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庄的情况不算特殊,却反应了难民的状态。容铮带着侍卫们在梦溪庄待着,并未继续前进。他一边给皇城送去加急的信笺,说明这里的情况。一边让侍卫去周遭的乡镇查探。侍卫很快就查清了周围的几个村庄。小鸣所言非虚。梦溪庄的年轻人之所以有去无回,最大的原因不是饥荒,而是瘟疫。在难民村里,梦溪庄是最安全的一个。他们若继续向前,便是向着死亡前进。容铮将这里的事情悉数汇报回去。皇上收到了容铮的信笺,同意了容铮在梦溪庄等待的请求,并决定派一批人去给容铮帮忙。送去粮草,也帮忙治疗瘟疫。难民的事情是最重要的。容铮在梦溪庄待了几日,虽说是休整,却一日都没有闲下来。他说外面不安全,没让云月柒出去帮忙。云月柒待在房间里,除了夜深偶尔醒来,几乎看不见容铮的影子。转眼七日过去,云月柒待在房里,手里拿着笔,却半天不能静心,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她抬起头,托腮瞧着窗户入神。屋内日日如此,甚是安静,但她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些难民现在怎么样了……她想着,窗外忽传来“咚咚咚”的三声响声。是鸟喙和木头撞击的声音。这声音对云月柒来说是很熟悉的。但她许久未听,还是不禁愣了一下,才起身走到窗边。她打开窗户,红色的鸟儿飞到她的肩膀上。云月柒打开鸟爪上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字,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字条上说,木头来了。红鸟飞走,云月柒将字条收好,换了一件衣裳,离开了房间。她按照字条上的提示,找到了一间林间小屋。说起来,梦溪庄虽贫穷饥荒,但景色优美,安静怡人,比热闹的京城好许多。云月柒对了两遍地址,确定自己的路痴功能没有在这里发挥作用,方走到了门前。她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听见门内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道:“你说的药太过毒辣,我最近查到了一个解药方子,但这方子含毒,若是不实,怕是服下会有性命之忧,你要不要……”“先不用了,有劳您了。”这个声音是属于木头的。云月柒的手悬在半空中,小屋的木头从里面打开了。木头送一名白须的老者从屋内走出来。他们和云月柒撞上,也微微怔了一下。云月柒先反应过来,收回手,低头和老者打了招呼。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须,道:“你还有朋友,我就不打扰了,回去之后,我会继续帮你找方子的。”“有劳。”云月柒低着头,听着老者的脚步声,眼睛动了动,起身瞧着木头,佯作怒状,道:“好你个沈木头,背着我又偷学了什么秘方?”木头的目光落在云月柒的脸上,道:“上次给你的医书,看完了吗?”一提到这个话题,云月柒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也狂不起来。她的眼睛看向别处,声音也低了几个调:“没……还没……”木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医术之道,要从根本学起。”批评的话也是温柔的语调。云月柒耷拉着脑袋,“知道了……”木头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心底一软,终是有些不忍心。他忽想摸摸云月柒的头。可他的手掌刚抬起一点,云月柒开口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进去说吧。”云月柒抬起头看着他。木头的手终是没有抬起来。他看着云月柒,道:“好。”两人走进林间小屋。小屋不大,干净整洁。云月柒像是进到自己家一样直接坐在座位上给倒了一杯水灌下去,问道:“你来这是为了治疗瘟疫?”“嗯。”木头应声,拿过云月柒喝干的木杯,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他开口道:“最近的书写的怎么样了?”“额……这个……”闻言,云月柒忽觉得杯中的水有些烫嘴。她抿了抿嘴角,讨好地对着木头傻笑,道:“木头大大,我记得交稿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呢……”木头看着她,眉头皱了皱,虽依旧温柔,但也多了几分严厉编辑的模样。他道:“医书也不看,稿子也不写,你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我……”云月柒理亏,一时不知能说些什么。但听着木头的问题,她也自我反省了一下。说来也是,这阵子她都做什么?她把脑袋里的回忆一件件调出来,这段时间她跟着容铮的军队赶路,除了和容铮在一起,就只有调查彼岸花的事情了……她想着,木头又问道:“纹身的事情有进展吗?”云月柒的心又虚了一点,“没有……”好吧,这段时间她除了和容铮在一起啥都没干……她和那个死傲娇都一起做什么来着?云月柒继续回忆,面部表情陷入深思。木头将一个药瓶放在桌上。药瓶和桌子碰撞,声音不大,却将云月柒从深思中叫了出来。云月柒抬起头,见木头又把药瓶向着她的方向移动了一下。木头道:“京城的事情快要瞒不住了。纹身的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头绪,你也该快点和燕平王断了关系。这里是三颗假死药,你只需要服下,到时我自然可让你醒来。”假死药放在云月柒的面前,云月柒却愣住了。木头瞧着她的反应,又把药瓶向前推了推,“想什么呢?”“没什么。”云月柒将药瓶收起,对着木头笑了笑,道:“这段时间让你帮我处理京城的事情,辛苦了。”她的笑容有些无精打采的。木头看着,又把她喝完的水杯满上,道:“你多写点稿子便好。”云月柒没有喝那杯水。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云月柒便离开了。后面的气氛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木头将云月柒送出门外。他看着云月柒的背影,眼眸微眯,转身走进屋内,将老者送来的字条点燃。字条被火苗吞噬,化为灰烬,一点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