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话,陆晏舶的脸上自始至终噙着一抹讽刺的笑。他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陈瑾之。见他说完,突然抬手鼓着掌,说道:“陈老师,小玉,叫得多么亲热啊,你们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胡说什么?!”陈瑾之冲到陆晏舶面前,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拳头高高举起。“怎么?被我说中了?”陆晏舶嗤笑。“阿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陈瑾之松开他的衣领,将他往沙发上狠狠推去,“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小玉!”陈瑾之向来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生气。办公室的门被猛地关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那盏开着的地灯也被震得晃了晃。沙发上,陆晏舶头倚在靠背上,望着天花板,衣领凌乱的揪在一起,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经快要燃尽,眼看着就要烧到手指,但他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纹丝不动。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医院里,温玉打电话跟林诚取消了今晚的见面。看着江竞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温玉很是愧疚,这一次可比上次的伤口严重多了。但幸好是一些皮外伤,不会留下什么伤疤。“刚刚谢谢你帮我,但你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你这张脸可不能再受到什么伤害了。”温玉一边给他上药一边叮嘱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因为自己而挨打了。江竞微垂着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皮下留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你和他吵架了?”温玉手里的动作一顿,想到刚刚陆晏舶脸上的伤,有些分神,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嗯。”温玉轻声应道。“好了,你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开点去疤痕的药。”药涂好了,温玉直起身子说道。拿到药后,温玉想到陈瑾之也在医院,便想着过去看看。来到病房,却没见到人。温玉拉住路过的护士,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这件病房的人去哪儿了?”护士看了一眼门牌,说道:“您是说陈瑾之先生吗?他刚刚办了出院手续走了。”“走了?”温玉惊讶道,“他不是还没有做手术吗?怎么就离开了?”护士解释:“我们也是不建议他出院的,但是陈先生坚持要离开。”“他什么时候走的?”温玉问。“就刚刚。”温玉一路小跑回江竞所在的病房,将药塞给他,匆匆解释道:“我有点事要先走,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江竞拉住她。温玉看了看他,随后点了点头。医生说过,陈瑾之脑部的肿瘤随时都有导致死亡的风险,必须在医院里时时观察才行。温玉给陈瑾之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医院外,江竞问道。温玉点了点头,俩人驱车赶往陈瑾之的住址。回来后,他一直住在以前的老小区,温玉找到他家,敲了很长时间的门都没有人来开。反倒是惹来了邻居的不满。俩人又找到小区的保安,保安头发都花白了,还带着一副老花镜,跟他说话都得靠吼。回到车上,温玉再次打去电话,依旧没有人接。“把手机给我。”江竞突然说道。温玉可看了他一眼,将手机递了过去。“你有办法找到他?”温玉问。“我试试。”说话间,江竞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电脑。“你怎么会在车上放个电脑?”温玉见他拿出来,诧异道。“以防万一。”江竞笑笑,打开电脑,只见他打开一个软件,将温玉手机上陈瑾之的号码输入进去,接着在键盘上敲了一会儿。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了一个地图。“找到了。”江竞将电脑屏幕转向温玉。“没想到你还会这些。”温玉惊喜道。只是,待看清那陈瑾之所在的地点时,她的心沉了沉。温玉本想自己过去,但江竞觉得她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坚持跟了过来。路上,温玉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还会这些的?”江竞笑笑:“以前喜欢玩,瞎捉摸的。”“看来是我眼拙了。”温玉笑道。这一刻,温玉猛然间想到,自己初见江竞时觉得他身上有一股说不明的气质,现在看来大概就是这股神秘感。看他像是隔着一层壳,永远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这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更深入的去了解他。目的地很快到了。是墓园。一下车,温玉就感到一股凉意,郊区的温度总是低些。夜晚的墓园安静的只有一些虫鸣声响起。温玉和江竞俩人顺着手机上陈瑾之的位置往里面走去。远远地,温玉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趴在一个墓碑前,他的腰弯的很低,像是跪在地上似的。“陈老师?”温玉走到他身后,轻声喊道。黑色背影猛地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了。“小玉?”陈瑾之缓缓回头,看见温玉很是惊讶。“你怎么到这来了?”温玉走到他身边蹲下,说道:“陈老师,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出院了?你的身体……”陈瑾之笑着打断她:“反正都是要死的,我也不想在医院里呆着。”说完,看向面前的墓碑。温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那墓碑上的照片时,愣住了。那照片上笑容明媚的人,正是陈瑾之的妻子。“陈老师,怎么……”温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照片。陈瑾之伸手抚了抚照片上的人,自责的说道:“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照顾好她。”温玉的视线逐渐模糊,曾经那样一个鲜活的人,再次见到怎么会是在这种地方。陈瑾之起身走到旁边的墓地,对温玉说道:“这是阿晏的妈妈。”照片上,女人的模样跟陆晏舶长相相似,是个美人。“小玉,我想麻烦你一件事。”看着两个墓碑,陈瑾之的语气有些疲惫,向来直挺的肩也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