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娘没有说话。 秦老夫人看着她道:“你阿娘一心想你嫁高门,也打小就把你培养得很好。祖母也盼着你嫁得好,可是你自己要想清楚,深宅大院的日子不比家里这般,有求有舍,方能安心。” “祖母说得是,孙女谨记于心。孙女不求攀高枝儿,就想求得一良人,像父亲对母亲那样,知冷热,能说得上话,脾气温和一些,若是能不纳妾更好。” “倘若家中有妾室呢?” “他自己清楚妻和妾的分寸便好。” 秦老夫人点头,“若是家世背景好的,家中难免有通房妾室,你若相中了人家的背景,便要接受一夫一妻多妾。若受不了,就把眼光放低一些,不要钻了牛角尖。” 秦大娘轻轻的“嗯”了一声,“祖母的叮嘱孙女都记下了。” 秦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万事周全的孩子,也忍得下事,这样反而让我担心,担心你在婚姻里吃亏却默默受着。” 秦宛如忙道:“大姐良善又温柔,月老牵红线不会打瞌睡,一定会给你找个脾气好又听话的。” 这话把秦大娘哄得高兴,“三妹这张嘴,我是最喜欢的。” 秦宛如咧嘴笑,“那就多给我做些好吃的。” 栖霞观在栖霞山的山脚,抵达那里时,果然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三人下了马车,两人搀扶秦老夫人进观里,同行来的丫鬟婆子带着香烛篮子,跟在她们身后。 栖霞观有月老殿,来这里的人是最多的。 一行人求完平安符,才到月老殿求姻缘,秦大娘是诚心诚意想求得一如意郎君,跪在蒲团上非常虔诚。 当时旁边也有一位华服男子被自家母亲押着来跪拜,他是不信这个的,觉得这是女人家才求的差事,偏生被老娘盯着,只得忸怩地杵在那里。 秦大娘闭着眼在心中默默向月老诉说着理想的郎君,边上的男子好奇地看她,觉得这些女郎傻得可爱。 上完香,丫鬟搀扶秦大娘起身离去,谁料平安符忽然掉到了地上,是刚刚求来的,里头的符已经被秦宛如偷偷换成了良缘金手指。 那郎君瞧见,顺手捡拾起来,唤道:“小娘子。” 秦大娘走到门口才发现平安符丢了,听到身后的叫喊声,扭头看去。 那郎君把平安符递上,一袭深松绿圆领窄袖袍衫,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皮肤白白的,生得风流倜傥。 秦大娘道了声谢,丫鬟上前接过。 待她们走后,男子的母亲说道:“那女郎好,盘靓条顺的,瞧着也端方稳重。” 男子敷衍道:“阿娘既然喜欢,儿就给你求个这样的。” 外头的秦家祖孙前往客堂休息,路上居然遇到隔壁院儿的小厮李南打招呼。 秦宛如颇觉意外。 李南向秦老夫人行了个礼。 秦宛如好奇问:“小郎君是来求姻缘的吗?” 李南连连摆手,“我是跟着我家郎君来的,主母在这儿小住了几日,今日郎君来接她回去。” 不多时王简搀扶姚氏出来,他一袭做工考究的黛蓝衣袍,面容冷清,在人群里显得鹤立jī群,因神色肃穆,旁人却不敢多瞧。 李南见他们出来了,忙小跑上前。 也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慡朗的呼喊:“三郎。” 那人正是方才在月老殿里捡拾平安符的男子,诚意伯府家的嫡次子,贺亦岚,幼时曾跟王简玩耍过,有几分jiāo情。 秦家姑娘们已经走远,贺亦岚向姚氏母子行礼,拿着折扇暗搓搓道:“三郎也来求姻缘了?” 王简不留情面道:“你竟也沦落到拜月老的地步了。” 贺亦岚痛心疾首,原本想说是被自家老娘bī着去的,后来仔细一想,索性对姚氏道:“夫人,我跟你说,那月老殿可灵验了,我方才去拜,就遇到了心仪女子,你说巧不巧?” 姚氏半信半疑,“当真?二郎可莫要哄我。” 贺亦岚忽悠道:“当真,就是方才!” 当即把那女郎的样貌粗粗描述,把姚氏说得有几分心动。 她默默地看向自家儿子,说道:“三郎要不也去拜拜,求个姻缘?” 王简:“……” 贺亦岚看着他笑,样子很是讨打。 王简憋了阵儿,才耐心道:“阿娘,儿还没沦落到要去讨姻缘的地步。” 姚氏:“反正来都来了。” 王简:“那我也在这儿小住几日修身养性。” 姚氏念叨道:“你年纪轻轻的修什么身养什么性?” 王简:“反正来都来了。” 姚氏:“……” 贺亦岚被母子二人逗笑了。 双方没寒暄多久便分头散去,离开道观的路上姚氏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南,方才我见你跟一小娘子寒暄,可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