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赶紧从梯子上面下来,躬身行礼道:“王爷,这……这是……王妃娘娘吩咐小的更换的。” 夏侯儆顿了顿,声音平淡:“无妨,她吩咐的你们照做便是。”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院子里的几个人也听见了,皆是一副各怀心思的表情。 他进屋时,司寇璃还在盯着面前摆了一长溜的樟木箱子发呆。见他来了,轻飘飘的抬眸扫了一眼,便道:“白芷,去寝殿瞧瞧,缺什么少什么吩咐李婆去置办。” 这眼神,还是让夏侯儆眉心猝不及防的皱了一下。白芷出去的时候,夏侯儆也补了一句,“把门关上。” 随着咯吱一声响,屋内光线稍暗,就剩下司寇璃和夏侯儆两个人了。他方才在司寇璃对面坐下的时候,也望着那一排装嫁妆的箱子。 “我楚王府虽不及司寇家膏粱锦绣,馔玉炊珠,可也犯不上委屈一个女人,昨日之日皆由你咎由自取。” 司寇璃对以前的事儿本就不感兴趣,当下也没有跟夏侯儆“叙旧”的打算,轻笑着将自己手边的册子推了过去。 “昨日之事今日还有什么好说的,多费口舌罢了。不过这本册子,王爷可瞧过?” 夏侯儆垂眸凝了一眼,“是你的嫁妆。” “正是。” “破金烂银,本王不感兴趣。” 司寇璃眸中似有轻蔑,起身走到箱子前,撤掉了箱子上的红绸花,随手翻开一只箱盖,入目便是金灿灿的一片金元宝,她眯着眼睛哂道,“王爷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对我不喜,对我带来的金银珠宝也如您所言那般一并不喜。” 她弯腰拾起一锭金元宝放在手心抛了抛,笑望着夏侯儆,“既然王爷看不上臣妾的嫁妆,那这些便都是臣妾的了,用于何处王爷想必是不会过问的吧?” 夏侯儆眸中已有不屑,扫了司寇璃一眼,“本王很闲吗?会过问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正好,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夏侯儆眼眶窄了窄,盯着司寇璃,“出殡一事,你说的是谎话。” 这语气已经不是询问了,是质问,司寇璃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她从回来那天就知道夏侯儆不是个色令智昏的傻子,他定会去询问洛卿嫣事情的始末,可洛卿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会把实情说出来。 既然是死无对证的事儿,便是怎么说都行了,司寇璃将手中的金元宝扔回箱子里,转身对上夏侯儆的目光,勾着唇角反问。 “结果是王爷想看到的不就够了?至于臣妾说了什么,事情的经过又是哪般,重要吗?” 夏侯儆目光一紧,司寇璃又道,“父亲此次登门就是为了出殡一事来的,他不知如何开口便赖着不走,王爷亦不知如何回答便缄口不言,这般僵持下去,总有人要拉下些脸面。若真论起是非对错来,王爷可能给家父一个交代?” 被说中了心里话,夏侯儆的面色并不好看,从前司寇璃是个傻子,他厌恶她,如今司寇璃不傻了,他似是更厌恶她了。 司寇璃不在乎,她坐回原来的位置,贴近桌子的一条手臂学着夏侯儆的样子搭在圆桌上摆出了一副与之势均力敌的样子,才侧眸看过去。 “正如王爷所言那般,王爷忙的很,无心后宅琐事。臣妾还活着,家父感激王爷,家宅安宁王爷安心,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了,不是吗?” 话音刚落夏侯儆便站了起来,他眸子微沉,余光扫过司寇璃的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司寇,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若真是机缘巧合下治好了脑子,应是能忆起成婚那日本王迎你入府时说过的那句,你若安分守己,除了我,这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夏侯儆一出门,白芷就连忙钻进了屋里,她在外面担心坏了,这一早上自家娘娘装疯卖傻的诓了王爷的院子,还擅自做主换了院子的牌匾,王爷刚才来的时候脸黑的跟锅底灰似得,保不准就是又来找娘娘算账了。 那天在华清殿,夏侯儆杀气毕露的掐住娘娘的脖子将她从地面上提起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白芷哪里有心思去做别的,关了门就守在外面,伸着耳朵想听里面的动静。 一进屋看司寇璃泰然的坐在圆桌前,衣衫整洁面色如常,王爷似乎并没有找她麻烦,白芷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的时候,司寇璃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她,眼神中有一瞬的迟疑。 “本宫与夏侯儆成婚那日,他可曾说过,你若安分守己,除了我,这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 白芷点头,郑重其事道:“嗯,这句话王爷是说过的。” “可为什么本宫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只记得他打我了,脚踩在我的脸上,威胁我,说……司寇璃,本王厌弃你,你既逼本王娶你过门,从此便是楚王府的一条狗,想要活下去,就要学会夹紧尾巴。” “啊……这个啊……” 白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当即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俨然是一副心虚的样子。 “说,那天,发生了什么?” 白芷憋红了脸,肉眼可见的尴尬模样,掰扯着手指道:“那么久的事情了,奴婢,奴婢也记不清楚了。” 司寇璃冷眸凝了她一眼,根本不信她的鬼话,语气重了些,“说!” 白芷下了一哆嗦,被司寇璃盯的越发胆怯,自知搪塞不过去,才耷拉着脑袋道:“其实也不怪娘娘,人之常情嘛,那天吧……娘娘就是在合卺酒里给王爷的杯子里下了些东西……” 司寇璃眼皮当即抽了一下,瞳仁动了动,端茶杯的手都顿住了,她还真没想到,她竟然给夏侯儆下药了? “然后……王爷抿了一口,就,就发现了……” 司寇璃又咽了口吐沫,白芷看着她不虞的脸色,试探着问:“娘娘,接着就不用说了吧?” 她眼皮骤然掀起,一缕寒光射过去,也不知道是在跟谁发脾气,“继续,为什么后来本宫还会追到牡丹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