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红很是好奇。
蒋胜和蒋荡之间是很明显的父尊子卑，蒋荡对蒋胜这个父亲升不起丁点的反抗之力。
蒋荡又和吴明山也有联系，可不知是碍于官差在场，还是蒋胜在场，也不搭理他。
吴明山对蒋胜是恨中有怕，更像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
至于蒋胜最为复杂，言语行为中禁锢着蒋荡的一言一行，也会对吴明山随意警告，但又忌惮他。
“说不出来的话，那我问你答如何？”宋月红看他们还在眼神传递，姿态故作不耐烦，沉声冷问。
蒋胜和吴明山二人立即看向高逐，等他的反应。
高逐皱眉，满脸不悦，“苏姑娘是我府衙捕快，怎么？以她的身份还不配问你们话吗？”
蒋胜心中嗤笑，齐安县竟然让一个女人当捕快，可见是一任不如一任了。
但面上和吴明山一样，连声称呼不敢。
宋月红不管他们心思如何，案子很有趣。
三人的侧写也很复杂，她很有兴趣。
“吴明山，我问你，梁雪可是正常死亡？”
宋明山面色大变，惊慌中掺杂着恐惧和不确定，“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在村口听清楚了吗？梁雪被他们诅咒，病情加重身亡了。”
宋月红皱眉，警告道：“我说什么，你回答什么，是或者不是？”
吴明山抬眼窥视，小声地回复了一声，“不是。”
语气不确定，眼神闪烁，摇摆不定，对妻子梁雪的死根本不了解，或者说不确定。
宋月红挑眉，提示他，“你可要想明白了，死者死亡蹊跷，我们有权安排仵作验尸，查明死因。”
“验？验尸？”吴明山惊呼，顾不上身份尊卑，立即站了起来，冲向棺材，紧紧抱住，“不可以验尸，梁雪生前就受尽了苦楚，我怎么能让她死后再受一次，大人，不可，不可啊！”
宋月红继续观察。
眼神是真的慌张，但看得人不对，吴明山在看蒋荡？
为什么是蒋荡？不对啊，宋月红摸了摸下巴，继续询问，“你要告状，我们就得查案，查得明明白白，也为梁雪申冤。”
吴明山被两个衙役扯离棺材，押到高逐面前继续跪下。
高逐垂眸，审视对方，冷笑道：“你再敢随意起身，砍了你的腿！”
衙役当即抽出官刀，刀尖朝下，划过地面，停在了距离吴明山一脚的距离。
吴明山冷汗直冒，伏地磕头道歉，“不敢了，不敢了，求大人恕罪。”
蒋胜悄声站起来，退后两步，鬓角冷汗滴落。
这新任齐安县令怎么这么狠？是他看错了？
高逐察觉，眼神不动，自然垂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弹。
宋月红发现，微笑地看蒋胜，“蒋村长怎么站起来了？可是凳子不舒服？”
蒋胜冷汗变大汗，不敢擦汗。
大人都没说坐着不舒服，他一个小小的村长怎敢说此话。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高逐的狠断，蒋胜心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
一直当哑巴的蒋荡上前扶着蒋胜，语气焦急：“爹，你莫不是老毛病犯了？”
蒋胜恍然，赶紧应和，“是啊，大人我腰腿不好，不能久坐。何况我只是小小的一村之长，怎敢与您同坐，是我冒昧了。”
蒋胜笑里藏刀，他都请罪了，总不能真的怪罪于他吧？
宋月红更新对蒋胜的侧写。
自负、自得、也见好就收，可惜自尊太重，请罪的话说成了平等位置间的调笑。
默默摇头，蒋胜恐是许久未出过远门，见见世面了。
高逐不作声，空气中弥漫着冷寂。
无人敢动作，也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另一边。
齐安县县衙内，张勇怒目而视，挺直背脊与高他一头的安一对峙。
“你这分明是在为难我！让我找巡夜的人不仅要纪律分明，还要有士兵的武力，我从哪儿给你找这样的人？就是找遍整个齐安县，也凑不出三个人来！”
安一居高临下，面无表情道：“这是主子的命令，你有异议？”
张勇咬牙，到底不敢在安一面前说出反驳的话。
安一奉高逐为主，他要说一句不是，安一一定会杀了他。
“我需要时间。”张勇低头了。
“多久？”安一追问。
张勇咬牙切齿，“最多三个月。”
安一摇头，“太久了，一个月。”
张勇低头，歪着头瞄着后面几个下属的身影，见他们也是憋屈，唯有陈小平苦涩摇头。
张勇舔了舔嘴唇，才发觉嘴里满是苦味，“一个月，我做不到。还请安捕头替我向大人请罪，恕我无能为力。”
安一取回张勇手里的文书拿回，“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便受累帮你一次，还望张捕头不要忘记此次我的牺牲啊。”
明明话带着调侃，可安一冷冷的语气，更像是讽刺。
张勇的头又低了低，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安一满意离开。
上次宋家命案，张勇竟然敢拿宋月红来威胁于他，险些让高逐忧心，这次是他该承受的。
身影彻底消失了视线里，陈小平上前扶住身体猛然一晃的张勇，徐良也走上来，愤愤不平，“什么玩意？不过是大人带过来的一条狗，也敢和我们捕头作对！”
徐良眼珠子转了转，“捕头，得给他一个教训啊，让他知道强龙也压不了地头蛇，咱们齐安县的本地可不怕他一个外人。”
张勇烦躁怒瞪他，“给我闭嘴，就你有能耐是吧？我告诉你，只要大人看中他，你我都没有出头之日。”
话落，他眉头紧皱，嘴角拉直，“我倒要看看，他安一有什么本事找来符合要求的人，届时他找不到的话，只会更加丢人。”
“至于你，”张勇盯着徐良，“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这些废话，否则你就给我滚。”
“是。”徐良讪讪一笑，赔笑应下。
“走。”张勇带着陈小平离开，但在进入一处拐角处后停下来，往后看。
就见面露失望的徐良看着他的方向，突然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微笑来，便是见多识广的张勇也忍不住发寒，警告陈小平。
“以后离徐良远一些，小心被他害死。”
陈小平也瞧见了，赶紧点头，“都听捕头的。”
张勇摆了摆手，“行了，你小心点，我先回去休息下。”
陈小平点头，退后放开扶着张勇的手。
张勇回到家中，找遍了房间，也没见到儿子，敛目，嘟囔道：“没出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