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会的地点是海城医院，从他们住的酒店过去不算太远。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大部分与会人员进场。因着顾延霆太出众了，连带着他身边的宋时壹也被人关注到了，但是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深深的震惊，国内外的研讨会开了无数次，顾延霆作为重要嘉宾也出席了无数次，没有一次是带过女伴的。于是，落到宋时壹身上的目光更加直接和好奇。
有与顾延霆熟悉的人，走过来打招呼：“顾医生，这位是？”
“宋时壹。”
顾延霆的语调平缓，像是在说自己今天穿了一件什么衣服一样稀松寻常。
见询问人眼中的探究意味更重，宋时壹索性自己解释，因为身边站着的男人在说了她的名字之后，就明显是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你好，我是跟着顾医生学习的见习生。”
“哦，顾医生的见习生啊！”询问的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望着宋时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兴味。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默默打量起宋时壹来——顾延霆什么时候收过见习生了？这个女人看着秀美娇俏的样子，来头肯定不简单。
“走了。”顾延霆冷漠地一扭头，领着宋时壹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离开。
看着一边随自己的脚步往前走，一边点头哈腰跟其他人打招呼的女人，顾延霆就气不打一处来。最初，他带她过来确实是有点冲动的，现在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来就是为了让他受气。从上车到现在，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和他划清界限，屡屡惹得他怒火中烧，若不是怕吓到她，这会儿他一定会将这个女人压着狠狠吻住……
他伸手，准确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一路拉着她往会场里面走。别的男人眼中的兴味也让他非常不舒服，他的女人，别人多看一眼，他都好似被割了一块肉一样难受。
顾延霆身上忽然散发出来的戾气让周围的人都神色一变，宋时壹脸上的表情更甚，毕竟她最靠近男人，也就不敢挣扎，乖乖地被他拉着手，顶着一道道灼热探究的视线随他走进会场。
会议长达三个小时，而从一开始宋时壹就如坐针毡，因顾延霆的手自扣上她的手腕就不曾放开过，也正是这原因，有无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其中还有几道非常强烈的，如果眼神如刀，她一点不怀疑，她已经死了好几十次。她好奇地顺着视线大胆回望过去，对上的统统都是美艳面孔……
宋时壹没好气地瞥一眼身边坐着的男人，除了这祸水还能为谁？
万万没料到的是还有更恐怖的在后面等着她……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宋时壹想上厕所，和顾延霆说了一声后，飞快地跑出会场，顺着指示牌跑向厕所。
解决完后，她没有立马回去。她实在是不想回到那个对她关注过分的会场里，特别是还有那些来自美艳女人的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
宋时壹优哉游哉地洗着手，一抬头竟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方才在会场里用眼神剐着她的那些女人。
“宋小姐，这么巧。”
她们缓缓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板发出的声响敲在宋时壹的心头，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好。”
宋时壹在心底给自己打打气，安抚自己能在这样顶级的医学研讨会上出入的人，应该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乱来的。
“听说宋小姐是跟着顾医生的见习生？”其中的一个女人问宋时壹。说话间，女人们又朝宋时壹走近一些，停在她的身侧。
“嗯，是的。”宋时壹一边扯纸巾擦拭双手，一边谨慎地回复着。
这时，那些女人议论纷纷：
“宋小姐真是走运啊！”
“对啊，宋小姐上辈子是拯救了地球吗，能做顾医生的见习生？！据说顾医生以前从来不收见习生的。”
“是啊，是啊，之前不是说有同济大学医学系的学生想要做顾医生的见习生，求了好久还是被顾医生冷漠拒绝了呢！”
“同济的被拒算什么，顾医生在美国进修脑外科时，莫斯科谢东诺夫医学院、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等世界著名医科大学的优秀学生都找过他，表示想做他的见习生，结果都没被接受！”这女人话锋一转，问向宋时壹，“对了，不知道宋小姐是哪所大学的呢？”
“哦，我啊……”宋时壹不料话题忽然扯到她的身上，有些紧张，但是又诚恳地回应，“A大医学系。”
“什么？”她话音一落，女人们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叫起来，“怎么可能？！”
“是这样。”虽然很尴尬，又很丢脸，但是宋时壹还是无比诚恳地点了点头。
那些女人又故作讨教状：
“A大医学系的学生能做顾医生的见习生，那想必宋小姐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不知道宋小姐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
……
她们的话，隐隐约约透着鄙夷和嘲讽，宋时壹听着心里有点窝火，但明面上并没计较，她耸肩笑笑，准备告辞走人。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一只手突然朝她伸过来，直直落在她头发上，然后屈指用力一揪。
那一瞬，从头皮传来的痛感让宋时壹几乎失声尖叫。
“哎呀，宋小姐你这头发上爬的是什么东西啊？”有人比她先开口，“天，好像是虱子……宋小姐你头发上有好多好大的虱子！宋小姐你别怕，我这就帮你给弄掉……”
女人们立即佯装惊讶地全部围拢过来，声音亦是一声高过一声，压住了宋时壹吃痛的惊呼。
“啊……”宋时壹的声音被完全掩盖，接着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被一股冲力推着往前，额头直直地撞到前面的镜子，“砰”的巨响声炸开在这不大的洗手间。
“哎哟，宋小姐，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这地板真是滑，我急着给你抓虱子，却没想滑倒了。”
“宋小姐你没事吧？”
“哎哟，宋小姐，你额头流血了！”
“快，快给宋小姐清洗一下伤口，别回头伤口发炎了。”
……
这些七嘴八舌的道歉和解释的声音里，充满了肇事后的兴奋和满足。在一阵天旋地转里，宋时壹耳中嗡鸣声不断，她娇小的身子亦不断地被人推来扯去，最后，一股冰冷的水兜头浇下……
2.
彼时，会场里正在做一个有关“遗传学”的研究报告演讲，下面坐着的大多数人都在认真听，除了，顾延霆。
顾延霆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出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女人给带走了。跑去北市上厕所了吗，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他嘴角挂着冷漠的笑，频频抬手看腕表，最后终于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往外面走。
“顾医生，你要去哪里？”有人喊住他，“马上就该你做报告演讲了。”
接下来做报告分享的人，就是顾延霆。他的演讲历来是这种顶级医学研讨会上的重点，许多人挤破脑袋进来这里就是为了听他的演讲。
明明不过三十一岁的年纪，却已是闻名国内外的脑外科一把手，理论知识丰富得简直堪比专业书，经他手的手术，目前为止，无一例外地成功，完成得十分漂亮。最让同行和业界敬畏的传说是，他曾经是心胸外科的一把手，三年前在心胸外科就闻名遐迩，三年后转到脑外科也技冠群雄，这男人简直优秀得让人连嫉妒都难。
“曾医生，我有点事情需要紧急处理，如果待会儿我没有及时赶回来，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放给大家看。我要说的内容大部分都在里面，谢谢。”顾延霆将事情交代清楚，冷着脸飞快地离开了。
被点名的曾医生握着U盘错愕不已，这……是被委以重任了吗？但是，从来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顾医生这是怎么了？他如果没看错的话，冷着脸的顾医生眼睛里压着无穷的怒火和急迫……
曾医生使劲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哦哟，疼……
“宋时壹？”女厕所门口，顾延霆轻敲了敲门，“宋时壹，你快出来。”
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是静悄悄的。
顾延霆狐疑地皱了下眉，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推开女厕所的门，长腿一迈直接走了进去，然后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没有人。
她先走了？
等等，不对！
在愤怒滋生之前，顾延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十几分钟之前，他还在会场焦灼等待宋时壹，频频往门口看的时候发现几个女人一脸得意地进来了，分别前还互相击了下掌……在这之前，宋时壹也小声问过他是否认识这几个女人，因为她觉得她们一直盯着她，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该死！”顾延霆狠狠低咒一声，疾步往外面跑，失了一贯的沉着冷静。
“姐妹们，刚刚感觉怎么样？”一个长直发女人得意地问。
“哈，还不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哎，等等，我有电话……哟！这不是南雅医院院长的女儿吗……”另一个鬈发女人也十分得意，这时，她接起电话，“芙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就你说的那个跟在顾医生身边十分碍眼的女人，刚刚被我们给修理了，哈哈……惨不惨？你猜猜！”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个鬈发女人眉毛一挑，似心情很好：“打她？怎么会？！哈哈哈！我们文明人怎么会做出打人这样粗暴的事呢……哎哟，我们当然是帮助她啦，你不知道她头上呀长满了虱子，可脏了，咱们是出于好心帮她把虱子除掉，哦呵呵呵……”
鬈发女人正说得得意，忽然感觉到浑身一寒，疑惑地抬起头。
目光触及一双好看却藏着冷箭的眸，她没克制住，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手机没抓紧，从手中滑落，落下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四周再无声，好像一切都静止了，除了对面那个男人，他仿若游离在这个空间之外，正踱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地靠近。如果忽略他浑身上下的寒意和戾气，那是极其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可他此刻身上的戾气重得几乎能将人吞噬。
“顾……顾医生。”鬈发女人结结巴巴，她身后的几个女人也都颤颤巍巍的，她们对面前的顾延霆充满了敬畏和害怕，尤其在做了亏心事之后。
“你刚刚在说什么？”他冷声开口。
“我没……”鬈发女人支支吾吾着。
“宋时壹呢？”顾延霆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情绪失控过，他强行将心里那一股浓烈的戾气狠狠压住，紧咬着牙问宋时壹的下落。
3.
当顾延霆循着地址找到宋时壹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恨不得回头找那几个女人狠揍她们一顿——宋时壹蹲在酒店房间门口，头发湿漉凌乱，衣衫破碎不整。
听到有人喊她，她惊怕地抬头，额头上鲜红一片。看到来人是他，茫然的眼睛里有雾气不断地蔓延……顾延霆那一瞬间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
“壹壹……”忍着极致的后悔与心痛，顾延霆朝蹲在门口的身影靠过去。
“不要过来。”他才走两步，宋时壹就喝住他，她看他的样子完全当他是洪水猛兽。
“壹壹，别怕，是我，我是小叔叔。”他没有停下步子，慢慢地朝她靠近，唤她的这几句几乎倾尽他前半生所有的柔软。
“小叔叔？”宋时壹有了一点反应，她望着他呢喃一声，然后，哭着朝着他扑了过来。
顾延霆下意识地接住她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狂喜几乎一下占满他的心，下一瞬，又灰飞烟灭。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她们才会那样对我，顾延霆，我真是讨厌死你了。”
她温软的身子不过在他怀里停留一秒就骤然抽离，随即她握着拳头，一下一下捶在他的胸膛。砸在他身上的拳头并不疼，她的力道对于他来说就是挠痒痒一般，却让他觉得像针扎在心上，她说她讨厌他。
大掌揽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迫使她朝他亲近过来，他的声音无奈又恼火：“宋时壹，这样的话别让我再听到第二次。”
“我就要说！顾延霆我讨厌你，无比、特别地讨厌你……”沉浸在悲伤中的宋时壹终于像头小狮子一样爆发了。兴许是刚刚遭受的事情激发了她内心一直压抑的伤痛，她直呼他的名字，手乱挥舞着将他推开。
“宋时壹。”
“啪！”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顾延霆的低喊一齐落下，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两张浮着愕然情绪的面孔相对着。
这一巴掌，顾延霆没想到，宋时壹更是没想到。
可却又是确确实实地打了，宋时壹低垂下头看看自己的手，又抬眼偷偷去看顾延霆，男人皮肤偏白，她那一巴掌下去，他的小半边脸都红了。
她现在道歉会不会有点用？大脑恢复清明的时候，她小声开口：“对……”
就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时，肚子里忽然一阵剧烈的绞痛，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自己面部扭曲、浑身痉挛起来。
顾延霆刚从那一巴掌里缓过神，就见她缩着身子一副痛苦难忍的样子，他赶紧俯身下去：“怎么了？”
“对不起。”宋时壹脑子里全是他眸子沉沉、嘴角紧绷仿若黑云压顶的模样，她弓身双手死命压在疼痛的肚子上，强撑着将道歉的话给说完。
“我问你怎么了！”顾延霆脸色越发黑沉，见这女人已经疼成这样还在道歉，恨不得拍她几下。
宋时壹微怔过后，缩着脖子回答：“肚子疼。”
等来的是顾延霆的再度靠近，他高大的身子弯下，手上一用力，她身体悬空被抱了起来。
她反应过来就要挣扎。
“别动。”
当他近乎呵斥的声音压过来后，她就蔫了，任由他抱着自己，进房间放到床上。
他小心地帮她脱掉鞋子，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这让宋时壹生出来一种错觉，她像个小孩似的，脆弱到什么都需要人照料，让她感到十分别扭。
“小叔叔，其实不用这样。”虽然是冬天，但这里是南方海城，气温不低，她盖着被子还开着暖气，感觉浑身燥热，她一边对站在床边的顾延霆开口，一边扒着被子将藏住的双手伸出来。
“手放回去。”
“我不……哦……”
“乖乖待着。”
女人听话的样子取悦了顾延霆，他柔和了眉眼。这女人他算是看透了，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定了几秒，顾延霆转身就走。
宋时壹看着男人走开的背影，脱口而出：“你去哪里？”
“不去哪儿。”顾延霆闻声，步子一顿，随即回道。
他走进房间的浴室，拿了毛巾和吹风机出来，不过之后他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医药箱。
宋时壹此刻正享受着他轻轻为她擦干头发，暖暖的风和他温热的大掌不时穿梭在她的发间。
他为她额头上药，动作又轻又柔，眼里带着疼惜……她感觉像是一场梦，一场美丽的梦。
“我是不是在做梦？”宋时壹心中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不由得说了出来。
“做什么梦？”一道魅惑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她喃喃着回复：“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么温和……”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宋时壹回过神来，抬头看到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心里不禁一动。
随即身边忽然一沉，她顺着动静扭头去看，就见顾延霆已经绕过床尾，走到床另一侧，掀开被子往床上躺，然后一把将她也扯躺下，将她嵌入他的怀抱，随后大掌顺着她的腰肢往小腹部探去……
4.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宋时壹整个人都蒙了，直到顾延霆温热的体温从她背后源源不断地传来，她瞬间如被烫着一般下意识地弹跳起来，却被禁锢她的大掌紧紧压住。
她终于开始害怕，带着哭腔奋力反抗：“小叔叔，我错了，你别这样，我现在不方便……你也不能这样对我。”
“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顾延霆的语气带着无奈，伸手给了她脑袋一下。
头上挨了一下，她红着眼抬头去看他，他面色平静，漆黑的瞳孔里亦没有一点异样的情绪。
“肚子还疼不疼？”他问。
宋时壹分神的空当，男人的手依然紧紧地覆盖在她的小腹上，贴着她的皮肤，轻轻揉动。
这像是……宋时壹脑子里蹿过一个可能，结结巴巴地问：“小叔叔，你这……这是？”
“肚子有没有舒服一点？”
男人虽没有正面回答，但宋时壹肯定了她的猜测，他并非图谋不轨，他不过是想缓解她的疼痛。
“还是不舒服？需不需要用点药？”没得到宋时壹的回答，顾延霆以为这样并没有缓解她的不适，他动了动身子，打算起来，去给她买药。
“不……不用。”宋时壹一把拉住要起身的男人。
她本意是肚子已经没有很痛，不需要再麻烦他，可这么着急的动作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意味，像是她不舍得他走……
宋时壹想到这里，又对上男人紧盯着她的目光，脸烧红起来，浑身也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顾延霆的手还没有一点阻隔地搭在她的肚子上，他的手炙热如火，空气里仿若有什么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藏在被窝里的手，握了握，指甲刺到手心，唤醒理智，她竭力平静地开口：“不用买药，我肚子已经不疼了。”顿了顿，她接着下逐客令，“小叔叔，我想休息一会儿，你有事就去忙吧。”
不知道是她说得太委婉，还是他故意装不懂，他一把将她箍得更紧，大手继续之前的轻抚，将脸埋进她的后颈，她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惫懒从颈后传来：“我没什么事情要忙，可以陪你休息。”
宋时壹一口银牙几欲咬碎，一句“我不要你陪”险些出口，最后还是死死忍住。之后她反转身子，打算甩开男人搭在她腹部的手，脱离男人的禁锢。
可他那一只手就像是粘在她肚子上似的，她甩不脱，还不只是手，还有他的身躯，她转个身，往床外侧挪，他也跟着移动，她能感觉到她背部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拢过来，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她杂乱无章的心跳一齐敲进她的耳膜，让她一阵眩晕。
每个月的这几天总是难受疲乏的，纵使此时有顾延霆躺在身侧，一顿折腾下来，宋时壹也不由得犯了困，防备的眼撑不住地缓缓合上，将要进入香甜的梦里……
“刚刚解气了？”身旁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些磁性。
宋时壹一惊之下睡意全无……
顾延霆将身前女孩滑落在肩头的发撩起放在手里把玩，重复道：“刚刚那一巴掌打解气了？”
她一下明白过来，瞌睡虫和气愤瞬间都跑了，战战兢兢地想他该不会是要秋后算账吧……
宋时壹着急地想着“活命”的法子，想来想去，觉得大概只有被还一巴掌才能让男人愉悦了，于是她转过头，仰起脸，一脸视死如归：“小叔叔，你打我一巴掌吧！”
“什么？”顾延霆不解，微微敛眸。
“一巴掌不够吗？那……那两巴掌行不行？”见男人皱起眉头，宋时壹苦下脸，委屈地道，“小叔叔，不能再多了。”
顾延霆这下总算明白了这小东西是在说些什么，气得肝疼：“宋时壹！”
“你……你轻点啊！”而他这咬牙切齿的样子落入宋时壹眼中就是要挨打的讯号，她哀号一声，紧紧闭上眼睛。
看着女孩苍白着脸、眼睛紧闭、睫毛轻颤的样子，顾延霆生生被气笑了，他笑着伸出手……
近了，近了，闭上了眼其他感官就敏感了些，宋时壹感觉到有什么缓缓在靠近，应该是顾延霆的手吧？心里不知怎的，除了害怕、恐惧之外，还有一些委屈的情绪。
“到底我哪句话让你误会我要打你了？”
她的委屈还在持续发酵，身体却被一个强硬的臂膀搂住翻了过去，她的脸贴上一堵温热的胸膛，发顶有沉沉的男声传来，犹如叹息一般低低沉沉，又含着几分温柔。
难得有这样的时刻，再加上宋时壹确实十分困倦了，她也就乐于在这样温暖又宁静的气氛中安心地蜷缩着，尽管她并不明白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心底到底想怎样，也抵不过沉重的睡意侵袭，意识终于慢慢开始游离……
半梦半醒间，她被搂进一个炽热的怀里，迷糊间听到有声音在她耳边轻语：“不准讨厌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