细细涂抹的时候,有一点镇痛的作用。
从前听宫内的老嬷嬷说,女子手凉是因为体内气血有亏,孕期和产期容易体虚,甚至可能不易受孕。
“疯女人,你小日子还好吗?”
苏悦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货居然是在问她的大姨妈。
她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假笑着问道:“告诉我,你脑子里刚刚在想什么?”
萧枕抬起头,目露无辜:“你啊。”
苏悦:“……”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大梁这些皇族尬撩的本事,是什么祖传的绝学吗?
“陛下,苏姑娘……是一个好人。”
“朕明白。”
黑衣人不说话了。
萧枕知道,这是对他的一种无声的谴责。
“她是,但是朕未必是。”他淡淡道,“如果朕因为一时儿女情长便动摇,朕该如何对你们这些追随朕的人负责,又该如何对大梁的百姓负责?”
“或许……陛下可否想过对您自己负责?”
萧枕转过头去,看着自己从刑房内救出的黑衣人,皱了皱眉。
“什么意思?”
“陛下有恩于属下,故而属下回以忠心;苏姑娘亦有恩于陛下,陛下打算回她以什么呢?”
回报给她什么了呢?大抵是欺骗与利用吧。
他淡淡道:“她有恩于朕,朕也曾多次救她,两相抵扣,她倒还倒欠朕不少。”
黑衣人对他微微躬身。
“虽说一入无归城内,便是万般皆空,不再有情。但,人生在世,阅遍红尘之间,又如何能永远保持不对沿途声色动心呢?”
“我也是醉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男人问候大姨妈。”
夜间,苏悦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吐槽。
真没想到,混了两个世界,她最后还是逃不掉收养孤儿的宿命。
在2078年,她就是为了给自己收养的孤儿小琪凑医药费,所以才会想到报名来参加这个坑爹的比赛。
据当年收养她的那个女扒手说,她是被人抛弃在社区福利站的垃圾桶里。养母早上去那儿捡瓶子的时候,在一堆烂菜叶子和易拉罐里发现的她。
虽说命途多舛,但是好歹她也平安长大了。
十八岁成年之后,她开始打很多的杂工,也像她的养母一样,去收留那些和她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
如果世界对他们不好,他们就自己对自己好。
次日,她在一片濡湿中醒来。
房内爆发出一声奓毛的叫喊:“疯……疯女人——你流血了!”
“闭嘴,这是大姨妈。”
苏悦躺在枕头上,陷入了深度自闭。
想当年在现代,这种日子她还能抱着七八个快递箱在楼道里狂奔,而现在——
“殿下千万别动!陛下说了,您必须得好好休养。”
她准备下床去摸瓜子的手,被生生打了回来。
“那么,陛下有告诉过你,休息期间我能做点什么吗?”
小宫娥极其诚恳地告诉她:“睡会儿吧。”
无法想象,她睡了整整七天。
大姨妈终于走了的那天,她凌晨五点不到就冲进了萧枕的清辉殿,十个宫女都没拉住她。
“殿下!殿下!陛下还没醒呢!”
“那就让他醒了再睡!”
一把掀开帘帐,她才惊奇地发现小可怜居然醒着。
他手上拿着一件大红的朝制服,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下意识地把东西往身后藏。
苏悦心说,这么大的东西你怎么藏得住,是不是傻?
“大晚上不睡觉,看什么呢?”
萧枕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咳,礼部提前把大婚的礼服送来了,朕看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就定下来了。”
苏悦面露狐疑:“礼部的婚服做好了,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你自己逼着人家提前拿来的吧?”
小可怜又奓毛了:“你胡说什么呢!朕怎么可能对你的婚服感兴趣?”
她的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拉长了声音:“啊——原来这件还是我的啊?”
萧枕生气了,把手里的衣服往她怀里一摔:“拿去!”
苏悦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挺傲娇。”
萧枕干咳一声,不自在地说:“你这个疯女人,大早上跑这里来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禁足给解了?”
萧枕一脸茫然:“朕什么时候禁你足了?”
苏悦深吸一口气,提醒他:“你已经让我在床上躺了七天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触碰到了什么歧义,旁边有宫女把脸别过去小声偷笑。
萧枕把头别了别:“你,你好了自己出去就是了!”
苏悦一哂,小可怜居然还害羞了?
随着婚服的完成,礼部长达一年的婚典准备,渐近尾声。
与此同时,宁王出狱,主动请旨于婚典结束之后,立刻离京,回到边境镇守。
宫里传,是宁王殿下终于心灰意冷,这才愿意放手离开。
苏悦道:“鬼扯吧。”
“陛下有旨,此次两国联姻,旨在两国国民,愿止干戈,养民生息,永结秦晋之好。”
苏悦一身正冠朝服,立于正殿,对着龙椅上的萧枕一拜。
“怀明领旨——”
难得今天小可怜上朝居然醒着。
“公主留步。”
苏悦顶着足足有二十斤的头饰,人模狗样地走向殿门,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
她瞬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妈耶!毒蛇兄又来了!完了完了,电子屏又要开始抽风跳题了!
宁王看着她一身盛装,眼眸深邃:“玥儿今天很美。”
她假笑道:“承让,承让,你也十分玉树临风。”
“嫁给萧枕,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苏悦抬眸与他对视,发现对方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这么聪明,甘心给他陪葬?”
苏悦微微一笑,诚恳道:“其实我不是很懂,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觉得他最后一定会死呢?”
宁王笑了笑:“到底是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苏悦一哽。
她就知道,清辉殿内投毒的事情,这位仁兄也一定有份。即便他不是那个动手的,也是那个乐见其成的。
“本王当初对你提议,你若是帮本王,便许以皇后之位。虽然你嫁给萧枕了,但是这个提议,仍然有效。”
宁王还是像当初那样,高高在上地抛出他的诱饵,等着别人像狗一样去咬钩。
真是让人讨厌。
苏悦嗤笑一声:“拜托,我还是第一次见人空口说白话说到这份儿上的,你最后能不能当上这个皇帝,还两说呢。”
宁王却没把她的嘲讽当回事,仍旧笑得如三月春风般自若:“现在本王再给你一个选择,本王要离开京城,你要不要一起跟去?”
电子屏一亮:
宁王离开京城,是否追随?
A.是
B.否
我是社会好青年,不搞动乱不贪钱。
苏悦又送掉了自己的五十分,当前剩余积分二百四十五。
拒绝了观众的要求后,她故作玩笑地问道:“你要去干吗?闷声造反啊?”
“你说呢?”
这家伙未免太自信了一点吧?
苏悦暗自思忖。
造反不比造饭,需要大量的军队钱粮。
宁王当年在边境是靠战功起来的,有兵,虽然回来之后自己主动交掉了,但是毒蛇兄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呢?人,他是有了。
可是,钱和粮草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这厮最近又一直被关在牢里,不久前才出来,哪有时间接手那么多的账目?
造反这种跟未来几十年前程挂钩的事情,她不信以毒蛇兄的多疑,他会放任下属去替他完成。
于是,苏悦笑了,试探道:“听宁王殿下这么一说,你是胜券在握啊?”
宁王对着她微微躬身:“功名已定,只差美人。”
“那皇兄——还是继续差着吧!”
一个不速之客忽然插了进来,随即伸出一只手,把她往后用力一拽,她猝不及防地倒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鼻尖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龙涎香。
那个不速之客垂下头,面有怒色地看着她,瞳孔因为背离光线,而隐隐有些发黑,透着一丝危险。
苏悦心神一晃,这个眼神怎么有点眼熟?
“你给朕乖乖站好!”萧枕愤愤地推开了她。
她踩着脚下的高底鞋虚晃了好几步,才在小宫娥的搀扶下勉强站稳:“是你推的我好吧?”
萧枕却不理她,拦在了她和宁王中间。
“皇兄也太不给朕面子了!你们先前的事情朕不管,私下怎样朕也不计较,但这里是临朝的正殿!往来的朝臣都在看着!你们在此拉拉扯扯,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没有啊。”
萧枕转头,对着苏悦怒目而视。
苏悦意识到自己皮过头了,干咳了两声:“咳,我这是在替宁王殿下说话。”
萧枕眯了眯眼,伸出两指捏住了她脸颊两边的肉,把她整张脸,都挤得鼓了起来,像一只吐气的河豚。
苏悦嘴被捏住说不出话,只好拿眼睛干瞪他。
萧枕挑了挑眉:“他没长嘴?要你做传声筒?”
鉴于小可怜今天异常刚猛不好惹,苏悦觉得自己还是先闭嘴观战比较好。
小可怜面色不善兴师问罪,然而毒蛇兄脸皮超厚,瞎话张口就来。
“陛下误会了,臣只是来向玥儿辞行。”
你们听听这称呼!你这是解释,还是插刀呢?
萧枕当胸中了一箭,脸如炭黑。
“朕觉得,皇兄叫朕的皇后,叫得过分亲密了。”
宁王轻咳一声,淡淡一笑:“抱歉,没习惯改口。”
“公主!公主!”小宫娥抱着凳子,在她身边“吭哧吭哧”地坐下。
近些日子在苏悦的有意放任下,这小丫头是越发没规矩了。
暖阁里没其他人的时候,她干脆和苏悦坐到了一起,两姐妹面对面,一起嗑瓜子。
“干吗?”苏悦脑子里还在纠结宁王的算盘,有些心不在焉。
小宫娥把头凑近了一些,对着她笑得有点邪。
苏悦手一抖,她忽然觉得这小丫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参观一个温室大棚。
“殿下,听说,陛下和宁王殿下在承天门前对上了?”
苏悦:“……”
她还真是一年四季都有瓜。
“早知如此,那日在承天门外,本王就应该同你切磋一二。”宁王搁下茶盏,看着面前背转身子的人。
那人一身黑袍,脸被隐藏在暗金色的面具之下,只余一双浅褐色的眼,在月光下映出幽幽的冷光。
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摘下头上的兜帽:“皇兄说笑了,朕虽一直被那老贼困于清辉殿中,不比皇兄沙场历练,但骑射之事,倒也算略通。”
“略通?”宁王勾了勾嘴角,“陛下还真是谦虚了。细细想来,这么些年,我宁王府中的暗卫死士,可有不少都折在你手上了呢。”
萧枕淡淡一笑。
“皇兄承让。”
一月之前,大梁,天牢内。
子时过半,万籁俱寂,宁王枕壁而瞑。
“啪嗒!”
他闻声睁眼,一个小小的竹筒自天窗而入落在了他的面前。
他伸手拾起竹筒,打开一看,神色微讶。
竹筒里的东西不是别的,居然是大梁边境至皇城沿线重镇的兵力布防图!虽有些粗略,但是炮台和暗渠的标注都十分清晰。
天窗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虽然这图只是一半,但是真是假,宁王心中想必自有判断。”
“阁下之前造访晋公主时,似乎就与本王有过一面之缘吧?”
他指的是萧枕那晚扮作秦未醒来见苏悦的时候,在他的牢房顶上,故意让他察觉的停顿。
天窗上传来一声笑。
宁王淡淡道:“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是何人?”
“将死之人。”
“看来本王的直觉是对的,”宁王看着他,笑容里藏着十二分的忌惮,“陛下,你果然是在装傻。”
萧枕的指尖划过手臂上未愈的伤疤,说道:“朕已时日无多,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
宁王不语。
萧枕取信于他的方式非常简单,划破手臂,让他看着那腥重的黑血从里面徐徐而下。
这种程度,毒素已入四肢百骸,就算是神医再世,他也绝对活不过一年。
他看着面前的萧枕,戏谑一笑:“所以你把你这些年的暗中积攒全都赠予我,是想我替你向那陈子文报仇雪恨?”
“你错了,”萧枕淡淡道,“不是赠予,打从一开始,朕铺路的对象,就只有你。”
兄弟相争,再怎么逞凶斗狠,也不过一姓、一家,若逢外敌介入,自然应当联手合作,共驱外敌,以保家国安宁。
宁王嘴角的笑容一顿。
萧枕声调清冷:“不然皇兄以为,被贬边陲十年,九死一生,你是如何在陈子文的眼皮底下屡立战功,且最后安然无恙地活着回京的呢?”
宁王皱眉,过往的一切,都好似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雾,而如今,仿佛全都有了答案。
占余晖城,归还虎符,并收六部,从毫无势力,到与陈太尉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原来,这些背后一直有一只推手在暗中默默助力。
他垂下头,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皇弟啊皇弟,若你不死,本王还真是要寝食难安。”
萧枕一笑:“那么皇兄是答应与朕合作了?”
“你以皇位来换,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对视一笑,合作达成。
全然不知道自己又成了某个猪蹄联盟做戏道具的苏悦,此时正濒临出局边缘。
她看着眼前被扣到只剩下五十分出头的积分栏,扶额叹气。
因为宁王的突然离京,电子屏成天没事就在她面前cue(提示)宁王的选项,大有她不跟着一起走,就要让她当场出局的架势。
“你们做个人吧,毒蛇兄已经是人生赢家了,你们干吗非要把我送过去给他做炮灰呢?”苏悦对着电子屏外的观众吐槽,“你们想想,小可怜没多久就得领便当,之后这皇位百分之百是他……”
吐槽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
等等,谁说小可怜死了之后,皇位就一定是毒蛇兄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前段时间每天晚上对着她尬撩的人又算什么呢?
观众们想看的,不过就是苏甜的玛丽苏言情戏,至于对象是谁,其实问题不大。
所以说……
想要既留在京城保命,又不减损分数,也不是没有办法。
她眼睛往旁边一转,今天小宫娥不在,别的人她信不过,压根不准放进来。现在,暖阁里就她一个人。
于是她笑了笑,压低了声音。
“你们不是想看男神吗?那我给你们换一个更厉害更有梗的好不好?不但嘴甜,而且会打架,虽然没看过脸,但是从身形来看,分值应该在宁王之上。姐妹们要不要考虑一下?”
一分钟后,苏悦收到了来自电子屏的观众反馈。
“谁?”
技术小哥言简意赅,只回了她一个字。
苏悦用手擦了擦鼻子,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跟你们主办方商量一下,我申请延长直播时间,劳烦你们,把晚上的休息时间也一并算进去。”
如果那家伙只在晚上出现,那她牺牲一下晚上的自由就是了。
“秦未醒啊秦未醒,你都利用了我这么多次了,我回你一次,也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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