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声长叹，道尽了心酸与无奈。
可就算不舍，也只能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两个买牛的人。
买牛人也是满脸赔笑，“好好好，阿公你就放心吧，这牛到了我们手里，绝对不让他受苦。”
老头含泪点了点头，买牛二人则是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默契的拉着牛往外走，另外一人则是转过身去，解开腰带，在裤子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子。
买牛人打开袋子，就只见一沓百元大钞，出现在手里。
买牛人熟练地点出两千块，随后就把剩下的都交给老人，“阿公，正好八千，你在数一下。”
老头双眼含泪，望了一眼自己的老牛，“不能再多给点吗？”
“哎呀，阿公，八千不少了，你这牛都老了……”
“它还能干活啊！我都说了，它听话，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我都没打过它，你们也别打它啊！”
买牛人苦笑，“阿公，老了就是老了，送去屠宰场也就……”
一听到屠宰场，老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不是说买回去干活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买牛人也不装了，“唉，阿公啊，现在谁还用牛干活了？而且这牛都这十岁了，干活也不行了，我再给你加二百……”
“不行！你给我多少，我都不卖！你买它去干活行，杀了它不行！我不买了，我给它养老！”
老头把钱塞了回去，转身就要去牵牛，不过却被买牛人给拦住了。
“阿公，人得往前看，一头牛罢了，八千二还不卖，你还想要多少啊？”
“不行！不能卖，这是我的老朋友，我后悔了！”
“八千五！不能再多了！”
老头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犹豫，但也仅仅只是片刻，老头的目光就再次变得坚定。
“那也不卖，多少钱都不卖了！”
闻言，买牛人瞬间来了活火气，“老头，你在这耍我呢？打电话让我们来买牛，结果来了你又不买，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你们也没说要送去屠宰场啊！要是说送去屠宰场，我就不让你们来了！”
“这牛老了，没用了！不送去屠宰场，我还养着它？今天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八千五，不谈了！”
买牛人丢下钱就要走，而就在这时，我身旁的观澜忽然开口了，“一万！我出一万。”
闻言，老头看了过来，买牛人也看了过来，就连已经被牵走的老牛，也回头看向了这边。
“你疯了？这破牛送去屠宰场，最多九千，你一万买了？有病啊！”
买牛人怒气冲冲的等着观澜，观澜却是看都不看他，“阿公，一万，卖不卖？”
老头再次露出了犹豫之色，“你是干什么的啊？买它是杀，还是留着干活？”
“废话，肯定是杀，你看他们的样子，谁想是买牛干活的人啊？”买牛人没好气的冷笑道。
观澜摇了摇头，“阿公，这牛我不杀，至于买下来干什么……我今天带不走，只能先放你这里，等我下次来，你就知道我干什么用了。”
见观澜不像是开玩笑，老头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是买去吃，我可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观澜莞尔一笑，“您放心，下次见面你就知道我干什么用了。”
说完，观澜看向清阳，把车钥匙交给他，让他回车里取钱。
老头迟疑了一下后，便也点头答应下来了。
而就在这时，已经被牵走的老牛，忽然发出一声长鸣，随即便挣脱缰绳，快步向观澜这边跑了过来。
观澜微微一惊，还以为是牛发疯了，连忙躲到一旁，可那老牛跑到跟前，却是双腿一弯，直接跪了下来！
酒盅大小的牛眼，也流出两行热泪。
见此，观澜微微一愣，茫然的看向了我，我淡淡一笑，“万物有灵，一跪报恩。”
见我如此说，观澜这才松了口气，而那买牛人见生意被搅黄了，当即拂袖而去。
不多时，清阳也跑了回来，观澜拿出一万块钱，交到了老人手里，并再三保证，自己绝不是买了吃，至于到底要干什么，就要等下次见面再说了。
老人收下钱，拉着观澜好一番千恩万谢，甚至是都不让我们走了，非要去煮茶，让我们喝点茶再走。
看着在厨房忙着烧水的老头，清阳压低了声音，“观澜姐，你买这牛到底干什么用啊？”
观澜翻了个白眼，“买着玩，不行吗？”
“……”
清阳一整个无语。
我抿嘴一笑，“观澜，你就没打算下次再来，对吧？”
“嗯。”观澜点了点头，“有点舍不得让他把牛卖了，感觉这牛挺通人性的，而且要是就这么吃了，确实也有些过分，毕竟这头牛还给他干了十年活。”
听到这里，清阳瞪大了眼睛，不由拍手鼓掌，“妙啊！太妙了，合着你就是拿了一万块，哄人家老头开心呢？”
“不然呢？我买牛干什么，总不能回去当宠物吧，我家的别墅可没有这么大。”
我和清阳都彻底无语了，还是有钱人会玩啊！
一万块钱，说白给人家就白给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见我们都盯着她，观澜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耳边碎发，“唉，我这次也算是涨了见识了，没想到有些人会这么苦，我本以为我憧憬的生活，就是人间的享受，却不曾想……这却是别人一生的生活。”
我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而就在这时，老人也提着水壶，还有几个茶杯走了出去。
老人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茶，便随口闲聊了起来，不过老头聊的，无非是我们做什么，家住哪里，这类的话题。
说白了，就是在打听我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要拉他的牛去杀。
说到最后，见是在打听不出来什么了，老头便聊起了自己，这一生如何的不容易，儿子又是如何没出息，带着媳妇和儿子在其他城市打工，现在养儿子都困难，更别说照顾他了。
聊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贺总和老爸的电话，也都打了过来。
观澜估算的时间差不多，正好一个多小时。
老爸他们带着人赶到这边时，正好看到那几台车停在公路下面，为了不打草惊蛇，索性就开了过去，然后再绕路回来，现在封锁了公路两端。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就是想问一下我的意见，以免打草惊蛇。
挂断了电话，我就看向了观澜二人，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观澜低头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走？难道已经看出了，我们进村之时暂避锋芒？”
“有这种可能，如果要是出去的话，他们也很有可能动手。”
观澜若有所思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再留他们一会！这些人肯定都是小喽啰，如果他们出事，肯定会惊动背后的人。”
“你不是想解决这里的风水问题吗？等解决完了，我们就走，出村的时候就让你爸他们动手，直接拿下这群人，咱们则是以最快速度进山，这样一来就不会耽误时间，也不会惊动幕后之人。”
我点了点头，感觉观澜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事情已经敲定了，我便也懒得再在这里坐下去了，随后便起身告辞。
然而，老头一听说我们懂风水，还要去村子里面，立刻就站了起来，非要给我们带路。
推辞不过，我们也只好让老头，带我们去找那棵即将枯死的树。
不过就在我们出门时，拴在牛棚里的老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我和观澜看。
见我回头看它，它竟然还低下头，对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