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她过分迷人

前世,弟子苏妄与宋远叛出师门,筹划许久杀回门派。北萧山战火四起,大师姐岁鲤抵抗坠崖之际竟无意重生回了数十年前,并且在落地的当夜无意中敲碎了山门宝器——一座玉石。 重活一世,岁鲤决定先发制人,与苏妄与宋远搞好关系,避免重蹈覆辙。 只是这走向为什么越来越不对了? 为什么苏妄不仅爱黏着自己还总是对自己撒娇? 为什么宋远天天求着自己保护他?为什么我还因为对他心跳怦怦? 好吧,其实我也不喜欢独来独往,也不喜欢一个人,这段路好长啊,宋远我们一起走吧。

作家 晚乔 分類 出版小说 | 15萬字 | 18章
第八章 妖祟出来了
1.
叶师兄的动作很快,剑也很快,山洞昏暗,我只来得及见着寒光一闪便被人捂了眼睛。
虽然没看到,但我心不瞎,我晓得捂我眼睛的是谁,可关于他为什么要捂我,我仍是一肚子的疑惑。我先前吐过血,人还有点儿虚,嗓子也哑,索性便不说话了,只拿手在他手背上点了几下,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松开这只手。
“师姐,妖祟出来了。”宋远在我耳边开口,“有两只。”音色沾染了山洞潮气,意外的温柔。
说着,他停顿一下,认认真真和我解释:“它们看起来很恶心。”
我几乎被他整笑了。
妖祟此类,尤其是出来探路的低等妖祟,哪能有干净齐整的?
我无奈地清了清嗓子:“无碍,你……”
“反正师姐也受伤了,插不上手,既然如此,索性别看,眼不见心不烦。”
我被遮住眼睛,挣脱不开,听觉便格外灵敏,无边的黑暗里,我听见掺杂在打斗声中、长剑没入皮肉的声音。与此同时,前边不远处有人闷哼后退,以剑撑地。
妖祟仍在嘶吼着,受伤的是北萧山弟子。
我一惊,忙要上前,宋远却不松手。
我冷下声来:“松开。”
宋远不回话,只固执地捂着我。
我感觉到身后的人站得板正,身子却僵了僵,像是在闹脾气。
可他有什么脾气好闹的?
“我是你们师姐,如今妖祟失控,我……”我喉头干哑,声音都要发不出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师弟师妹上前拼搏,我却在这里站着,没有这个道理。”
我等了会儿,等不下去,正要再挣,他却说话了。
宋远:“原来如此……原来,只要是北萧山弟子,师姐都要护着。”
周遭嘈杂,打斗声鬼叫声掺在一起,我心也不在这儿,能把他的话听清楚已经很勉强了,自然留意不到宋远的情绪。我见他还是不松,着急掰他的手,然而就是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身子一轻——宋远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捂着我的眼睛,抱着我就这么旋了一圈儿。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叫我心下一慌,双手紧紧抓住腰上那只手臂,在他怀里窝了个扎扎实实。
再次落地站稳,我便听见原先我们站着的那个方向传来巨石落地的撞击声。
“宋远!”我急得火都快出来了,“松开!”
他倒是悠悠闲闲,慢吞吞道:“我都说了,别看。”
“我听见挥剑声慢了下来,叶师兄他们是不是撑不住了?”
宋远轻嗤:“若是他们撑不住,加上你,也不过多一个撑不住的人。”
我被他堵得一时无话可说。
妖祟不难控制,但被妖群派出来探路的妖祟不好对付,它们往往已经形成规模,也吸食过活人灵魄了,邪乎得很。要控制这类妖祟,最佳的选择是让阵修布置阵法,其次是乐修抚音迷惑于它,最末才是硬碰硬。
而我们这回倒霉,不止需要硬碰硬,碰上的还是被灵阵束缚了好几天、积怨已深的鬼探子。
“放心。”
就在我担心得恨不得扑上去时,宋远轻叹口气。
“你不想他们有事,他们便不会有事。”说着,他语带无奈,嘟囔一句,“明明说要护着我,末了还得我出手,罢了罢了,我也该习惯了。”
我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疑惑。
什么叫该习惯了?
可我很快便没有心思再想这个——
“哎!”
陡然间天旋地转,我没个准备,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心都要跳出来。而宋远反应敏锐,带着我侧身躲过一击。可这回并不单单只是躲避,一旋之后,他身上猛地爆发出一阵灵压!
我被捂着眼,目不能视,却依然能感觉到这阵灵压的惊人威势。如深渊在侧,如莽山压顶,如巨浪滔天袭来、吞噬平原山脉,叫人喘息不能。
只一息,妖祟的吼叫尽数转成哀号,而北萧山弟子也抓住机会,趁机攻上。
横在腰间的那只手更紧了几分,我几乎与宋远贴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我的左心处漾出阵阵暖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养着我。
“别怕。”宋远轻对我说,“别怕,我在这儿。”
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意外,我一手扶着宋远手臂,一手轻颤着抚上自己心口。原是想感受一下那股暖意是哪儿来的,可手掌贴上去,我只摸到自己过快的心跳。
一定是被吓着了,我想。
“我没怕,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反驳他。
“是吗?”宋远语调懒懒,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好似先前爆发灵压震慑妖祟的是另一个人,“那我说错了,是我害怕,师姐保护我。”
我:……
我:?
我凌乱又僵硬:“啊?”
也不知道我这个“啊”是戳中了他哪个地方,宋远闻声,竟笑得胸腔都发震,我和他贴得太近,震感传到我身上,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怪。我用手肘捣他,他却仍止不住,反而更开心了,好一阵子才堪堪停下。
“师姐,我说……”
他拖长了语尾,小钩子一样,漫不经心往湖面上一抛。在我掌下,胸腔里那玩意儿跳得越发欢快了起来。
他语带笑意:“现在能不能好好在我怀里待着,不乱动了?”
一时间我又回到出发前的客栈,大堂木桌前,我神游天外和自己吐槽,想了许多,末了停在一个问题上。当时我说,这小子是不是暗恋我。
要命!
如同被扔进深湖漩涡里,我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任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脑子里搅来搅去。我倒吸口气,闭眼狠心在舌尖一咬,疼痛感骤然袭来,也给我添上三分清醒。
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师姐?”宋远大抵是察觉到我的异常,正要问我——
陡然间,地面晃动。
我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摔倒,还好宋远及时揽住我,可山洞不知怎的晃得更厉害了。
“不好!”我察觉到了什么,“先前司老三的阵法是借了山势,如今灵阵破损,加之阵上灵力波动,这山洞要塌!”
危急时刻,我爆发出一阵蛮力掰开宋远的手将他推开,以最快的速度结阵维稳。
接着回身,见叶师兄已经束住两只妖祟,我连忙吼道:“快走!”
叶师兄也晓得情况危急,二话不说当机立断便带弟子撤离。司老三却仿佛被人打折了背脊,他丢了魂儿一样垂头站在洞口,一双眼直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还是苏妄临了拉他一把将人带走。
我有伤在身,结阵对抗山势着实吃力,从头到尾也不过就是憋着口气强撑,算不清撑了多久,待看见人全部离开,我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得不好。
我灵力耗尽,喉中一阵发痒,失力之下脸红腿软咳得肺管子都要吐出来——意料之中,阵塌了。
眼见山石崩裂,洞口被石块掩埋,挡了个严严实实,我疲惫地往后一倒……
落入一个怀抱。
我回头,大惊,才松下去的一口气又倒吸着提了回来:“你怎么还在这儿?!”
此时此刻,虽然我看不见自己,但我能猜到,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
好巧不巧,宋远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在这儿让你一个人等死?”
我大惊之下不过脑子地冲他喊:“所以你就来给我陪葬?”
宋远先是一哽,很快便回过神来附和我:“对,我来给你陪葬。”
他凑近我,似笑非笑。
“感动不感动?”
我被他这个操作吓成木雕,见我情状,他却微微勾唇,好像很开心。
他淡定自若,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似的,眼角眉梢都流动着春水明媚柔和般的笑意,我却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要哭不哭的狼狈模样。
一个人等死虽然绝望倒也安宁,至少我该做的想做的都做成了,可这无缘无故拖着另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我问:“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有办法出去吧?”
宋远耸肩摇头。
“那你怎么这么冷静?”
若不是身子发软,我真是恨不得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摇醒。
明明能跑却不跑,这个人是傻的吗?
他理直气壮:“你能留下,我为什么不行?”
我差点儿气到崩溃。
灵力耗尽、四肢发软,我此时不过是靠着刚刚提上来的一口气在同他说话:“我是为了布阵维稳,让北萧山弟子能有时间撤离!你又是……”
“我是为了你。”
我愣住。
啊?
气氛突然沉默,只这份沉默不同以往,这一回,我隐约感觉到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怪让人不知所措的。
这大概是我们之间最默契的时候,一个不说话,另一个也不说话。可他仍然揽着我,我也没有再挣扎。
说是尴尬,但又有一点诡异的温馨。
很快宋远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问:“怎么样,师姐,感动吗?”
我心情复杂:“你留在这儿,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说一句‘我好感动’吧?”
他失笑:“倒也不是,但你要能说上这么一声,我会更开心一点。”
我失力靠在他怀里,脑子渐渐迟钝,连眨眼都觉得费力气,五感也弱下来,任凭地动山摇我也不晓得害怕。可他笑的那一瞬,我感觉到他胸腔一下一下,轻轻地震动。
宋远似乎成了我和外界唯一的联系。
我在心里叹口气:“嗯,谢谢你。”
“‘嗯’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一定要我说白了吗?
如果我有力气,我一定翻个白眼,可我没有。
于是我强撑着,毫无气势地低声回他:“感动感动,感动行了吧?我……咳,咳咳……”
“行行行,你别说话了。”宋远嘟囔道,“说句话都能说得有气无力,还能把自己呛着,好像是我强迫来的似的。”
听他喃喃,我不自觉勾唇。
这世上什么都讲究平等,感情也是,我没有可以为之付出性命的人,自然也不敢奢望生死关头有人愿意陪我。这回也不例外,宋远却留了下来。
惊讶意外之余,我心里也有些酸。
很奇怪,周遭处处危险,山洞随时要塌,可我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安心。
“师姐。”
许久,宋远轻声唤我。
太累了,太累了,身心俱疲,我实在是一根小拇指都动不了了。
我索性什么也不再想,只从心所欲,努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嗯?”
宋远:“你为什么会怪我?”
“我哪有怪你?”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违背我的意志黏在了一起。
他顿了顿:“我以为我留下你会很开心,可你的反应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样,在看到我的时候,你好像很生气,你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不是生气,我只是意外,却只能发出“呜呜”气声 ,我晓得我的状态糟糕,但没想见已经糟到了这种程度。
我又在心里叹一口气。
说起来,宋远真是个意外,我方才也确是慌了。
从前我模模糊糊想过自己未来会如何,或许侥幸飞升,或许意外战死,或许孤独终老,每个想象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是没有期待,不是不羡慕人家道侣恩爱,要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我也不用费心勾搭叶师兄。
只是我实在想不出,若将来真有个谁与我相伴,那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无论什么样子,我从未将宋远代入过那个人,一次也没有。
终于,山体崩裂——
昏迷之前,我的侧脸一疼,隐约感觉是碎石擦过,在那儿划出了个口子。
再之后,我便失去意识,陷入黑暗。
2.
眼前一片漆黑,脸上又疼又痒,我想睁眼睁不开,想摸脸又摸不到。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但这异样的感觉一下就把梦里的我给整清醒了。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刺激!
我正新奇着,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向我走来,来者的脚步很轻,窸窸窣窣,像是走过了一片草地。是宋远吗?
虽然还不确定,但一想到他,我就放松下来。
对了,这是在哪儿?我感受了一下,这儿不在屋内,没有遮蔽,在我身下好像是一片平实的木板,没有草地那么松软,也没有石子地那么硌人,我们是从山洞里出来了?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回客栈?
脚步声停在了我身边。
我满肚子疑惑,恨不得一口气倒出来,偏偏张不开嘴。
等了一阵子,我越等越郁闷,宋远怎么还不叫醒我?怎么办?我自己醒不来,他又不叫我,我该不是得再等上一天才能动吧?我……
等等。
细微风声里,我听见窸窣声自四面八方而来。来者不止一个,他们是人还是什么?还有,在我身边……我身边这个到底是不是宋远?!
“嘶——”
身侧的东西凑近我嗅嗅,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可怖得很,凑到我脸侧的嘴却毛乎乎的。不是宋远,也不是人,这是什么?
我浑身紧绷,绷得小腿肚子都要抽筋,却仍旧无法动弹。
那东西离我更近了。
未知总叫人恐惧,尤其是当我的意识被囚禁在身体里,无法动弹,这样情境下的恐惧更加令人窒息。我费了半天劲才能动动喉头,咽一下口水。
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我感觉到它开始打量我。
周围无光,气温阴凉,风也湿润,现在应该是晚上,我虽躺在木板上边,但先前听见那些东西是踩着草过来的,那么这儿是郊外。我努力感受,没有察觉到这东西身上的妖气,所以它不是寻常动物就是灵物了……
害怕之余,我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分析出这是什么,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吃了我,但就在这时,它在我的脸颊上舔了一口——
一阵冷意沿着我的背脊直直蹿上天灵盖。
“啊——”这一口对我的刺激太大,身上的禁锢一下子解除了,几乎是触电一样从地上弹起来!
我吓得疯狂跳脚,生怕跳晚了要被咬断脖颈,死了不算,还会成为门派中教导弟子的最新反面案例。
然而,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我看见周围聚在一起巴掌大小的白色毛绒团子,它们和笼屉里的小胖包子一样乖乖挤在一起,披着一身银白月光,软软的绒毛光滑柔软,短小的四肢蜷在圆润的身子下边,弱小可怜又无辜,还睁着一双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整整齐齐地望我。
离我最近的小白团子蹦起来用它的前爪轻轻挠我小腿。
我低头,它见状后退一步,却被自己的小腿绊倒,摇晃两步才站稳。
站稳之后,它眨眨眼:“嘶嘶?”
啊,我死了。
击中心脏!
“噗……”
在我僵住的前一刻,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姐不会是被这些小东西吓着了吧?”
我一愣,是宋远?
我回头,朝声音来处寻去。
今夜无云,万里点星,恰时,有几点萤火在草丛里时隐时现,慢慢飞出来。
大概是起身回头的动作太过突然,我有那么片刻的眩晕,迷茫中竟将这萤火错当作天边飘忽而来的星辰。
还好不是多严重的毛病,只晕乎了一小会儿,我便回过神来。我看着萤火自我身周飞向前方,清风朗月之下,宋远歪着身子坐在一根树杈上,他晃着腿,随手抓住飞至他身侧的萤火,优哉游哉地朝我笑。
接着,少年一跃而下,正正落在我的面前。
树影轻晃中,他对我摊开手,有一点萤火自掌心飞出。
我心头一动。
都说萤火照不亮长夜,可这一瞬间,微风拂来,薄云遮月,繁星无华,天地间所有的光都没入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一点微光浮动在我面前。而长夜也就在此刻被萤火点亮。
不过随手一个动作,宋远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却感觉心口处被什么烫着了似的,许久回不过神。
“师姐不是见过吗?”宋远弯身,抓了一只毛团子抱在怀里。
我轻咳几声,连忙转头:“什么?”
宋远举起毛团子在我眼前晃晃。
“这是梁渠幼崽。”
我一愣,心神霎时分散。
梁渠?他说的是梁渠?曾在长石川一行中出现、来自从极之渊的妖兽梁渠?
“它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先是盯了会儿宋远手里的毛团,很快低头扫视一圈,被可爱暴击的同时也不忘震惊,“还这么多?!”
“毕竟莽浮林临近从极之渊,梁渠在这儿玩不也很正常?”
我不明白宋远为什么可以用这么寻常的口吻说出这么惊悚的话。
我浑身一凛,吓成结巴:“你说这这这……这是哪儿?”
他一脸玩味,仿佛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我说这这这……这是莽浮林。”
我顿时丧失了语言表达能力,只能痴呆重复着无意义的字。
“我我我……”
“师师师姐,你你你……你怎么了?”
先前的风花雪月全被抛在脑后,我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了,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这是莽浮林?宋远是不是在逗我?!
现实中的我呆若木鸡,但受到过度刺激导致元神出窍的我,脱离了躯壳一蹦三尺高跳起来敲他脑壳!
骗我的吧?!
传说中莽浮林位于东麓断崖之下的太虚秘境里,同从极之渊一样,太虚秘境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
我曾参加过一场论道会,当时堂下有一位道友提起过太虚秘境,他说秘境里有大机缘、有无数奇珍异宝,甚至有可能存有神力。我那时听得一愣一愣,心潮澎湃时也问了句如何进去,他笑着摇头无奈道,为了避免人间大乱,早在数千年前,太虚秘境的入口就被天道封闭,多年来无数修者寻其入口也不得见,渐渐大家也便断了念想,不再探寻。
但是现在,宋远居然告诉我,我们在莽浮林?!
灵魂归体,我倒吸一口冷气:“你逗我玩呢?”
宋远摸摸头:“奇怪,不知怎的感觉被人打了一下……话说回来,我逗你做什么?”
“你说的莽浮林是太虚秘境里的莽浮林?”
“怎么,还有第二个莽浮林?”
我激动道:“太虚秘境的入口不是被天道封起来了吗?”
宋远理所当然:“正门关了走后门不就行了?”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上古秘境,天道封存,他走后门?
理智对我说这不大可能,但直觉告诉我,宋远说的是真的。
凌乱中,我一巴掌糊在了自己手臂上:“嘶——”
地上围着我的那一圈梁渠幼崽们满脸惊恐学我倒吸冷气:“嘶嘶——”
我麻了。
“师姐。”宋远皱眉撸梁渠,“你吓到它们了,它们以为你在自残。”
啥玩意儿?
大抵是激动过度,反而丧失了继续激动的能力,只片刻我便冷静下来。
我蹲下身子一手捞一只梁渠,一边快快乐乐吸幼崽,一边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木着脸望宋远。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山洞塌陷,处处乱石,若不离开,师姐就被压死了。”
我也懒得问他当时说没办法出去是怎么回事,想也知道是故意吓我。
“既然你本事这么大,直接带我出去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要来这儿?”
宋远轻笑:“我来拿一件东西。”
来拿东西?不是,这般出入自由取舍随意,太虚秘境不要面子的吗?
梁渠在他怀里被撸得舒舒服服,开始哼唧,而我手下两只毛团子却疯狂“嘶嘶嘶”,我终于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也成功吓跑身边两只幼崽。我心情复杂,这可是梁渠啊,从极之渊的妖兽,胆子居然这么小,说出去谁能信呢?
“我曾经同你说过,我有件东西在你那里,当时想的是过段时间就取回来,可你总在受伤,你一受伤,我便没办法取它,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宋远很是苦恼地叹口气,“没办法,只能来一趟莽浮林,取个小玩意儿。”
跟在宋远身边,我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识了几番大世面,尤其是此时此刻我已经被刺激到近乎麻木。我想,哪怕下一秒他告诉我,他要来取的是传说中位于莽浮林深处、寒潭千尺中的双镜灵花心,我也不会太过于惊讶。
于是我随口一问:“你说的小玩意儿是指?”
此处秘境亦有日升月落,同人世无异,正说着话,不防远处天光跃起,我抬头才发现月轮早已西移,夜星也黯淡下来。我原以为现下是深夜时分,不成想,原是破晓之前。
宋远随我一道瞥了眼日出方向。
“天亮了。”他随口道。
我附和:“是啊。”
“我要去取双镜灵花心。”
宋远这句话的语气和先前那句“天亮了”毫无差别,平淡得我差点儿都没反应过来。
我一顿,轻轻笑。
果然如此,呵,猜中了,不愧是我,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维持住面上浅笑,却在起身的瞬间膝盖一软差点儿给他跪了。
对不起,救救我,这个场面我是真的没见过!
3.
其实直至如今,修真界也没有一个人能肯定,这个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双镜灵花。它和从极之渊、太虚秘境一样,都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就像大家虽然都走在修仙的道上,但也没有一个人能肯定地说出仙界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自古以来,飞升的人寥寥无几,而离开的大能再未回来。我有时候觉得飞升和死亡很像,只是身为修道之人,这话我不敢说,怕被人揍。
听说双镜灵花是天界之物,具有凡人想象不到的灵能,将它的花心取出炼化,可以完美复制出世上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一朵花、一座宅子、一个人,或者包含人类在内的一整座城镇。
很邪乎的一种东西。
如若现世,必然引起大乱。
好在它长在太虚秘境,一个谁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走在去取它的路上。
从极之渊,妖兽梁渠,太虚秘境,南海鲛珠,双镜灵花心……
我一路念着这些寻常修士八辈子也触及不到的东西,心里复杂得很,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偏生脑子里边一团乱麻,什么也想不到,只得放空自己跟在宋远身后。他往哪儿走,我便往哪儿走。
“嘶……”
我撞到什么东西,捂住额头抬眼,正巧看见揉着心口的宋远。
我放下手:“不好意思。”
宋远歪头皱眉:“都一路了,你想什么呢?”
“我……”
我早在鲛珠一事时就怀疑过他,觉得他不是常人,但一是他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不利于北萧山的事情,便没再过多探寻,另一个,我见过的世面好像太少了点儿,因此,即便知道他不是常人也没往深了去想。而现在,对于他的身份,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可我不敢问。
“我就是在想,双镜灵花心是不是真同传言一样,能复制出世界上任何一样东西。”
宋远笑着在我被撞到的地方揉了两把。
明明在名义上是小师弟,但他揉我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晚辈。
“那个说法有些夸张,但是功能也差不多。”他好心情地给我解释,“它的确能将一件东西原模原样仿出来,可不是什么都行,比如活物,活物就不行。”
“活物不行?”我回忆一番,“我看书上说,它甚至能造出另一个和你一样的人。”
宋远毫不留情地嗤笑道:“扯淡。”
说完,他牵着我继续往前走。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让脑子里一团糨糊的我差点儿没能察觉到不对。
可事实上,即便察觉到了,我也没有挣开。
“生命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即便是再精密的灵术、再精巧的手段,也没有办法复制出任何一件有着生命迹象的东西。哪怕是一条鲤鱼、一只小猫。”
我很快被他的话吸引,下意识地问:“是吗?”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是,以前我有一个朋友,想尽了所有方法去复活他的爱人,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他从哪儿知道的……他真是试过了任何一种方法,哪怕是以命换命,哪怕是取出挚友的灵核。”
灵核?
我心里某处被这两个字触动了一下。
只有妖灵、且是大妖,才能结出灵核,寻常小妖连个内丹都稀罕,联系到我先前的猜测,胸腔里这颗心更沉了几分。
“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人,下手居然能那么狠……啧,你说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叫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牺牲付出,甚至变成另一个人。”
宋远加快了步子,他走在我的前边,牵着我的手也紧了几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声音阵阵发紧。
怪叫人心疼的。
我愣了会儿,本想安慰他,不料一句疑问脱口而出:“你说的那个人为了复活自己所爱,取出了挚友的灵核……话里这位‘挚友’,是不是你?”
一顿之后,宋远恢复了先前的云淡风轻,他轻轻点头,回头对我笑:“还挺聪明。”
“但这件事儿没你想的那么……那么曲折。其实灵核该算是我给他的,若我不愿意,他无法对我下手。”他垂下眼,怀念似的笑笑,“没办法,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谁看了都不会忍心不管。”
他的表情太过复杂,当一件事情太沉太重,安慰不管用的事情,转移话题便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我问:“所以你这回去找双镜灵花心是要做什么?”
宋远耸肩:“没什么,想把我的灵核再塑一份。”
我大惊:“什么?”
双镜灵花心是绝世珍宝,而大妖的灵核亦是世间难得。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宋远瞥一眼我心口,我下意识地抽回手抱住胸。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将我的手扯回去牵着:“要不是你总受伤,我也不必费这个劲儿。双镜灵花心说是能将我的灵核重塑出来,可要炼化它也不容易,制造出的新灵核也不是全然一样,它总比真正的要次上一些……但在你这儿,应该够用了。”
我木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你没有关系?你以为你每回伤得那么重还能立马恢复好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你身康体健百毒不侵?”
我的脑子转了不知多少圈儿才反应过来,宋远的意思,他是说,我这几回灵力散尽、重伤康复,都是因为他的灵核?!可,可是……
“你的灵核怎么会在我这儿?!”我失声问道。
他陡然停步,转身,面向我。
“你或许没注意过,但是在你将我的灵核放出来的时候,那枚灵核无主,自动寻了最近的活物做宿体。”
我愣住,他在说什么?
宋远微微笑:“北萧山的玉石里,封印着,就是我的灵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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