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霓裳曲

五代末年,天下即将一统,乐天公子胡不归和南唐郡主李珑月被卷入北方赵宋、南唐残部、吴越王室、江湖势力为寻找后唐遗失的传国玉玺的你争我夺中,最后从后主李煜和大周后手绘的《霓裳羽衣曲》阵图中悟出破解奥秘的关键。

第九十二章 耶律塔不归
刀疤汉子大惊失色,老二数十年功力,赖以成名的一双铁拳,竟挡不住这老头子的一击!这老头子是何来头!
“怒爷爷!”胡芷汀大叫,“他们拐孩子,就藏在这里!”
怒爷爷飞身落下,大叫:“丫头退后!”便翻身朝刀疤汉子冲去。
“嘭!”只一拳,另一人也被击飞,半空中飙出一道血线,人坠地,面开花。
“老四!”刀疤汉子又惊又怒。他们兄弟四个横行江南黑道多年,犯下血案无数,被官府追捕走投无路之际被谭叔收留,得到庇护的同时替谭叔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年来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平日里就留在庄上护院,等闲小事也用不着他们出手,没想到今天上来就碰到硬茬。
怒爷爷盯着刀疤汉子道:“风雨雷电四贼居然躲在这里,难怪官府抓不到。”
刀疤汉子道:“你是何人?”
怒爷爷道:“乃公杀人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这点本事也敢跑出来丢人现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刀疤汉子不敢托大,喝道:“来人,放箭!”
怒爷爷道:“阿芷,喽啰们交给你,这几个我来!”说完径直朝刀疤汉子走去,又是一拳轰出。胡芷汀很好奇怒爷爷都来了,胡不归怎么没有现身?不过此刻无暇想太多,二话不说,扑向家丁。
刀疤汉子与老三相视一眼,忌惮怒爷爷的铁拳,一齐亮出兵器。
怒爷爷捶胸喝道:“来来来,比比谁的拳头硬!”喝声下,用精铁护臂架住老三挥来的弯钩,化拳为爪,反手扣住老三手腕,发力,折断,一脚踢出。
老三惨叫,弯钩坠地,捂着手腕汗如雨下,小腿也被踢断。
刀疤汉子见怒爷爷如此神勇,喝问:“你是何人,为何无缘无故害我兄弟!”
怒爷爷道:“当年忠逊王座下四大护卫,被乃公劈死一个,重伤一个,跟他们比,你们差远了!”
刀疤汉子大惊失色。忠逊王座下四大护卫他听说过,那可是随文穆王南征北战,临终前留给忠献王,忠献王又留给忠逊王的大内高手,居然被他干掉两个!那他又是何人?!
怒爷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趁他晃神,一连三拳轰出。
刀疤汉子胸口被轰出海碗大的坑来,口喷鲜血,死不瞑目。
手足齐断的老三连连后退,眼中竟是绝望。匆匆赶来的弓箭手还未来得及列队,就被胡芷汀和进宝冲得七零八落。剩下的家丁战战兢兢,攻不敢,退不能。
怒爷爷走到老三跟前,用脚勾起一把刀,反手接过,一刀扎落。
胡芷汀走过来问:“小乌龟呢?”
怒爷爷道:“他?摘桃子去了。”
前院杀声渐歇。
谭叔松了口气,出动了风雨雷电四大护院才把贼人干掉,今天还真是有惊无险,朝陈公子举起茶盏:“叫公子见笑了。”
陈公子不以为意道:“见血而旺,好兆头。”
谭叔道:“对,好兆头,好兆头。”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有个声音道:“有买卖做,自然是好兆头。”来者正是胡不归,只见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抓着管事,信步走进暖阁,目光扫过老谭、陈公子和他们的侍从护卫,悠悠然道,“呦,有客人啊!”
谭叔见管事被他扣住,心里“咯噔”一下,前头有四大护院,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老谭心下一紧,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胡不归打量四下,暖阁布置得富丽堂皇,处处透着暴发户的恶俗品味。胡不归识货,一眼就看出厅里用来装饰的金银珠玉都是上等货色,可见这位谭叔的财力。他让怒爷爷先赶去支援胡芷汀和进宝,以怒爷爷的战斗力,除非遇到绝世高手或是强弓硬弩齐射,否则根本没人拦得住。而他则趁机溜进后院,单刀直入来会会谭叔这位黑道大佬。“清河潭潭中套塘,塘边有河,若非我等有心,绕晕了也找不到这大宅子的门。哦,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谭叔被噎得够呛,人都打上门了,居然不晓得自己是谁?不怒反笑:“敢问这位大郎如何称呼?大郎今日是来消遣老夫的吗?”
胡不归想起李珑月诓骗追兵的场景来,煞有其事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鄙人耶律塔不归。”
谭叔与陈公子同是一惊,两人行走江湖多年,见多识广,都知道耶律是大辽国姓,大辽皇帝就姓耶律。眼前这个年轻人姿容俊朗气度不俗,难道真是从大辽来江南做买卖的宗室?
胡不归看他神色,心说本公子就知道大辽皇帝姓耶律皇后姓萧,随口编了一个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嘛!不过既然用了,索性糊弄到底,道,“怎么,不信?”
“信你才有鬼了!”谭叔腹诽,嘴上却道,“老弟这个姓太过招摇,还是少叫人知道的好。敢问老弟,老夫在前头的那些人如何了?”
胡不归道:“这儿是你的地方。你的人怎么样,还来问我?”
谭叔冷笑道:“能走到这里,老夫倒是小看你了。”
胡不归道:“客气客气,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自然要教训教训了。”
谭叔强忍怒气,对方反客为主自己失了地利,还不到跟他翻脸的时候。冷冷道:“老弟既不知我是谁,为何会寻来我处?既能找到此处,想必也晓得老夫做得什么买卖。”
胡不归道:“所有见不得人的买卖,你都做。”
谭叔一怔,旋即大笑。没错,就是见不得人的买卖。
脚步声再次响起,胡芷汀浑身浴血,怒爷爷威风八面,大大咧咧的走进暖阁。
胡不归见两人无事,心下稍安,给胡芷汀递去一个眼神,胡芷汀竟没看到。
只看二人,谭叔就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心下一痛,百八十人的家丁啊,就被他们几个人给收拾了,今天若不能叫他们付出代价,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混!
胡芷汀看看老谭,又看看陈公子,把刀一横,质问道:“说,把孩子藏到哪里了?”
陈公子眼中一亮,好一个绿衣浴血的小娘子,刚烈泼辣,甚合我意。
谭叔道:“什么孩子?老夫这里倒是有不少孩子,都是花钱买来,或是有人欠了老夫钱不还,自愿卖给老夫来抵债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姑娘要不要看看?”
胡芷汀走上两步,盯着谭叔道:“刚才你们拐来的那个小女娃,藏到哪里了?”
谭叔道:“姑娘,说话要当心。”
陈公子上下打量胡芷汀,凶巴巴小娘的却越看越有味道。
胡不归拉回胡芷汀,示意她先不要开口,转而问陈公子道:“不知这位大郎从何而来,如何称呼?”
陈公子坦然施礼:“姓陈,泉州来,来跟谭叔谈些买卖。”
胡不归望向老谭:“原来你就是谭叔,久仰久仰。”
谭叔气极,咬牙道:“客气客气。耶律老弟想做什么买卖,但说无妨。”
胡芷汀一怔,怎么成耶律老弟了?他什么时候改姓耶律变成个胡人了?
胡不归却不理他了,望向陈公子:“陈公子从泉州来,走得海路?”
陈公子道:“正是。”
胡不归道:“陈公子来此处,也是来买人的?”
陈公子道:“看看有什么买卖能做。”
胡不归道:“我看陈公子不是寻常人。”
陈公子道:“何以见得?”
胡不归道:“泉州姓陈的海商,恐怕只有一家吧?”
陈公子也不否认:“耶律兄好眼力。”
胡不归道:“陈公子来吴越,怕是不单单是为了做买卖吧?”
陈公子道:“顺道来看看吴越还有几年的气数。”
胡不归道:“既然都是来做买卖,不如一道看看货色。”
陈公子看了老谭一眼。
老谭一改方才的黑道大佬气派,换上一副良民姿态道:“老夫是正经生意人,奉公守法老实本分,可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胡不归道:“去年吴越拆了一批城防器具,不知谭叔能不能弄来?”
谭叔一惊,这小子居然连吴越拆城防这件事都知道,莫不是大辽派来的探子?去年钱王为了讨好大宋表示恭顺,主动把吴越境内的城防器具给拆了,拆下来的东西大多就地销毁,少量被人倒卖。不过他就算是探子也没什么,自古以来,商人刺探军情就是惯例。大辽马背立国,几次南下征伐中原莫不铩羽而归,最大的原因就是攻不下汉人修建的坚城。吴越与大辽不接壤,没有仇怨,又以兵甲精良著称。大辽想从吴越弄点儿东西去对付大宋,道理上也说得过去。“那可是禁物。”谭叔道。
胡不归道:“若是好弄,又何必来清河潭。”
谭叔道:“军国重器,是要杀头的。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胡不归道:“可惜啊可惜,大好的金票没人赚。”
谭叔道:“好东西多得是,江南的丝绸、茶叶,南洋的香料,天竺的象牙,你们大辽没有的东西,我都能弄来。”
胡不归摇摇头:“这些东西直接采买就是。”
谭叔道:“那你想要什么?”
胡不归凑近些道:“本公子去年去了趟高丽,买了一批花郎。高丽源自新罗。新罗最出名的,就是花郎。”
“花郎?”谭叔不明所以。
陈公子倒是眼中一亮。
胡不归道:“花郎者,美少年也!在新罗,不论贵贱,每年都会选拔一批俊俏少年出来授以文武技艺。每逢战阵,花郎少年便会涂脂抹粉,手持弓箭长矛率先冲锋,以死来激励士气。高丽建国后,穷苦人家也会把自家少年送去花郎团中,若能得权贵青睐,就能拿到一大笔钱。至于花郎少年被买走后去做什么,就没人关心了。我在大辽偶然间见过两个花郎少年,端的是弱柳扶风更胜女子。我国贵人随驾游猎,皆以有花郎少年随侍为荣。”
谭叔算是明白了,敢情是从高丽买美少年卖给权贵去把玩。
胡不归道:“好东西玩多了会腻,花郎少年多了就不值钱了,所以本公子未雨绸缪,打算提前给上京的贵人们换换口味。听说江南女子温婉可人……”他顿了顿,给谭叔留出想象的空间。
谭叔笑了起来,居然又是个来买人的。“真是来买人的?”
胡不归道:“不是买人,难道还是来杀人?”
谭叔道:“你杀的人还少吗?”
胡不归道:“挡道的,自然要杀。”
谭叔拍案而起,目若鹰隼:“我的人也杀?!”
胡不归跟着起身,迎上他凌厉的目光道:“不试试斤两,怎知谭叔深浅?小鱼小虾而已,值不了几个钱。”
谭叔道:“在我的地方杀我的人,又跑来跟我谈买卖,小子,胆子不小。”
胡不归道:“敢从大辽来江南,胆子自然不小。”
谭叔道:“就怕你们进得出不得!”
胡不归道:“就凭前头的百八十人?”
谭叔道:“小子,老夫能活到今天,自然有能活命的道理。你信不信官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不,半柱香,你们就走不掉了。”
胡不归道:“我们走不了,你也走不了。”
谭叔道:“你大可等着。”
胡不归道:“我们辽人从不怕鱼死网破。当年我阿爹区区几百人就敢跑去救驾,血战数千叛军。你这一群土鸡瓦狗,我还不放在眼里。”
谭叔道:“杀了我,你也出不去。”
胡不归道:“那就看看是我怕死,还是你怕死!”说完,刀锋一转,在谭叔大腿上划出一道口子来。谭叔疼得大叫。多少年了,居然又有人敢在他身上动刀子!
谭叔缓过劲来道:“敢这么跟我谈买卖的,你是头一个。”
胡不归道:“慢慢来,习惯就好。我这个人爱好和平,最讨厌打打杀杀。可若是有人不想好好谈,仗着人多势众想把我丢进池子里喂鱼,那本公子也不会跟他客气,大不了连人带鱼一起炖了。”
谭叔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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