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她们的病历单,顾远拿起康一臣抽出来的病历单递给车素薇。车素薇看完后,摇摇头。把温娉和杜若凝的病历单放入抽屉,顾远对康一臣说:“把这些病历单邮寄还给司鸿飞。” 康一臣把其他的病历单收拾好:“好的。” 车素薇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杜老爷打电话过来问寻找尸体的事情,就说还在查。还有,在我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和一臣调查打听司鸿飞的事情,特别是他和杜若凝的关系,查查他最近的异状。” “你去做什么?” “查温娉。” “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 顾远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是让人无奈。 翌日,顾远调查尸体失踪的第三天,红色瓦墙的益丰洋行大楼前。 从外面往里看,益丰洋行非常忙碌。顾远进去询问洋行招收工人的事宜,管事的说不收人,除非有举荐人或举荐信。jiāo谈间,顾远有意无意地打探起高泽chūn的事情。 踏出益丰洋行,顾远等在外面,直到高泽chūn从洋行大楼出来往家里去。 带着小二哥上了huáng包车,顾远指着高泽chūn的车子:“跟上这辆车子。” “好咧!”huáng包车追了上去。 高泽chūn的家在外滩源,是一栋大洋房。他进门后,顾远便站在洋楼外往里面打量。 二楼上,窗帘飘动,顾远仰头,看到了温娉。他一笑,然后抬手挥了挥。窗户里的人看着他和小二哥一动不动,那双眼睛冷漠无情。听到高泽chūn回家的消息,她转身离开了窗户。 等了一会儿,顾远等到了高家下人乔婶出门。 乔婶手中拎着一只断气的小狗。小二哥看到后,汪汪地叫着上前。乔婶停步,小二哥凑到小狗身上闻了闻,随即呜呜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小狗,显得有些伤心。 顾远好奇问道:“这小狗怎么死了?” 乔婶表情悲伤:“娃娃是两年前先生从洋人手里买回来送给太太的,太太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太太今天失手杀害了娃娃。” “真是可怜。”顾远说,他继续套话,“那太太为何要杀掉娃娃?” 乔婶更加难过:“因为娃娃总是对着太太叫。以前、以前娃娃不这样的,哪一次太太和先生回来,它不是欢天喜地地追着太太一起玩耍,唉……”悲叹一声,乔婶再也说不下去,拎着小狗的尸体走了。 顾远在高家洋房前蹲守着,直到晚上,高泽chūn都没有出门。 次日,顾远把小二哥留在中央捕房让巡捕们看着,然后前往公共租界。 小二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叫了好几声,见无人理会,便转身上楼找宋修,可宋修也不在。于是,它打算下楼出门找主人。看到它离开的巡捕急忙把它抓了回来:“小二哥乖乖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宋修会血洗巡捕房的。” 给小二哥戴上狗绳子拴在了桌角下,他们继续插科打诨。趴在地上,小二哥叼住自己的狗绳子开始咬,半小时后,狗绳子被咬断,小二哥趁着没人注意,跑离了巡捕房。 顾远追踪高泽chūn,对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一个人也不带地出门了。看着他的背影,顾远不由得思量。 带着疑惑,他一路跟随。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走着,走着,顾远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目光不由巡视人群和街道两旁的店铺摊子。当他看到卖扇子的摊子悬挂着的扇子中伸出一管黑乎乎的枪头,而这枪头对着高泽chūn时,他大吼一声:“趴下!”人立即扑向高泽chūn。砰的一声枪响,人群大乱。巡捕警笛声响起,顾远抓起高泽chūn混入人群避开枪头,躲进了一家茶楼。 进了茶楼,高泽chūn略显láng狈,早上抹了发油,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变得有些凌乱。他虚喘着,把顾远的手甩掉后,质问:“原来是你!” 顾远一丝不解:“高先生何意?” 高泽chūn面色不善:“一直跟踪我的人!” 顾远明了:“为了试探,所以你才只身一人出门?” 高泽chūn脸上又怒又冷:“你跟踪我gān什么?” 顾远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想和高先生谈一谈。请吧,我请高先生喝茶。” 高泽chūn冷哼了一声。 二人上了二楼包厢。茶楼招待把茶送上来后退下,并把门带上。顾远给高泽chūn倒了一杯茶水:“请。” 高泽chūn不为所动,他冷漠地看着对方:“你有什么目的?”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顾远不疾不徐地喝下,反问:“有人要杀高先生?”在上海滩的jiāo际圈,高泽chūn是出了名的玲珑人物,人缘好得不得了。据他所知,高泽chūn从未得罪过谁,他的妻子温娉,更是善名在外。他实在难以相信有人刺杀高泽ch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