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惊云

唐宣宗年间,风云变幻。大唐政局动荡,内忧外患。 十二起诡异莫测的离奇悬案,一次次险象环生的生死困局……所有的一切最后竟都剑指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统治。 探案铁三角临危受命、联手出动, 沈玉书,足智多谋女神探,聪明执着、敢爱敢恨、勇敢正义 秦简,侠义侍卫,一壶酒一把剑,看似潇洒无情实则柔情蜜意 周易,京城第一仵作,抠门爱财、古灵精怪、万事通达 三人誓要拨开迷雾,还大唐都城一片太平祥和。

作家 风吟 分類 出版小说 | 55萬字 | 64章
第六章 花间妖楼 001
星月皎皎,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如薄薄的霜,降洒在长安城。夜已经很深了,幽幽的梆子声响彻在寂寥的空巷中。
此时长安已经宵禁,各处街坊酒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天香居还有一扇窗户亮着灯,里面隐约有声音传出。窗前坐着一位素衣男子,跳动的火烛牵着他的影子映在窗花上,影子也跟着跳动起来。
在长安城,所有人都听过天香居的名字,因为这幢看起来并不算大的小楼里出过诸多奇特的香料,很多人慕名而来,皆是为了来此寻香。
已至深夜。那间亮堂的屋子的房门突然被推开,走进去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鹅蛋脸,柳叶眉,头上别着一支精致的木簪,手上捧着食盘。“二郎,喝杯参茶吧,你都伏案工作一天了,也该歇歇了。”少女柔声细语地说道。
男子侧着的身子缓缓转过来,面容温润,面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过于白皙,神情也有些憔悴。他,便是月秋白,天香居的主人,大家伙儿都习惯叫他一声月二郎。
他不仅长得俊俏,而且还有一双精巧的手,也就是这双手成就了世间少有的旷世绝品,宫里的龙涎香在他眼里也只是稀松平常之物。李忱对他大为赞赏,更是亲自题写了天香居的匾额,这样的殊荣在一般人眼中,本身就是一块最响亮的招牌。
月秋白生性孤僻,不喜欢凑热闹,是个十足的香痴。也正是因为这份匠心,才使得他做的香料样样绝品,价值连城。
每当灵感来时,他就把自己关在暗房里专心制作,常常忙到废寝忘食。今天他又连续工作了好些个时辰,也难怪身子出现了虚乏的症状。
月秋白抬头看了眼女子,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眯着眼睛道:“映秀啊,今天的茶味似乎清淡了些啊。”
映秀笑了笑,将茶杯挪到旁边的茶几上,道:“傻二郎,你都熬坐这么久了,参茶当然不能煮得太浓烈,还是清淡些的好,不然你晚上又该睡不着觉了。”
这个叫映秀的女子和月秋白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早些年她在别人府上做婢女,时常被府上的公子哥儿欺负,正好被月秋白撞见了。他于心不忍,就花了大价钱将她买了回来,将她当妹妹般对待。映秀对月秋白感恩戴德,正好他的身边又无人伺候,于是他便遂了她的心愿,留她在身边伺候。
月秋白又继续着刚刚手上的工作,口中说道:“太师夫人上次定制的香料明儿个就要来取了,我必须在天亮之前做完,以免误了工期。”
映秀闻言,只得点点头,不再规劝。她知道月秋白的性子,他执意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
她看了眼被火烛映在窗上摇曳的影子,怔了一会儿,才道:“二郎忙完了就早些去睡吧,我去把今天的订单誊录一遍,明日再拿来与你过目。”
月秋白没有作声,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给盒子里添加香泥,又陷入了工作时的狂热,周围的一切已都与他无关了。
映秀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轻叹了两声,说多了又怕他分心劳神,只好悄悄掩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夜变得越发清冷了。
映秀从月秋白房里走出来时,有些心神不宁,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两眼,确定没什么事了,这才快步朝自己房里走去。
她的屋子在天香居的最东侧,和月秋白的住处刚好隔了一个院子。她提着八角灯笼穿过院子的水池,池子里的水很清,像是一片磨平的镜子,月光洒在上方,把院子里的假山和芭蕉树叶都映得通透。
映秀不敢低头去看,因为她常听老人说,晚上在水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会变样,比看见鬼还恐怖。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下犯怵,于是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突然起了一阵风,不知从什么地方滚落了几颗石头下来,她一不小心踩在了上面。石头在她的脚下打转,她哎呀一声便滑倒在地。头偏向水池时,她陡然看到了自己的脸,本想喊叫的话瞬间被憋了回去,再不敢出声。
她看到水里好像还有一张脸,那张脸上的两只眼睛里竟然泛出了绿油油的光,正在水里以同样的角度盯着她看。她被吓得捂住了嘴巴,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上的灯笼更是掉落在一旁。四周死一般寂静,她的心里却好似有几百根鼓槌在敲打着,敲得她意乱神迷。
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半晌,才弯腰捡起掉落的风灯,壮着胆子靠近水池。可等她再往里看时,水池中根本没有绿油油的眼睛,也没有可怕的脸,只有几株芭蕉影子凌乱地贴在水面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奇怪,刚刚明明有张脸的。”她疑神疑鬼地又多看了两眼,才呼了口气,拍拍胸脯道,“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可刚刚看到的景象又是那么真实,她心里明白那绝不是她的幻觉,“半夜三更的,莫非是有什么人躲进了这院子里?”
映秀正想着,额前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就在这时,她身后的假山上又突然滚落了几块碎石,还隐约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咯吱咯吱响着。她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猛然回头,却忽然见到个黑影从假山后蹿了出来。
“啊!”映秀惊呼一声,也顾不得看那蹿出来的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转头就跑。可她还没跑出十步远,肩头就被什么东西蹬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朝着前面的地面扑了过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猫叫声。趴在地上的映秀睁开眼睛,恰好看到面前站着一只黑猫,正对着她喵喵地叫个不停。黑猫的两只眼睛泛着幽绿色光芒,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到此刻映秀总算想明白了,原来她竟然被一只猫吓破了胆。她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从地上爬起来时,还不忘说道:“该死的黑猫,吓死我了。”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面被摔破了个洞。
心里越想越气,她忍不住抬起脚,朝着黑猫踢了过去。黑猫最是灵敏,早在她的脚才刚抬起时,就已经一溜烟蹿到屋顶上去了,瞬间便融入了夜色,再看不到影子。
第二日,艳阳高照,风清气爽。映秀起得很早,比以往都要早。只因昨晚受了惊吓,身上的摔伤又有些痛,因此她整夜都没合眼,只心心念念着月秋白,怕他又熬了一整夜,身体受不住。
她打着哈欠,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去打水浇花,忙完了手边的活儿,又去膳堂里烧了热水,在茶壶里放了四五瓣蒲公英和折耳根,这才端着茶汤敲开了月秋白的房门。
一进门,她便看到屋子里的床铺干干净净,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心里奇怪,暗暗嘀咕道:“他不会真的一夜没睡吧。”
她径直往里走,果然看到月秋白坐在椅子上,头贴在案桌上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案桌上的香盒里是已制作完成的香料,摆着的三根蜡烛都烧得只剩下小半截了。
映秀无奈地摇摇头,心疼地看着月秋白的背影,低声道:“你呀你,总是这样,再这样下去,迟早是要累坏身子的。”
说罢,她把蒲公英茶汤放在茶几上,觉得他这样睡着似乎不妥,又轻轻摇了摇月秋白,轻声道:“二郎,天亮了,这儿凉,你去床上睡会儿吧。”
沉睡中的月秋白似乎被吵到了,微微皱了皱眉头,长睫颤动了两下才缓缓睁开眼,琥珀般的眼睛怔了一会儿神,缓缓看向映秀,先是迷离,后才逐渐变得清亮。他浅浅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徐徐站起身,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险些站不住脚,还好映秀赶紧上前扶住他,这才避免摔倒。
“二郎昨晚又熬了通宵吧?”她的话里略微有几分嗔怪,眼睛一刻不离地看着月秋白。
月秋白眼底含笑,轻轻拂开了映秀握在他胳膊上的手,声音略微沙哑地道:“一夜未睡也值得,总算是又做了一款好香。”
映秀噘着小嘴不悦地低下头,哀叹道:“这些东西当真比你的命还重要?你的眼里除了做香料难道就再无其他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就生起一团火,灼得她很不舒服。
月秋白权当这是映秀的玩笑话,却不知她的话从来都是真心的。可这般女儿心性他哪里能琢磨得透彻?再说他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他只当映秀是妹妹。
映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嗔怒。她看着月秋白干净而又温润的脸庞,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难受,可是一看到他认真的模样,又没法子真和他生气了。“二郎,蒲公英茶汤清肝利目,你趁热喝了吧,若凉了就不好了,影响口感。”她的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
月秋白浅笑着看她一眼,端起茶盏,将茶水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又举着空杯子道:“你看看,我可都喝完了。”
映秀略带娇羞地垂下眼,笑道:“我看着呢。”
随后,月秋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只玉镯,照着她的细腕比了比。镯子晶莹剔透,光晕流转,看起来成色极好。他声如琴音,道:“你自来天香居以后,就整日忙前忙后的,也没有一两件像样的首饰。这镯子是我前两天得的,当时就觉着戴在你手上必定好看。”
映秀闻言,似吃了蜜糖般,看着他玉一般的手握着镯子在自己面前摆来摆去,脸上飞红,娇羞道:“二郎,这蓝玉的镯子价值连城,我不能……”
月秋白不理会她的拒绝,直接拉过她的手,眉目认真,口气里满是霸道:“什么价值不菲?什么能不能的?我若做一盒上品香料,就能抵得上十件玉镯子,分一件与你又有什么稀奇?再说,女孩儿总是得有几件好看的首饰的,这样日后寻个如意郎君,他才不敢小瞧了你。”
映秀一时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恼怒了。她多想直白地告诉他,自他把她带回府里后,她便认准了他。除了他,她谁也不想嫁,哪怕只是陪在他身边也是好的。
可月秋白此时此刻却像个呆子,哪里能看得出映秀眼神里的情愫?
“那我不要了。”映秀小脸憋得绯红,将玉镯塞回了月秋白手里,只低着头,闷声不吭地往外走。
月秋白看着手里的镯子愣了半天,抬头看着转身走向院子里的映秀,忍不住摇头,自言自语:“这小丫头,我又哪里惹她不开心了?难道是这镯子不漂亮?可……女孩儿不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他一贯对谁都这般温润有礼,却不知,他的这份张弛有度竟一次又一次地将一个小女孩儿的心捧上云天又摔入谷底。这种煎熬和苦痛,他自不会懂。
一个时辰后,一顶蓝呢大轿停在了天香居的门口,轿门打开,从里面飘出阵阵淡淡的馨雅香气。
轿子外的丫鬟低着头,道:“娘子,天香居到了。”
轿子里款款走出一个人。这人头戴玉石宝簪,身穿锦绣长裙,眼含秋水,闲庭信步,仪态端方,是个极为出挑的美人。她微微低头,头上珠翠叮当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引来街上路人的频频回头。女子吩咐仆人和轿夫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人走进了天香居。
天香居共设有四座楼,东西南北各有一座。院里院外栽种了数百种名贵的花卉,她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奇异的芬芳,似乎比那陈年好酒还要醉人。
月秋白刚刚制作了几款香料,难得空闲,便在院子里散起步来。
“月二郎在吗?”女子向里微微探了探身子,眼神里闪着期待,就连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她的声音实在太小,月秋白没有听见,所以她只停了一会儿,便径直走了进去。
此刻月秋白正盯着一盆盛开的白芍花出神。他很会养花,这花遂开得极为香艳,姿态也动人。女子进来时,斜眸看了眼那花,目光停了一瞬,便又落到了月秋白的身上。他这样长身玉立地立在花间,一身素袍也掩不住他的风华。她怔怔地望着,竟见他肩头还落着几只蝴蝶,不过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他比月色更皎洁。
她正望得出神,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吓了她一大跳。她扭过头去,见面前有一个女子也在望着她,而这女子正是映秀。
映秀的眼睛里都是防备,她语气有些不好地道:“你是谁?为何在此偷看?”
女子眼皮动了动,微笑着向映秀欠了欠身子,声音轻柔地道:“小娘子误会了,我是特意来找月二郎的。”
映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前之人身份似乎很高贵,全身绫罗绸缎,光头上戴的、手上拿的便足够很多人的半辈子花销了。映秀不由得有几分吃惊,心里暗暗嘀咕,想必此人定然是哪个名门世家的闺秀。
映秀的口气舒缓了一些,道:“你来找二郎做什么?”
“小娘子,三天前我在天香居订了一盒美人唇的胭脂,不知月二郎完工否?”
“原是你订的美人唇。”映秀心下蓦地一惊,有些怯怯地说,“你、你是当朝太师的夫人?”
女子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不悦,复又含笑道:“什么夫人不夫人的,这些称呼我听不惯。我叫瑾心,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叫你妹妹,你只喊我阿姊就好。”
映秀脸色一红,羞赧道:“原来你真是太师府的娘子啊!”
瑾心笑笑,从容地理了理衣袖,道:“你叫什么?”
“映、映秀!”
瑾心满眼温柔地道:“映秀妹妹,现在我能取回我的香料吗?”
“自然是能的,美人唇早已备好,娘子……哦,不,瑾心阿姊随我进屋休息片刻,喝点闲茶,等我去工坊里取来与你便是。”映秀说完领着瑾心进了屋子,冲了一壶好茶,又抓了些水果零食招待着。
忙完这边,她赶紧去找月秋白,边走边想,这个太师府的娘子看起来温文尔雅,居然连一点官架子也没有,似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一时,她心里不由得生了许多疑惑,甚至有点羞愧。她原本以为太师夫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妇人模样,全然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年轻,相貌又极出众,气质更是举世无双。而当朝太师早已年过花甲,老态龙钟,怎能娶到这样花容月貌的娇妻?莫非是威逼抑或是利诱?她也不晓得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疑问,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她想。
不知不觉间,她已走进了后院。月秋白还在聚精会神地欣赏着眼前的白芍。
“二郎,太师夫人来了。”映秀道。
月秋白眸子转动,缓缓地侧过身,道:“怎么,是来取香料的?”
映秀点头,道:“是!”
月秋白眉毛轻蹙,一向温柔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不耐烦,道:“你去拿给她便是。”
映秀疑惑地看着他,道:“二郎不过去打个招呼?”
月秋白神色一顿,又恢复了平常温和又疏离的样子,道:“她是来取香的,不是来见我的,你且去吧。”
映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进来就是客,哪儿有主人不见客人的道理?况且她身份高贵,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月秋白似没听到她的话,低头采了一朵好看的白芍花放到鼻尖闻了闻,又转头细细瞧了瞧映秀,顺手便把花插在了她侧边的髻上,道:“有什么不好,太师夫人又如何?我们开门做生意,做的是手艺,是诚意,不是绞尽脑汁攀附那些门第,你懂吗?”
映秀辩驳不过,娇羞地摸了摸头上的白芍花,无奈地转身去工坊里取美人唇了。
这时月秋白面前的花丛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瑾心。原来她在屋子里待不住,偷偷跟着映秀过来了,悄悄躲在旁边的花丛里,竟没有被发现。瑾心一双媚眼直勾勾地看着月秋白,委屈地道:“你为何总是躲我?”
月秋白看了眼突然出现的瑾心,微微愣神,继而又语气疏离地道:“你是?”
瑾心缓缓地朝他走过来,笑着打趣道:“我就是那个你不屑攀附的太师夫人。”
月秋白眼睛一动,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别处,淡淡地道:“你要的香我已叫人去替你拿了。”
瑾心点点头,凑到他跟前,道:“然后呢?”
月秋白顿了顿,一脸平静地说道:“拿了香,便请娘子离开吧。”
“我若不走呢?”瑾心又凑得离他近了些,温热的呼吸直直地打在月秋白的脖子上。
“娘子不知道吗?天香居的后院外人不得进入,太师夫人也不行。”月秋白神色依旧淡淡的,眉宇间却没了之前的温柔,似乎有些不悦。
瑾心讨了没趣,眼睛定在他落着蝴蝶的肩头,撇了撇嘴,道:“你总有这么多招蜂引蝶的本事,真是让人生气。”
月秋白的眼睛上蒙了一层雾,他淡淡地看着她,道:“蝴蝶也碍着你了?”
“当然。”瑾心仰着下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月秋白,带着股明显的侵占意味。
月秋白抿了抿嘴唇,不再理她。
映秀正托着装有美人唇的盒子朝院子里走来,看到瑾心也在院子里,心下一惊。
“咦?瑾心阿姊怎么不在屋子里喝茶,却跑来这里了?”映秀疑惑地问,眼睛里满是审视。
瑾心挑了挑眉,若有所指地道:“你的茶有月二郎有趣吗?”
映秀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慢慢地走到瑾心面前,把盒子递出,道:“瑾心阿姊,这个就是你定做的香料,都给你装好了。”
瑾心右手接过,正要打开,就见月秋白眉头一动,严肃地看着映秀,道:“映秀,你刚刚怎么叫太师夫人的?”
映秀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低着头道:“我……”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月秋白伸手摸了摸映秀毛茸茸的脑袋,温柔地看着她,道:“我并不是要数落你,只是你要知道,太师位高权重,我们得按礼节来,知道吗?”
“嗯。”映秀红着小脸郑重地朝他点头,复又向瑾心行了个礼,恭敬地道,“刚刚是映秀冒犯了,还请太师夫人谅解。”
瑾心眼底涌出一丝不快,没有理映秀,自顾自地打开香盒闻了闻,道:“人人都夸你香做得好,我却觉得,这香不及你这个人的万分之一好。”
月秋白脸色一变,如覆了层霜。他没有去看瑾心,只是吩咐映秀:“你先去忙吧,今天就不必煮参茶了。”
映秀听话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好几眼瑾心,眼底不只是探究,还有厌烦。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太师夫人一点也不简单。
待映秀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以后,月秋白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问:“你为何要来?”
“我来,自然是买香咯。”瑾心眨了眨眼睛,浑身都透着股魅惑。
月秋白自是不信她这一套说辞,眉头微皱,直直地看向她。瑾心却巴不得他的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自己,唇角一勾,狡黠道:“还有看你。”她说罢,向前迈了一步凑到月秋白跟前,趁他不注意,薄薄的嘴唇在他脸颊上轻轻一点。
月秋白惊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瑾心笑得一脸促狭,道:“你送了我你的美人唇,我便也送你我的美人唇,不行吗?”
月秋白被噎住。他的脸色已不怎么好看,双眼死死地盯着瑾心,冷着脸道:“太师府只手遮天眼线众多,还望太师夫人自重。”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瑾心看着月秋白决绝的背影,痴痴地笑了几声,拿着香料转身离开了天香居。
院子里突然变得很静,人都离开了,便只剩了一簇簇盛开的花还在风中摇摆,让院子里的香气越发浓郁。
倏地,有一簇花丛动了动,发出了几声细碎的声音,接着,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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