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和楚鹤废了半天劲也没把人解救出来,眼看驾驶员的呼吸越发的微弱,沈时直接跳进了驾驶室的后排,不出片刻就从后座的下面翻出来一个小型千斤顶。他把千斤顶撑在方向盘下面与驾驶位之间,启动之后,拓展了救援空间,楚鹤抓着驾驶员的脚踝,见一有松动,立马把人给拽了上来。此时车旁边已经有围观群众,有的更是把车停在了路边。陆叙原以为这些人会冷眼旁观,谁知道他们再一次让陆叙大跌眼镜。有着雪亮眼光的群众们趁着救护车和警车没来,自觉发动救援,有的人去自己车上拿了毯子铺在地上,有的人上去帮忙把受伤驾驶员抬下来,陆叙反倒被挤出了人墙。看起来这个共鸣者似乎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想起南沉的父母也是车祸去世的,陆叙突然觉得她的嫌疑大了起来。从替补世界转醒。沈时的手机在第一时间响了起来,那头楚鹤的声音带着老大的不满:“妈的要是让我知道这人是谁,我非给这人活埋了。”这语气听起来怨气实在不小。正巧陆叙敲门进来,听到楚鹤的咆哮之后,她冷静分析:“我觉得是南沉。你们想啊,南沉的父母也是出车祸死的,所以她对这事肯定记忆犹新,梦中的场景一定会是最高程度还原,而且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觉得她骨子里还有那么一丝善意,这也说明了为什么这次的梦境在楚鹤出现之前都是甜美的,因为我们是通过楚鹤找到她头上的,你说她能不怪楚鹤么?”楚鹤在另一边听着陆叙的分析,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他不知道是拍了大腿一下还是拍了脑门,怒道:“南沉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呢?老子明天就去找她。”楚鹤吼完之后,陆叙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轻手轻脚的推门,发现声音的来源正是厨房。这屋里不可能会进小偷,陆擎文和宋皖又还没回来,所以声音肯定是南沉制造出来的。“南沉?”陆叙怕吓到她,小声叫了一声。没一会,一串故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餐厅的灯被人点亮,南沉一脸尴尬:“抱歉,是吵醒你了么?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泡了碗面。”陆叙这才发现桌子上那碗仍然冒着热气的面已经被吃掉了一半。她眉头狠狠一皱,从拆封到泡好一碗面最少也要四、五分钟,再吃掉半碗,整个过程大概需要八分钟左右,而她们刚转醒不过三分钟,综上所述,共鸣者不可能是南沉,如果不是南沉,那又是谁和她的经历这么像?“没关系,你慢慢吃。”陆叙说完转身又进了房间,她轻轻关上门,说:“我总觉得共鸣者已经知道楚鹤就是攻击网站的人了,所以这人应该是跟网站有关系的人没错了,至于这人是负责人还是网站的维护人员就不得而知了。”沈时刚才也听到了陆叙和南沉两人的对话,然后道:“我倒是从开始就没觉得南沉是共鸣者。”楚鹤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始作俑者,正憋着劲准备明天找南沉撒呢,这会又听说她不是共鸣者,难免像泄了气的皮球:“那你说来听听。”沈时说:“车。”“车?”陆叙没懂。沈时:“南沉的父母在世时,家里是做生意的,听她的话外之音,生意的规模还不小,你认为一个生意人会在出门谈生意的时候开一辆两三万的车?”听完沈时的话,陆叙又仔细回想了下刚才的细节,那车她虽然没来得及认真看,但印象中确实好像是个安全系数不高的车,而且外面的车漆好像都掉了好几处。“好吧,我收回这次的世界很平常那句话。”楚鹤闷闷不乐。“你怎么会进入那呢?”虽然早就知道楚鹤也可以进入别人的替补世界,可因为之前除了自己的替补世界之外,陆叙从来没有在哪个世界里见到过他,所以导致她在这次的世界里看到楚鹤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沧桑感,可更让陆叙好奇的是楚鹤能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睡觉了啊,然后一睁眼就去那了,如果不是看到了你们两个,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明天我们要去北严,你一起么?”沈时问。反正现在楚鹤也被人盯上了,叫上他必要时能多一个帮手。“当然要去了,这孙子居然敢算计到他爷爷我的头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我能放过他么?”楚鹤一副他不去天理不容的模样。chapter—9 真相第二天,几人到了呼耳市的市标时,发现路边已经停了一辆车,那辆车车窗半摇,露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的侧颜。南沉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人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朝几人所在的车看了过来,下一秒,女人的车子启动,引着众人往失去的方向去。“哎呀。”楚鹤跟着女人的车,语气带了些为难:“如果真是这个女人那我也没法下手啊,我从来没跟女人动过手的。”“嘁。”陆叙冷嗤一声:“真是活的时间久了什么事都能看到,今天居然还围观到了活体的圣母。”楚鹤不服,对着后视镜辩解:“叙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看自打我们相识以来,你对我是不是一次比一次过分,你说我动你了么?”一直没说话的沈时终于分给了楚鹤一个眼神:“意思是你还想动动她?”楚鹤被沈时看得头皮发麻:“我说你们两口字欺负人还有没有个底线了?那我想想还不可以了?”沈时没绷住脸,终于笑了一下。女人的车在一家玻璃上贴着“出租”和“出兑”的商服门前停下,然后南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过她的台词就一句话,两个字。“嗯。”“好。”“她说什么了?”陆叙只关心这事。“她问你们是不是都是这次来面试的人。”那个自称要投资的人加上南沉口中要面试的另两个人,可不正好就是三个人。几人进了屋,女人早已在桌前坐下,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来了。”她率先开口跟众人寒暄。没人说话,楚鹤伸脚勾过凳子,大马金刀一坐:“你就是面试的啊?”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衣着的剪裁也很是合体,这会看起来就像是长辈看着晚辈在胡闹一般,嘴角全是包容的笑。这样的人在人群中只会是受人尊敬的那一个,陆叙实在无法把她跟变态联系到一起。“你好,我叫钱舒,这段时间跟你们沟通的就是我。”钱舒首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对众人道:“你们也向我介绍下自己吧。”沈时依然没说话,在场的几个人只有陆叙最配合,她早已将那会员的资料的背得滚瓜烂熟。“我在网站的ID是倩女。”这话刚一说完,就听一边的楚鹤“呕”了一声,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继续道:“我平时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我就是喜欢虐猫。”说完从手机里翻出来从帐号主人的帖子里导出来的虐猫现场照片一张一张给女人审阅。女人在看到照片后,嘴角噙着满意的笑:“不用翻了,挺好的。”在翻照片的时候陆叙就想砸了自己的手机,这会见女人的表情带着愉悦,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虽然不是人,但小动物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看见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被割了耳朵挖了双眼,她看起来居然很愉悦,这小猫难不成挖了钱舒家祖坟?“你加入网站,会给网站带来什么?”钱舒继续问,就好像公司里的面试官在招心腹一般。陆叙着实想一脚踹在钱舒的脸上给她带来一枚脚印,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如果她打草惊蛇了,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家全都白忙活。陆叙稳了稳神,按照ID主人当时填的志愿,说:“我可以出资建设网站,还可以组织一个网站的后援会,并且我认识一个工程师,专业写代码的,有很多大公司都聘请他。”钱舒越听越觉得满意,她跷着的脚不自觉的开始轻轻触碰桌腿,一下又一下,好像在打着节拍。“你们呢?”她问楚鹤和沈时。楚鹤强忍住自己想一拳挥到她脸上的冲动,他咬牙切齿的笑:“我的ID叫你爷爷,我没钱也不认识什么工程师,但是我喜欢杀人,尤其是女人,没事我就从大街上逮回来一个杀着玩,尤其是比我还变态的。”陆叙暗地里踢了楚鹤一脚,示意他稳住,不要乱说话,如果引起钱舒的警觉就不好取证了。楚鹤的不高兴全表现在脸上,隔着十里地都能看到,陆叙正担心钱舒会不会不悦,一抬头却看见对方是身心舒畅的模样。“好,不错。”钱舒似乎见到了知己一般,笑得开怀,她又看向沈时:“你呢?”沈时不笑时脸上基本上都是杀人越货前的深沉,他听完钱舒的问话,反问:“我的帖子你从来没看过?你们吸收会员之前都不先摸摸对方的根底么?”钱舒笑容一僵,她说:“文字和语言给人传达的感受是不同的,我虽然看了你的帖子,但也想跟你聊几句。”沈时轻笑了一声:“我如果想聊天,会选择在网上发泄么?”南沉在一边打着圆场:“钱姐,他一贯是这样的,您不是也知道么?”钱舒正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南沉给自己铺了台阶下,也就没在坚持询问,她向几人伸出手:“在座的各位是本站吸收的第二批正式会员,以后也是网站的元老人物了,希望诸位以后在做事情的时候能起到表率作用,为本站再招纳些志同道合的人。”只有陆叙伸出手跟钱舒碰了一下,她问钱舒:“会员多少与网站建设有必然联系么?”钱舒站起身:“自然,网站上会投放广告,每个IP都是钱,而且你们不觉得把志趣相投的人从五湖四海聚集到一起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么?”没有人说话。从呼耳回来,陆叙几个人顺理成章成为了网站的正式高级会员。获得授权后,陆叙登录网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南沉帖子里的视频。视频的地点是在一个天台,画面很黑,只有天上有几道零星的光亮,因为光线太暗,所以视频里看不到人,只能听到声音。“沉沉,是我对不起你,这是我这辈子能听你的最后一件事,下辈子我不会再背叛你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愉悦感:“对不起,你好好生活。”画面很稳,应该是桑西把手机固定到了哪里。脚步声渐远,陆叙这时才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形的轮廓站在一截平台上,临跳前,他又回头看了眼手机,好像在看南沉一样,他说:“其实,我还是舍不得你,真的对不起。”陆叙的心都揪了起来,那道人影终于缓缓消失在了镜头前,不多时,在这空荡的夜晚回响起一道闷响声,紧接着是尖叫,有人在喊着让过路的人叫救护车,那声音撕心裂肺的,并不像是一个陌路人表达出来的情绪。画面仍然继续着,陆叙点开进度条,发现还有三十分钟这个视频才播放完。时间一秒一秒的跳着,五分钟之后,急救车特有的声音透过画面清晰的传了过来,继而又是一阵嘈杂,想来现场已经有不少人出来围观。视频又过去十五分钟,救护车的声音远了,不多时,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画面中。来人身材纤细,不难看出是个女生,她似乎是没有发现这边有一支手机,只是双腿有些僵硬的走向刚才桑西站过的地方。陆叙点了暂停键,她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人要清瘦一些,个头适中,她不是南沉。小小的名字不期然跃入陆叙的脑海,刚才在楼下哭喊着的人应该就她了,因为能这么快又这么碰巧赶到桑西自杀的地点的人,一定是个熟人。陆叙摸着下巴,这事应该是南沉告诉她的,为的是让她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陆叙咂舌,感情这东西真是挺玄妙的。小小的眼泪估计已经流干了,她静静坐在桑西生前最后一次停留的地方,然后喃喃道:“从小就是,你什么都听她的。”“我以前听你说你可以为了她死,我还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你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么?我们也认识了二十年啊。”“连死你都没有告诉我,我就知道之前你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小小抬头看着天上稀疏的星星:“其实我也累了呢。”她朝前挪了一段距离:“你记住了啊,这回是我先找到你的。”小小说完,身子向下一沉,就像桑西那般,她身子急坠,分秒之间,楼下响起汽车的警报声,应该是小小落在了车顶。陆叙下意识伸手去抓,等掌心触到冰凉的电脑屏幕后才回过神,她谁都救不了。“在看什么?”沈时顺手递给陆叙一盘草莓。“我在看桑西自杀的视频。”陆叙看着那一颗颗红彤彤饱满的草莓,提不起胃口:“如果有一天你劈腿了,我也会巴不得你们去死,但是我想我不会怂恿你们的,老死不相来往就好了,何必背着两条命过一生。”沈时正往嘴里送着草莓,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沾着水珠,他闻言动作一顿:“我说你能盼咱俩点好么?”“我就是说这事嘛。”陆叙看着沈时:“就是假设……”“没假设。”沈时毫不留情的打断了陆叙的话,顺手塞了个草莓进她的嘴里:“吃。”陆叙:“……”“对于钱舒这人,你怎么看?你觉得她是不是共鸣者?”沈时问。陆叙叼着草莓,蹙眉深思,良久才认真道:“我觉得她不是。”“你怎么想的?”沈时循序善诱的加以引导。陆叙嚷嚷道:“这还需要怎么想么?她不认识我们啊。你想想楚岳,想想齐豫,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是什么反应,你再看看钱舒,从她的眼中我实在看不到一丝惊讶,就算演技再好的演员也演不出来这么自然的情绪。”沈时捋着陆叙的头顶:“媳妇你越来越聪明了啊。”每次听到这个称呼,陆叙都难免脸红,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我本来就聪明。”沈时光是看见陆叙的模样嘴角都止不住想笑,他弯腰抱起陆叙:“开了一天的车有点累了,陪我睡会。”陆叙没拒绝,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正往房间里走,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门外风尘仆仆的陆擎文和宋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门内陆叙勾着沈时的脖子两个人正要进房间。这……这就很尴尬了。沈时手一松,陆叙掉到了沙发上。呵,男人。宋皖暗地里掐了陆擎文的腰一把,四个人八目相对,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还是沈时眼尖,走过去接过陆擎文手里的大包小裹,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陆叙拍拍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问:“爸、妈,你俩参加完婚礼了?”“啊。”陆擎文点了下头:“我跟你妈本来想着明天回来的,正好你二叔回家路过榕庭,我们就跟车回来了。”宋皖在一边附和:“对对。”“吃饭了没?”陆叙结果宋皖肩上的包挂在门口:“沈时正要做饭呢。”沈时刚从厨房出来,他活了三十年,即便之前做卧底深入敌后,最后把他们一锅端后,面对着那些“兄弟”们的质问,他都没有这么心虚过,这会他眼神有些虚浮,没有切实的着陆点,最后只好盯着地面。此时听陆叙说完,脚步一转又进了厨房,嘴里应着:“是啊,叔,我这肉都拿出来了。”其实家里早已经没有食材了。“不用了小沈,我跟你阿姨都吃完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歇会吧,我这折腾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我跟你阿姨也去休息了。”陆擎文边说边往卧室里走,途中不停给宋皖使眼色。屋中再次安静下来,沈时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才敢探出头来。陆叙没好气瞪着沈时:“你扔我扔的挺快啊?”沈时难得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他揉了揉太阳穴:“我突然头有些疼,我先去睡会。”屋中眨眼间就剩陆叙自己一个人。她心里“呸”了一声,谁还没有个自己的房间啊?陆叙转身也进了屋。上了床,陆叙这脸才彻底烫了起来,虽然她和沈时一直也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但是两人刚才那架势,怎么看也不单纯,也不知道自己的爸妈会怎么想。她把被子卷在了身下,使劲晃了晃头,不管了,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