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两面的男生不复之前的开朗，满脸写着漠然和绝望。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颤栗地眨了眨眼，纵身一跃。
……
于致文那个时候在想些什么？
沈就望着天花板发呆。
钟楼上那双绝望的眼神和记忆里地下室的双眼重合，脑海一转，时瞻加上严静静wx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沈就甩甩头，猛的抓过一旁的抱枕扔了出去。
该死的时瞻！
闭上眼睛逼自己睡觉，困意还没来袭，手机先收到了skp消息。
是辅导班的小哥发来的，【小帅哥，你这边考虑的怎么样啊？】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绝对不会再管这件事的沈就，咬咬牙。
【我再考虑一下。】
【当然当然，或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啊，我们有高级课程顾问会解答你的问题的，对了，你在外面不要到处说我们这有考题的事情哈，今天我刚被骂了一顿。【憨笑】】
【为什么？不能说吗？】
【我看你投缘，又是诚心想报名我才跟你说的，你报名了记得填我的名字哈【谢谢】】
“……”
要不……就不管了吧，本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沈就又仿佛看到了于致文的如一滩死水的双眼。
头埋进被子里，沈就暗自懊恼。
自从时瞻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开始有往圣父的方向发展，动不动就看别人可怜。
因为……他是愧疚的，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愧疚。
如果，他事发之前帮了那么一把，那现在的时瞻还是那个开朗的被朋友包围的时瞻。
如果，那时候有人帮了于致文一把，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跳楼了呢？
于致文，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第二天一大早，沈就一个人坐在客厅吃早餐，因为他们俩还在冷战，他赌气地没有喊时瞻。
电视里，早间新闻报道到了于致文的跳楼案。远在华国的于妈妈在镜头前抱着于致文生前的照片满脸憔悴，痛苦流涕到几乎晕厥。
新闻里于家的全貌被拍了进去，从客厅的摆设看起来他们家顶多是能自给自足，不到安富尊荣的程度，而一般A国留学的开销加上学费少说也要3、40万一年，这已经是省吃俭用的情况下，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也难怪于致文会在校外打工赚取生活费。
警方最后的调查结果还是为自杀，于致文因为追求同系的女生被拒绝又碰到了考试失利，伤心之下一时想不开自尽了。于致文的妈妈在电视那一头一直在用中文痛骂于致文追求的那个女生，警方出于个人权益没有公布女生的任何消息。
比起考试失利，人们显然认为是前者的打击更大，网上，女生的信息已经全部被扒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染着薄荷粉的长发J国姑娘，个字小小，眼睛很大，长得很可爱。
网友们一边抨击于致文的懦弱和无能一边讽刺辱骂女生狠心，女生现任男友也在一夜之间被网友骂到和女生分了手。
爱玩、勾引、虚荣、狠毒诸如这样的词地被当成利刃扔向那个女生。
网上的恶言秽语评论让沈就不寒而栗，他关掉了网页，连声叹气。
哈文教授的办公室在主楼四层，沈就照例在上完课之后到他的办公室帮他整理上课资料。
走到门口，沈就刚准备敲门，左旁边的房门被风吹开，发出“吱呀“一声。那是校籍资料室，里面有全学院历届领导、教授、学生的资料和信息。沈就从来没留意过这个资料室，因为平时资料室都是关着的。
“……”
门没关好吗？
沈就伸向左旁的脚尖一顿，又收了回去。
他以前从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收回心，再次抬起手准备敲门，资料室的门又被风吹开了一些，这一回直接大喇喇地敞在那里。
楼道里空无一人，沈就叹了口气，走过去，头探了进去，“有人吗？”
没有回复。
“我把门关上了！”
依旧没有回应。
资料室的窗户开着，今天的风的确挺大，窗帘被风吹地折了一半挂到了窗户顶上。桌子上摆放的文件夹被吹得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沈就过去把窗户关上，又把地上的纸张捡起来准备放回桌子上的文件夹里。
手肘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鼠标，电脑亮起，沈就无意的一眼，他愣住了。
金融系17届本科于致文，考试找人代考，情节恶劣，予以退学处罚，29日公布至校内网。
“你看什么？”
门口的呼喝声拉回了震惊的沈就，他迅速调整，把手上的资料放进文件夹里，“老师好，刚刚门和窗户都没关，风太大把这些资料都吹到门外去了，我就给您把东西都拾回来放好。”
头发花白的女老师皱纹横生，看不出喜怒，她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上下详查，沈就不咸不淡的正经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不像是在说谎，“谢谢你，你出去吧！”
沈就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师，我看电脑上的这个男同学被退学不是29号公布在校园网吗？怎么没在校园网看到呢？”
“这不是你该管的，赶紧出去！”老师语气突然一变，毫不客气的撵沈就出门，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房门。
回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沈就皱起眉头。
金融系15届研究生黄同鸣，帮他人代考，予以警告。
那张脸，沈就不会记错，他在那家辅导班看到过！
*
“你看啊，一对一的话我们这有的教授都在这里了，你可以自己看看，有空档的就是可以上课的。”今天接待他的不是上次的地推小哥，是一个穿着西装专门的课程顾问，叫张晓刚，他调好平板上的画面交给沈就。
沈就问他，“你这边是一次性收费呢还是按课时收费呢？”
“都可以，但是按课时收的话你需要给到订金到我们这边。”
沈就点点头，“最贵的这个是880A币一课时是吧？那最便宜的是多少啊？”
两个人没有坐在上次的大厅里，张晓刚带沈就进到里面的休息室。一条走廊都是这样几平米空间的小房间，里面都是像沈就这样基本上确定，就差签合同交钱的学生。
“最便宜的，我们也有研究生啊！效果的话肯定就没有教授好啊！之前我们的地推都跟你说过的吧！”那小子还说是什么大客户，看上去也不像啊……
“能看看你们的研究生老师吗？我手上的钱也不是很宽裕，一次性交付一个月的费用可能拿不出来。”
张晓刚笑了笑，“当然可以！你是要看金融的没错吧？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
翻看了一圈，果不其然，沈就看到了黄同鸣的名字，他敛了神色，问，“这个老师怎么收费？”
张晓刚勾起的嘴角降了下去，之后又立刻恢复了笑脸，“他已经不在我们这里了，应该是后台忘记清理，实在不好意思，你看看别的老师吧！”
沈就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不在这了？”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我们只是做课程介绍的。”张晓刚看向沈就的眼神多了审视，他眯着眼睛笑，“你考虑好了吗？我还有别的客户要接待。”说着，他打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沈就把黄同鸣的号码熟记于心，“我下次再来吧，我也想找好一点的教授，但是最近身上的钱确实不太够。”
看沈就的表情没有慌乱和紧张，张晓刚松了松心，“你要是真的很想报名，我们这里是提供学生贷款的，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最近贷款首月0元的哦！”
“贷……贷款？”沈就眨着圆圆的眼睛，不是……他是准备开溜的……不是真想报名啊……
“对的，全年只有这个月才有首月0A币，是我们专门为大学生回馈的活动，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呢？等你手上宽裕了，立刻把这笔钱补上就可以了，你可以看看我们的贷款方案。”说着他调了一下平板的页面到价目表。
“半年之内还清，利息只有4.23%，比一般的银行利息还低，你要是第二个月就还上了，等于你一分多余的钱都不用出。”
那半年之内换不清呢？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沈就愣怔地问，“很多学生都在你们这贷过款吗？”
张晓刚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眼镜下闪着幽暗的光，“怎么这么问？我们这是正规贷款的，你放心！”
“我就是问问，以前没有贷过。”听到张晓刚的语气严肃起来，沈就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上次那个地推的小哥说你们这里可以拿到考题是吗？那有什么要求吗，还是只要报名一对一就行呢？”
“只要报一对一，我们的确会送一次考题的。”张晓刚的步子已经走到门口。
“确定是真的考题吗？”沈就咽了一口口水。
“当然。”
“那之后的考试要是我没学好怎么办呢？”沈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开始越界了，泄露考题已经是很严重的事情，不是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的，但他刚刚情急之下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什么方法？”张晓刚的语气越来越让沈就感到害怕。
“我们有代考……保准你每次都能考到好成绩！”
“代考……要花钱的吧？”
答案似乎已经浮现，但是还只是沈就的猜测。
会是因为贷款吗？
仅仅是因为换不清贷款？
那为什么警察没有查到于致文身上有债务呢？
不能再问了……别问了……
“你想要好成绩，自己又学不进去，当然要花钱，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有贷款，商院的很多学生都用过我们的代考……”
沈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很多学生……”
“比如……于致文……”
“他……贷了多少钱？”
张晓刚笑了，别在身后的手动了一下。
“啪”的一声，房门被锁上。
“你不是商科的学生，小同学，撒谎是不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