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能言马与男孩

能言马布里解救了一位即将被卖掉的少年沙斯塔,并带他一起前往纳尼亚。在路上,他们碰到了逃婚的贵族少女阿拉维斯和她的能言马赫温。沙斯塔因为一个误会被纳尼亚的国王带走,却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计划;与此同时,阿拉维斯也在卡乐门王宫意外偷听到了一个险恶的秘密。为了自由,为了正义,为了解救纳尼亚于隐藏的危难,两个孩子展开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传递消息
“难道这都是梦?”沙斯塔非常惊讶,但他看到在前面的草地上有一个又大又深的印子,那是狮子的右前爪留下的,所以这并不是梦。他想来想去,他觉得一定是人们难以想象的庞大动物才能留下这样一个脚印。可他看到了比脚印更加不可思议的事,脚印里满是清水,水面一直上涨,很快就溢出来了,随后就汇成一条小溪,从他身边的草地流过,流到山下去了。
沙斯塔弯下腰,想喝点儿水。他把脸浸到水里,撩起水浇到头上。这溪水如同玻璃般清澈,而且还很凉爽,让他立刻精神起来。沙斯塔站起来,把耳朵里的水甩出去。额前的头发已经湿了,他把这些头发捋到后面,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太阳刚刚从他右边远处的森林那儿升起,很明显,天色还早。他看到了一片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土地。这里的山谷一片青翠,树木点缀其中。透过树木,他看到了清澈的河水,弯弯曲曲的河水大约是流向西北方的。山谷的远处到处都耸立着高高的岩石,但相对于他昨天看到的山,这里的山更低一些。他转过身看了看后面,发现自己在一个斜坡上,这个山坡属于一座更高的山脉。
“我知道了,”沙斯塔自顾自地说,“这里是纳尼亚和阿钦兰之间的大山上。昨天晚上我还在山的那一边,我能肯定昨天晚上我穿过了那道山。我运气真不错,走对了!其实应该感谢那头狮子,并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我已经到了纳尼亚了。”
沙斯塔先给马卸下了马笼头和马鞍。“虽然你是一匹不讨人喜欢的马。”他说。马儿开始吃草,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看来它对沙斯塔也没有什么好看法。
“如果我能去草原就好了。”沙斯塔说,“安瓦德肯定被团团围住了,去那里根本没有意义。我还不如找一些吃的东西,直接去下面的山谷。”
沙斯塔开始往山下走(他的脚直接踩在浓重的露水上,感到非常凉爽)。就这样,他走进了树林里,树林里还有一条小路,他在小路上走了好几分钟,听到一个声音说:
“邻居,早上好。”这个声音有点沙哑的,听起来扑哧扑哧的。
沙斯塔想知道是谁在说话,就开始四处寻找。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是刺的小东西,这小家伙刚从森林里出来,脸上还是黑黑的。是的,这是一只刺猬。作为一只刺猬,他已经很大了;但如果和人相比,他还是太小了。
“早上好。”沙斯塔说,“其实,我对这个地方很陌生,我并不是你的邻居。”
“为什么?”那刺猬似乎很惊讶。
“我刚刚从阿钦兰那边的山翻过来,你知道那里吗?”
“阿钦兰呀,”刺猬说,“我从来没有去过,那是很远的地方。”
“我想可能是吧,”沙斯塔说,“我应该告诉一个人,有一支野蛮的卡乐门军队正在对安瓦德发起进攻。”
“怎么可能?”刺猬说,“你想啊,卡乐门距离这里总有成千上万里远,它和这里隔着一片沙漠,在世界的另一边。”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远,”沙斯塔说,“有人对安瓦德发起进攻,我应该做些什么吗?那就告诉你们的至尊王吧。”
“确实应该做点儿什么,”刺猬说,“但是我刚刚打算在床上好好睡一天……”“邻居,你好。”
说最后一句话的是一只兔子,这只兔子是黄褐色的,看起来非常大,他刚刚从路边的什么地方把自己的头伸出来。刺猬告诉兔子,他刚刚从沙斯塔那里听来了一个消息,兔子也认为这个消息事关重大,应该去告诉什么人,并做一些准备。
就这样,消息传开了。每隔几分钟就有不同的动物加入,有些是从脚下的洞里冒出来的,有些是从树枝里蹿出来的,最后,一只老鼠、一个山羊角人、一只松鼠、两只喜鹊,还有五只兔子都知道了,他们都赞同刺猬的看法。在这个黄金时代,寒冷和女巫都已经离开了,现在的情况是,至尊王彼得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他应该在卡尔帕拉维尔。纳尼亚森林里的人们过得太幸福、太安逸了,甚至都不知道忧患。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两个“现实点儿”的居民从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叫德福尔,是一个红色的小矮人;另一个是牡鹿,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高贵而又美丽,身上长满了斑点,还有四条优雅的细腿(好像用两只手指就能把他的腿折断一样)。
“狮王显灵了?”小矮人听到消息后大声喊道,“如果真是这样,咱们还在这里聊什么天?敌人已经抵达安瓦德了,咱们一定要去召集军队,先把信送到卡尔帕拉维尔,纳尼亚一定要去帮助罗恩国王。”
“哎呀,”刺猬说,“可是,至尊王去北方对付巨人了,他现在不在卡尔帕拉维尔。邻居们,说起那些巨人,我想起来——”
“谁去帮我们送信,”小矮人打断了他的话,“比我跑得快的还有谁?”
“我跑得快,”牡鹿说,“有多少卡乐门的人,具体消息是怎样的?”
“卡乐门的人由拉贝达斯王子率领,一共有两百人马,另外——”牡鹿已经跑了,他的四只蹄子突然间就飞起来了,白皙的屁股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了。
“不知道他要往哪里跑,”一只兔子说,“我们都知道,就算他到了卡尔帕拉维尔,至尊王也不在那里。”
“他可以去找露茜女王。”德福尔说,“接下来,哎呀,他脸色怎么这么吓人,那个人怎么了?啊!他就要晕倒了,年轻人,你是不是饿得厉害?你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沙斯塔用微弱的声音说:“昨天早上。”
“来,那快一点儿。”小矮人说道,他用自己那肥胖的短小胳膊扶起沙斯塔的腰,“邻居们,哎呀,真是太惭愧了。小伙子,跟我一起过来吧,吃些早饭吧!都别说话了!”
小矮人忙了一会儿,不断地埋怨自己,嘴里总是嘀嘀咕咕的。他半拖拽、半搀扶地把沙斯塔弄到了树林里,在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停下来了。沙斯塔感觉走了好长一段路,还没有到达树林里。在这光溜溜的山坡上,他的两条腿一直发抖。前面有间小屋子,烟囱里正冒着烟。门是开着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福德尔大声喊道:
“兄弟们,有客人来了,要吃点早饭。”
屋里传来了一股香味儿,还有“滋滋”的声音,沙斯塔以前从来都没闻过这种香味儿,这是煎鸡蛋、蘑菇和培根的气味。
“年轻人,注意头。”但此时沙斯塔的额头已经在很低的门框上狠狠地撞了一下,德福尔这句话说得晚了一些。“来吧,”小矮人继续说,“请坐。桌子和椅子对你来说可能都太低了。啊,这是一罐奶油,这是粥,这是勺子,吃吧!”
沙斯塔喝完粥以后,小矮人两兄弟(一个叫布利克萨姆,一个叫鲁金)就把煎鸡蛋、培根、蘑菇、咖啡壶、吐司、热牛奶都拿到桌子上来。
对沙斯塔来说,这一切都非常新鲜、奇怪,因为卡乐门的食物和这里的食物完全不一样。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吐司,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一点点的棕色的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那些软软的、涂抹在吐司上的黄色的东西是什么,因为卡乐门吃的不是黄油,而是植物油。卡乐门的房子和这间小屋也完全不一样,阿斯伊斯的那个小小黑屋散发着鱼腥味儿;塔斯班城的宫殿里到处都是柱廊,走到哪里都铺着地毯。这是一间木头做的小屋,房顶很低,里面有一个报时的布谷鸟钟表、一块白格子的桌布,小小的窗帘挂在厚厚的玻璃上,房间里还有一大束野花。使用小矮人的餐具就意味着每一份食物的量都非常小,他要吃很多份,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因为他总是要往自己的餐具里添食物。好在小矮人自己也一直在说“再来点儿黄油!”“来一点儿蘑菇!”“加一点儿咖啡!”“要不再吃一个煎鸡蛋吧!”他们终于吃得饱得不能再饱了,洗碗的人通过抓阄决定,结果那个不幸的人是鲁金。接下来,布利克萨姆和德福尔把沙斯塔带到外面去,在一条挨着小屋墙壁的长椅子上坐下来,双腿伸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两个小矮人点上烟。这个时候,太阳暖暖的,草木上的露水已经不见了,如果没有微风吹过,还会有点儿热。
“哎呀,陌生人,”德福尔说,“我来给你介绍这个地方吧。从这里看,几乎整个南部的纳尼亚都尽收眼底,这里的景色是我们的荣耀。在你的左边,近处的是小山,往西边的远处是大山。在你的右边有一座石桌山,就是那座圆圆的小山,再往外就是——”
说到这里,沙斯塔的呼噜声打断了他的话,沙斯塔走了一晚上,又在早上饱餐了一顿,很快就睡着了。善良的小矮人发现他睡着了以后,就做了一个不要打扰他睡觉的手势。实际上,他们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小声说话,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走开,沙斯塔没有被他们吵醒,完全是因为太累了。
沙斯塔睡了一天,睡得非常舒服,最后还是及时醒来了,正好赶上晚饭。对他来说,这里的床都太小了。但他还是在一张非常舒服的石南床上睡下了,这是小矮人们专门给他铺在地上的。他一晚上都没有做梦,也没有翻身。第二天早上,他们早早地吃完了饭,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大家都非常振奋。
“号角声!”小矮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就和沙斯塔跑到外面去了。
又响起了一声号角声,对沙斯塔来说,这个声音非常熟悉。这个声音威严不如塔斯班城里的号角声,快乐不如罗恩国王狩猎的号角声,却更加雄浑、尖锐、清脆,夹杂着马蹄声从东边的树林里传来。没过多长时间,大家就看见了一队人马的先锋。
帕利丹勋爵扛着纳尼亚的绿底红狮旗,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在最前面,沙斯塔一下子就看到他了。然后有三个人并肩而来,一个人骑着一匹小马驹,两个人骑着高大的战马,埃德蒙国王和一位金发女王骑在战马上。女王戴着头盔,披着甲胄,显得非常高兴。她背着一张弓,旁边的箭袋里装着满满一袋子箭。德福尔小声说:“露茜女王。”柯瑞骑着小马。大队人马站在他们的后面,有的骑着能言马(在打仗的时候,能言马不介意被人骑,认为这是合理的),有的骑着普通的马,还有的骑着高大的能言狗、冷酷的熊或者人马,还有六个巨人(纳尼亚也有巨人)跟在后面。沙斯塔知道正义属于他们,但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需要好长时间才能习惯一些事情,所以并不敢看他们。
女王和国王到小屋里的时候,小矮人们都弯腰行礼,埃德蒙王国说:“伙伴们,吃点儿东西吧,该停下来了。”大家从马上下来,打开背包,又一阵忙乱。有人开始闲谈起来。柯瑞就在这个时候跑到沙斯塔这里,把他的双手抓住,说:“你在这里啊!那就是说你一路都顺利地过来了!这下咱们可以在一起玩了。我非常高兴,运气真不错。昨天早上我们到了卡尔帕拉维尔海港,牡鹿彻威是我们遇上的第一个人,敌人进犯安瓦德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们的。”
“这是谁?殿下的朋友吗?”埃德蒙国王刚刚下马就问道。
“没有发现吗?”柯瑞说,“在塔斯班城的时候,你们就把他当成了我,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们两个太像了,”露茜女王说,“真是想不到,就和双胞胎一样。”
“陛下,对不起。”沙斯塔对埃德蒙国王说,“我不是叛徒,我真的不是,虽然我忍不住好奇,偷听了你们的计划,但我并没有告诉大家的敌人。”
“我知道你不是叛徒,年轻人。”埃德蒙国王摸了摸沙斯塔的头说,“但是你下次尽量不要去听,这样才能不被人当作叛徒。还好现在什么事都没发生,万事平安。”
接下来大家走来走去,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都忙碌了起来。没过多长时间,沙斯塔就看不到柯瑞、露茜、埃德蒙了。柯瑞实在是太调皮了,总是惹麻烦,没过一会儿,埃德蒙国王就大声喊:“王子啊,你简直太过分了,以狮王的鬃毛为证,你能有点儿出息吗?你真是太让我操心了,整个军队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个人让我操心,我真不愿意管你,我情愿去指挥一团大黄蜂。”
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沙斯塔看到柯瑞有点儿尴尬,埃德蒙国王此刻非常生气,还有一个脸色不好看的陌生的小矮人在地上坐着。很明显,两三个羊人正在帮他把盔甲卸下来。
“如果把甘露带过来就太好了,”露茜女王说,“就能把他治好了,不过至尊王说一定要留在最危险的时候,不能把它带出来打仗。”
事情是这样的:柯瑞和沙斯塔叙完旧以后,部队里一个叫松贝特的小矮人就拉了一下柯瑞的胳膊。
柯瑞说:“松贝特,有什么事?”
“王子殿下,”松贝特把柯瑞拉到一边,“战斗在天黑之前就会打响。咱们的大军很快就能赶到山口,抵达你父亲的城堡。”
“我知道,”柯瑞说,“真棒啊!”
“不管怎么样,”松贝特说,“埃德蒙国王已经下令,您不能参加战斗,只能在旁边看着,我一定要保护您。像这样已经不错了,毕竟您年纪不大。”
“胡说八道,”柯瑞叫道,“露茜女王都在弓箭队里,我也要参加战斗。”
“我不管女王陛下做什么,”松贝特说,“但是我要对您负责。您一定要保证,您的小马要一直在我身边。在我告诉您可以离开之前,您半步都不能迈出去。要不然,咱们俩的手就要随时随地绑在一起,这是陛下亲口说的。”
柯瑞说:“你要是敢绑我,我就打你。”
小矮人说:“那您随便吧!”
对柯瑞这样的毛孩子来说,这实在是无法忍受的事情。没多久,他就和小矮人打了起来,打得难舍难分。其实,柯瑞个子高,胳膊长;但小矮人的年纪大,有耐力,所以这场战斗算得上是势均力敌,但也没有真正进入战斗状态(这山路实在是不够平坦,在上面打架简直太难受了)。不过松贝特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运气不好的他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费了很大的力气爬起来以后,发现脚已经扭伤了。松贝特感觉疼得厉害,他的伤很重,至少两个星期内都不能走路或者骑马了。
“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埃德蒙国王说,“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马上就要开战了,可是你却让他不能上战场了。”
柯瑞说:“我可以代替他作战,陛下。”
“算了吧,”埃德蒙说,“你的勇气倒是不让人怀疑,但你只是个小男孩。就算到了战场上,也只是给咱们这边增加危险。”
这个时候,国王被叫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柯瑞给小矮人道了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就跑到了沙斯塔身边,小声说:“现在有一匹备用的小马,快点儿,趁没人注意,你赶紧穿上小矮人的甲胄。”
沙斯塔问:“为什么要穿上?”
“啊,这样你就能够参加战斗了,难道你不想吗?”
“啊,我当然想,当然了。”沙斯塔说。其实他一点儿都不想,因为他觉得脊梁骨难受得厉害,还有些疼。
柯瑞说:“把剑带系在腰上,把这个戴在头上,咱们要像老鼠一样,安静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家在战斗打响以后都会各忙各的,到时候就没人注意咱们两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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