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刺史陆腾,益州刺史宇文贵等经略巴蜀,也务必重视,巴蜀乃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并盛产盐铁,将来会成为帝国的粮仓,只是当地蛮夷横行民风彪悍,难以统治,你也要处处留心,还有一定要为梁国保住江陵,立足江陵图谋齐国南线……”“可是这些我全都不懂,这个皇帝我根本做不了,皇兄,你不能离开我们。”乾邕抹着眼泪说道。“小邕,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除掉乾龙护……”乾毓开始剧烈咳嗽,甚至于开始咳血:“乾龙护……乾龙护……此人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得安宁……为了大乾朝……为了祖宗的江山,你要小心翼翼的活下去,找机会除掉他。”“此事千难万险,你必须学会藏拙,学会演戏,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一切,咳咳,朕斗不过乾龙护,着了他的暗算,小邕,你比朕好,一定要记得,谨防暗算……”乾毓的眼前升起了一层迷雾,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但他仍然记得一件重要的事情:“快,皇姐,替我手书遗照……晓瑜众将,大敌当前,后事简办,虽遇国丧,战事不得中途而停,务必各尽职守,以挫齐国。”“呜呜,是……”襄平哭泣不已。大约又过了几个时辰,子时刚过,乾毓忽然变的清醒了一些,第一件事情就是召见皇后,并通知叱奴太后做最后的诀别。乾毓今年二十七岁,而他的皇后也就是江风的大女儿江慕雪,今年也是二十七岁,生的风华绝代,雍容华贵,高高的发髻上贴满金箔,她并不知道乾毓病危,刚接到通知的时候,还穿着黑色曳地长裙,急匆匆的跑来,被身后拖着的六尺长丝绸绊倒了好几次,连头上戴着金龙吐穗大步摇都甩飞了。叱奴太后已经哭成了泪人,而江慕雪一到也哭倒在地上,明明前几天皇上还说自己身体无大碍呢。这是乾毓故意瞒着她们的,他的身体状况除了襄平和乾邕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此时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不得不告诉他们事情。乾毓安慰了她们一阵,忽然说道:“皇后,朕已经传位于小邕,他现在是大乾朝的皇帝了……小邕,记住,要善待你的皇嫂……”“陛下……”江慕雪直接哭的晕厥过去了。宦官宫女们赶紧把皇后抬起来,挪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去,并且召唤御医。乾毓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层红晕,眼神也有了光彩,他回光返照,拉着襄平和乾邕的手,说:“韩师,韩师……小邕,记住,万事不决问韩师……韩师虽然与你年纪相仿,但你要以父兄待之,不可有丝毫轻慢……若韩师不弃你,则你大业可成……”“皇兄,皇兄……”乾毓眼神开始迷离:“吾弟当为尧舜……”说完之后,溘然长逝。“皇兄……”乾邕立即按照程序下令,先通知大丞相府,再由大丞相府下令皇城内所有禁军开始戒严,而后再通知京兆府以及长安万年两县,在长安大街上施行宵禁与戒严。当天夜里,无数传旨宦官从皇城飞出,挨家挨户的通知大臣们——皇帝驾崩。戒严完成之后,皇城以及长安城内的大望楼上,开始敲响丧钟四十五下,以示全民九五至尊今夜驾崩之意。四十五下丧钟敲完之后,没有多长时间,大臣们便陆续赶往皇城之外,准备在宫门开启的一刻进入宫门吊唁皇帝。禁军在城楼上弯弓搭箭,全神戒备,没有接到大丞相府的开门通知之前,任何人不得踏入宫中半步,气氛压抑而紧张。此时此刻,也是最危急的时刻到来了。韩春正搂着瑶琴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丧钟之声,猛地坐了起来,他知道乾毓肯定是驾崩了。紧跟着卫国公府邸一阵鸡飞狗跳,所有的人全都被叫了起来,江风急匆匆的换上朝服外面披上孝服坐车进宫,而韩雪英则吩咐下人从库房里面把准备了好几年的丧服全都搬了出来,所有人开始换装。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约已经是三更天,长安城全城开始敲钟,那噪音震的人脑袋嗡嗡的作响。韩春懂得这个规矩,皇帝驾崩,全城所有的佛寺和道观全都要敲钟,而且要敲满三万下为止。这可得敲几天了。韩雪英召集家里所有的人开会,在会上疾言厉色的呵斥所有家人和下人,从现在此刻开始,除了要上班的人,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家半步,有事儿请假,批不批的不一定。因为谁都知道,大凡是改朝换代的时候,都是最危险的时候,很多血腥的屠杀,都发生在这几天,所有大户人家都会在这个时期特别紧张。就在钟声之中,韩春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江慕翎又关上门,再开一次小会,等于是上边开完下边开,传达和落实了刚刚会议的精神。可是韩春提出了自己的异议:“那个,慕翎,我现在在外面教书谋生,我不能留在家里啊,我这一无官二无爵,总不能待在家里吃闲饭,总得有个营生不是,这事儿您看怎么办呢?”江慕翎说道:“哦,你的事儿我知道,刚才母亲不是说了,要上班的可以随时出入,我已经给你报备了,门口的守卫是不会管你的。”“那就好,那就好。”江慕翎说道:“但你出去也要小心谨慎,这几天街上戒备森严,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要触及禁军和京兆府的差人,否则,我就怕想救你来不及,至于其他的人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最好待在家里。”“在下这里谢过六小姐了。”“没事儿,你和瑶琴回去休息吧,离天亮还有一会子呢。”江慕翎明媚的一笑:“哦,对了,出去了别太高兴,毕竟也是国丧,不好被人抓住把柄,谨慎做人没有坏处,哭不出来就少说话。”“是,在下明白。”韩春连连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