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姜卿竹显然也有些紧张。毕竟桃柏儿此刻身在皇宫,也不是件好事。若被旁人瞧见,定然也是丢了姜家的脸。可就不知,他此时的紧张,有几分担忧姜家的名声,又有几分担忧桃柏儿本人。“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另一条路上,那儿有个小园子,你自个儿去吧,”她神色淡淡。姜卿竹忽然一皱眉,“你不随我同去?”废话,她若一道去了,碰上桃柏儿,岂不是更有理说不清。便道:“不了,我还要赶去千鲤池,姜公子自便。”说罢,就绕开姜卿竹,朝前而去。姜卿竹却并未即刻动身,只是驻足叫住她:“郡主。”她又回头朝姜卿竹看去,见姜卿竹面露疑惑。“姜公子还有别的事?”她自始至终都是镇定的,仿佛眼前的这个人,她从不曾动心,从不曾在意。姜卿竹似乎也在琢磨这点,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好像要从里头看出些什么来。“竟没想,郡主心思如此深,”姜卿竹说罢,终于扭头离去。她望着姜卿竹匆忙离开的背影,陷入深思。她,心思深?也是,若没有前世走那一遭,换作普通人,又岂会在瞬息之间对一个人毫不在意。当初的海誓山盟,就像从未有过。不过姜卿竹怎么想都无关紧要,她也不在乎就是了。见姜卿竹的身影消失在路上,她也回身。刚走过一截,忽见岔口的路上来了好大一群人。为首的,正是于婉容。果然来了,还来得不出所料地快。但凡她与姜卿竹多纠葛片刻,恐怕就能叫众人遇见。不过于婉容也是聪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番前来的时辰,恰到好处。这若是来早了,显得刻意,来晚了,恐怕她与姜卿竹又分道扬镳。就是这个时候来,最为合适。估摸是以为,她怼姜卿竹当真是旧情难忘,还得多说几句话吧。如此一来,她们赶来时,她与姜卿竹便是聊得正欢的时候。只可惜,于婉容不知道,她与姜卿竹早已无话可说,姜卿竹亦如是。于是,就在瞧见她孤身一人的那一刻,于婉容脸上立刻闪过一丝错愕。身旁跟着的婢女问雁脸上也多了丝惶恐。随来的,还有太祀高门的不少贵女。本一路说说笑笑,直到瞧见她,众人都登时一静。于婉容往后张望,似要瞧出点什么。这时候,后头就有一身丁香锦衣的女子开口问:“这是?”她不常露面,年轻的闺秀未曾见过她的大有人在,不认得她实属正常。一边另一藕荷色绣服,年纪稍长一些的女子便低声告知:“这是长宁郡主。”一听是宫中鲜少露面的长宁郡主,众人忽然来了精神。俱小声议论了起来。今日她们这群人进宫,无一不听说了关于长宁郡主和姜家嫡子的传闻。议论声不大,却叫她听得清楚。她并不惊慌,只是看着于婉容近前。“臣妾见过长宁郡主,”于婉容上前行礼,俨然一副知理的贤良模样。她也回敬一礼,看了眼于婉容身后的众人。问:“于小姐这是?”于婉容闻言,掩面一笑:“哎呀,都是众位千金们觉着千鲤池枯燥,想出来走走,臣妾便自请带众位来瞧一瞧这宫内是何等景象。”问雁这时候也在一旁接话道:“郡主切莫误会,我家小姐也是好心。”好心?好心来看她失去清白?“于小姐身边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不过于小姐也不必担心,此地并非什么皇宫禁/地,也不是不让人走的。这丫头如此一说,像是我会因此于小姐惩戒一番,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看着于婉容。众人也不是傻子,问雁这番话也的确像是在说情。只是,却没想她会径直点破。于婉容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自己的确装腔作势,想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柔弱被欺的模样。可奚长宁不仅不吃这一套,竟还直言不讳地说破。“再者,于小姐不是还遣人请我去千鲤池?怎的这会儿不在千鲤池,难不成是寻我来了?如此说来,我若没遇上你们,岂不是去了便空无一人?于小姐这是……想把我晾在一边不成?”她没等于婉容说话,便再开口。这话,可谓是兴师问罪了。众人虽将信将疑,又觉奇怪。这郡主当真如此实诚率真,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于婉容立刻道:“臣妾……臣妾有么?”说着,还扭头去看问雁,也在奇怪,“可有人前去请郡主前来?”问雁连忙摇头,“奴婢没有。”于婉容便回头又看向她,“郡主莫不是听错了,臣妾与众位千金一直待在千鲤池,众位千金也一直在身边,臣妾可不曾遣人相请过郡主。”这时候,就有那丁香锦衣的女子附和:“是呀,于小姐一直同我们待在一处,没瞧见她叫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藕荷色绣服的女子拦住,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开口。于婉容却因此像得了证人,秀眉一蹙,就开始委屈了。“不知郡主听何人说,要如此冤枉了臣妾,”说着,忽然眼含泪珠,“扑通”一下就对着她跪了下来。好歹也是要入宫的秀女,还没等选秀就已经入住皇宫。何等的身份,何等的贵重。可对着她奚长宁,却说跪就跪。果然,于婉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一出现,众人的议论声又大了起来。毕竟其中不少人都是头一回见她,本就对她知之甚少。这好不容易见着一回,她却好似在为难人家于小姐,自然就让人觉得她性子跋扈。有这般印象,之后再如何,别人也不会觉得她才有理。于是,她立刻一脸诧异,弯腰就要将跪在地上的于婉容扶起。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也顿时满是无措,“于小姐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要罚你,况且你如今身居锦绣宫,像我这样的身份,又怎比得上于小姐你,怎敢让你下跪。”她说这话的时候,眉间满是哀愁。就好像想起了什么,惆怅中带着一丝凄凉。众人这才想起,她们眼前这位长宁郡主,有些怎样的身世。虽说奚国公亡故,先皇是将其接入宫中。可也都知道,就算身在宫中,没有天家血脉,待遇也自是不同。皇宫又不是谁人都可待的地方,她一个孤女,又能有多受宠。于婉容心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