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玉倾得知梁子封身亡时,梁子封的遗体已从丰城运回南阳城了。严捕头发现梁子封私自带人去丰城的时候,虽然及时派人去追,但还是晚了一步,梁子封已经遇害了。严捕头为此悔恨万分,是他太掉以轻心了,浑然不知,温明庭在客栈遇袭那天晚上,梁子封就已经出发去丰城了。花天酒地什么的,都是糊弄他的!为了抓住凶手,梁子封不远千里,寻到丰城去,原以为能将凶手缉拿归案,殊不知,那凶手背靠着一个强大的组织,他就算率领再多衙役,那也是螳臂当车。但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梁子封的丧事举办当天,玉楼客栈关门不迎客,众人坐在一起,气氛沉重,谁都没有说话。司徒剑铭因为愤怒,已经捏碎了几个杯子,陆鸿祯红着眼眶,大白天就喝酒,周雨蝶虽然跟梁子封认识的比较晚,但此刻的心情也是难受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默默陪在大家身边。楼玉倾的拳头紧握着,她又何尝不愤怒呢,但她救不了梁子封,只能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对方血债血偿!楼玉倾泛红的双眼看向窗外,梁子封今日就下葬了,温明庭却还不知道他已经死去的消息,可能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周雨蝶不忍看到大家如此哀伤,起身去给他们泡茶,抬头时,目光不经意往楼上一瞥,周雨蝶愣住,“温公子?”这话一出,几人都齐刷刷抬头。二楼上,只见温明庭穿着一袭奔赴丧葬的白衣,跟楼玉倾他们穿的都是一样的,这意味着,他已经知道梁子封去世的消息了。没人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人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走吧。”无需多言,几人起身前往梁子封的葬礼,目睹梁子封下葬,送了他最后一程。回到客栈时,已是深夜了。桌上摆着饭菜,几人坐下后,却谁也没动筷,一方面是因为没胃口,一方面也是因为,以往第一个动筷的人,都是梁子封……几人还特地将梁子封平时坐的位置空了出来,盛了一碗饭,放上一双筷子,仿佛他就在场。温明庭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梁子封的位置前,而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众人都默不作声。没多久,严捕头过来了,一夜之间,他头发都白了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沧桑。“如果你找我,是为了追责梁子封的死,我无话可说。”严捕头坐下后,仰头灌了杯酒,半响,才说了这么一句。温明庭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司徒剑铭一眼,司徒剑铭会意,起身离桌的的同时,还不忘向陆鸿祯跟周雨蝶都示意了一个眼神。两人都跟着起身。楼玉倾刚准备起身,温明庭摁住她的肩膀,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用走。最终,饭桌上,就只剩下温明庭跟楼玉倾,以及严捕头了。温明庭拿出两块腰牌放在了桌上,严捕头看到了问:“这是哪来的?”“梁子封给我的。”严捕头愣住:“什么时候的事?”温明庭沉默了半响,才说道:“他临死的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楼玉倾一怔,错愕的目光看向他。严捕头眉头一皱,“你在现场?这怎么可能?丰城距离南阳城有多远谁都知道,梁子封出发去丰城之前,你都还在南阳城,就算你不吃不喝快马加鞭赶去,也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我相信他。”楼玉倾这时开口,并且,冷静道:“严捕头,我想,现在不是追究他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到达丰城的时候吧?而是这两块一模一样的腰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血宫堂是凶手的靠山,梁子封,就死在血宫堂的人手里!”说到这,严捕头终于失了控,愤怒的情绪迸发之下,怒目圆睁,两眼腥红,他也并不是刚知道,而是早有所料了。温明庭沉默着,待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才接着说道:“刺杀我们的黑衣人,想必你也查出来了,就是血宫堂培养出的死士,对吧?”“没错。”严捕头拳头紧绷,牙关咬紧,他再告诉温明庭另一个消息,“那帮自称‘义士’的胡人,背后的靠山,也是血宫堂,据密探来报,血宫堂的堂主,也是胡人。”“很好。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温明庭也不跟他藏着掖着了,表情很严肃的问他:“真正的寒弦玉,到底,是什么样的?”闻言,不只严捕头眉头紧皱,楼玉倾也是一脸不解,什么意思?“真正的寒弦玉?温公子,你此话怎讲?”严捕头明显不知情。温明庭将楼玉倾的手牵了过来,两人都将袖子挽起,露出手腕上的红绳,准确的说,是红绳上的那颗琥珀红珠。温明庭压低了声音,对严捕头道:“这才是真正的寒弦玉,对吗?”楼玉倾的瞳孔蓦地瞪大,这才是真正的寒弦玉?严捕头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显然很困惑,“你说,你们手里的这两颗珠子,是寒弦玉?”温明庭虽然有所怀疑,但并没有证据,直到近日种种迹象证明,才让他得出结论。“江湖上传言,寒弦玉拥有让将死之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但寒弦玉长什么模样,知情者却寥寥无几,而现在江湖上流传出的版本,就是我捡的那两块白玉,据说是将三块都集齐,才是真正的寒弦玉,故而弄的满城风雨,还因此,差点引起两国战争。”严捕头听到温明庭这番话,频频点头,“确实如你所说,现在江湖上,人人皆知,寒弦玉乃三块白玉相结而成。”“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有人故意散布的?为的就是混淆视听。”温明庭大胆揣测,这一刻,温明庭终于不再置身事外。温明庭决定,梁子封没做到的事,他来替他完成。严捕头的眉头依然紧皱,他是知道,温明庭跟楼玉倾多次遭遇追杀的,而追杀他们之人,便是血宫堂派出的。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温明庭留短发,被误当是胡人的缘故。可仔细想想,这理由在他们身上并不成立的,因为,被追杀还有楼玉倾,要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也就只有手腕上的这条红绳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信息。”温明庭看出严捕头的纠结与犹豫,继续道。“是什么?”“我们手上戴的这两条红绳,是无法取不下来的,除非,我们同时死了,才能拿下来。”听到温明庭这话,脸色最为凝重的当属楼玉倾了。红绳一日不解,便多一日隐患……严捕头现在可以确凿了。之前的疑惑,也在这一刻,也都迎刃而解,如果温明庭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严捕头就有办法替梁子封报仇了!当晚,几人彻夜长谈,直到凌晨,严捕头才离开了客栈。严捕头走后,楼玉倾也下定了决心,对温明庭道:“温公子,这一次回去,你就去承光普阳寺,至于我,这一次还不能走,我会告诉你,到了南阳寺之后,你该去找谁掩护你,去南阳寺,找到老方丈,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楼玉倾之所以会如此迫切,是因为她之前没想到,这红绳的琥珀红珠竟有可能是人人争而抢之的寒弦玉,再加上设下的这一道只有他们死了,这红绳才能取下的禁锢。这不是相当于置他们于死地吗?楼玉倾都不敢想,若一开始就传言,他们手上的红绳才是真正的寒弦玉,那他们得死几个来回?细思极恐!楼玉倾的安排很妥当,也因为如此,温明庭才越显的心事重重,虽说距离这个月结束,时间还算充裕,但温明庭不敢赌,也赌不起。但不得不承认,楼玉倾这次,确实无法跟他回去,温明庭只能暗自下决心,下一次,必须将她带走。而温明庭也有所预感。所有的谜团,终将拨开云雾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