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县。月上梢头,街道两旁灯火通明。衙门设立的巡逻队穿梭来往,见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都不会放过。一时间,人人自危。便是更夫也被代替了。“唉,你说县衙有什么用?齐安县比以前更乱了,这个凶犯都抓这么久了,也没有消息。”“不想死别瞎说。王大胆说了,再等看管松松,我们把死丫头送过去,就给我们十两银子,到时咱们带儿子去别的地方活。”“可这死丫头最近有点不对劲,万一她和上次一样闹起来……”“那就继续打,只要打不死,王大胆会要的。”昏暗的月光下,宋月红悄悄从窗台下离开,回到柴房,也是宋家父母给她安排的闺房。看着破旧的木床,满是补丁的衣服。而靠街头卖臭豆腐维生的王大胆面容也缓缓浮现,面容苍老,双眼浑浊,脸上总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宋月红忍住喉头涌上来的恶心,双手猛地收紧。上前从枕头下面翻出一张发皱的纸,上面用炭笔写得密密麻麻。宋月红抚摸上面的字,“我和她不一样,不会成为你们售卖的货物。”那个被父母当作牛马的宋月红已经死了。而她,被业内称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犯罪侧写师,再度活过来可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起身推开柴房的门,盯着熄灯的睡房,轻轻打开后院的门,急忙钻了出去.却在转身关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极轻极轻的脚步声。若非深夜万籁俱寂,宋月红也听不出来。难道是那个凶手又出来作案了?不对!按照她的侧写,这个凶手绝不会晚上作案。宋月红稳住心神,极快地转头,就见一个男人站在她的不远处。月光朦胧,男人站在大树下,阴影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但他身姿挺拔,身上穿着的锦袍在细碎的月光下划过一丝亮光。那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半夜竟然还有人敢出门,声音有些冷厉。“夜色深冷,你一个姑娘家快些回去。”安心了,应当是个世家极好,心肠不错的少爷。宋月红嗅到了空气中夹杂的一股木质香气。醇厚,但多了一份奇异的花香,独特极了。她有些晃神,回神后,“多谢公子好意,衙门有请,我先走了。”说罢,握紧纸条,奔着打更的方向跑去。身后。那名男人也从阴影中走了下来,刚站定。身后大树上立即跳下来一人,单膝跪在男人面前。“衙门请她?有意思,跟上去。”男人的声音轻极了。跪下的那人却身体一颤,连头也不抬,行礼后起身跟在了早已走远的宋月红身后。街道上。带人过来接班的张勇很累。自从月初,东街米铺的掌柜被人残忍杀害开始,齐安县就像是被人诅咒了一样,隔几天就会死一个人。而且死相惨烈,别说他们这些捕快,就连经验丰富的老仵作也险些当场吐了。可奇异的是,他们找到了那么多的线索,可就是抓不到这个凶犯,就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根据现场遗留的线索,抓到了可能是同伙的三人,投入了大牢里。可死的人太多了,案子也拖得久了,闹得沸沸扬扬。新任的县令大人也是可怜,刚上任就遇到了这样的难案。如今上面问责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抓紧进程,他们是白天审问嫌犯找凶犯,晚上则是两班倒的巡逻,身心俱疲啊。张勇回头瞅了眼身后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捕快和衙役,无声叹气。再这么下去,只怕大家都要挺不住了。“谁?站住!”就在这时。东街尽头的拐弯口,传来一声异响,张勇顿时来了精神。难道凶犯按捺不住,再度出来害人了?张勇带人急忙忙冲了过去,到出声的地方一看,将火把往前递了递,顿时失了兴趣。墙角处,蹲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小姑娘,面黄肌瘦,瘦瘦小小的。一看也不可能是能杀死好几个男人的凶犯。张勇按了按眉头,表情不耐烦,语气更是烦躁。“县衙发布的告示你没看吗?”想到眼前的是个女娃,估计识不得字,又改了口,“就算不认识字,告示旁的衙役唱告,你也听不懂吗?”说完话,看小姑娘低着头,仍旧不说话,张勇捏了捏鼻梁,将烦躁按下去,叹了口气。“行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不用,我就是来找你们的,我有凶犯的线索。”宋月红攥着纸,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声音轻而小。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张勇等人瞪圆了双目,满脸不可置信。“胡说八道,你可知欺骗朝廷是何重罪?!”张勇回过神来,怒喝,心头怒火更是一波接着一波。小小丫头,胡说八道,自寻死路。宋月红见状,不慌不忙,将手里皱巴巴的纸张展开,举在张勇面前。“大人,请您听我说,我真的知道,你看!”迎着火把的光,她指着上面的字,解释给张勇听。“这是我根据搜查出来的信息得出的结果。”张勇不耐烦地夺过纸,一把揉成团,扔在地上,回头随意点了一个人。“陈小平,把她送回去,告诉她爹娘,看好自己的孩子。”“是。”一个年轻衙役从后面走了上来,官靴随意踩在了那团纸上。宋月红垂眸,神色在远离的火把光芒下晦涩不明,她悠悠张口,抬高声音。“你们抓到了几个同伙吧?”张勇等人停住了脚步。张勇猛地回过头,眼神冷厉,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来人!”数个衙役将宋月红包围起来。宋月红却不怕,她挺起胸膛,抬高声音。“我猜到的。”也是从原主记忆里分析出来的。“自从出现第一个死者开始,你们都会频繁进出县衙,找寻线索,可是两天前,你们急忙忙进出县衙一次后,当天并未出过县衙。”“如今案件紧急,你们却耐住性子守在县衙内,说明可能找到了案件的突破点。我想过线索、人证和物证。可如果出现了新线索,你们该是顺藤摸瓜,频繁出入才对。人证的话,也该多次询问,至于物证,死物还不能让你们一直守在县衙内。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你们抓到了犯人。”“但若真是抓到了犯人,你们今晚就不会继续巡逻。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抓到了同伙。”张勇的神色从冷厉谨慎到惊讶,最后惊疑不定。“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