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信和明信片已经转给他了,天知道他会不会用它们来垫酒瓶子。 听说你在纽约,看来很顺利,太好了。 你的朋友” 这封简短的回信…… 他叠好这薄薄的一张信纸,从此之后,他只和乐队长保持书信往来。因为他等不到另一个家伙的任何回音。 下面一封信却是厚厚的。 “Yau: 也许我们不知不觉在海上飘摇的时候,时代已经变了。 从美利坚到欧罗巴的人多了起来,旅行,度假,或者是什么。欧罗巴已经变成了养老院,很妙,对吗?现在热线已经离开了大西洋,辽阔的太平洋上重演着这一切,你们的东方——可它在美利坚的西边,多么滑稽。 哦,Yau,我不是想和你讨论地球是圆的这样的话题,我是想给你说点有趣的事情。就在你的来信到达康缪尼司特号前的几天,有一件事情,当然是关于1917的。 我之前肯定对你说过,1917那个家伙还是无忧无虑生活着,在他的钢琴旁边。 在途径热那亚到纽约的海上, 还有三天就到纽约。连餐厅都一扫长途劳顿的yīn霾,那几个该死的厨子也鼓足jīng神,开始做一点可以入口的食物了。 1917在痴迷的吃着他的熏鱼,等到我开始享受饭后沙拉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我要离开这条船。’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继续问。 ‘呃,我很高兴……’我勉qiáng的吞咽着土豆沙拉,‘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有种想拍着桌子大笑的冲动,幸好是在头等舱的餐厅里。 ‘小子啊!你终于开窍了!’ ‘我想要亲眼目睹一些东西。’他擦擦嘴就能变成一个诗人! ‘看什么?’ ‘大海。’ Yau,你能想象一个人在前后5分钟内险些被沙拉窒息两次的情景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那个家伙相处那么久的! ‘你在耍我玩,对吧?你自打出生开始除了大海就没看过别的!’ ‘哦,只从康缪尼司特号上看过啊。’他像个蠢孩子一样插着手,‘我想换个角度,这和在船上看是两码事。’ ‘那你等我们靠岸的时候,慢慢看好了。其实都是一样的,混球。’ ‘不,不一样。’他固执的坚持着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在陆地上,你是可以听到大海的声音的。’ ‘什么是这个见鬼的“大海的声音”?’ ‘大海的声音,它的声音……’他在努力寻找着形容词,‘是一种震耳欲聋的呼喊,对你诉说着世界的广阔。一旦你听过这种呼喊,你会立刻明白怎么样才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他一脸严肃,像个虔诚而固执的乡下人,‘我可以一直待在船上,但这样下去,大海永远不会给我任何启示。若我能够下船,在陆地上生活几年,感受几年,我就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和他们一样吧。这样,或许有一天,我再来到海边,仰望着大海,欣赏她的美丽,然后听她的呼喊……’ 哦,圣母在上!我笑得喘不过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或者又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幻想出来的。你想知道我的想法吗?’我实在忍不住不去嘲笑那张认真的大脸,‘我告诉你臭小子,真正让你想下船的原因,是那个东方人。只有他能让你想下船,就算你说不是这个理由我也无所谓。因为我,船长,大家,一直想让你下船,去纽约去百老汇演奏,然后娶一名好姑娘,生一堆小混蛋。我希望你能体会到的,是世界不那么广阔,却让你值得去奋斗的部分。’ ‘你们会来看我们吗?在那里。’ ‘当然。’我在哄一个没断奶的娃娃吗? ‘听着,臭小子,’我指着他,‘我去看你的时候,你要向我介绍你那孩子的母亲。然后我们一起去敲Yau的家门,我相信你们一定住在隔壁,你这个没有半点生活经验的东西,离了他根本活不下去!’他嘿嘿的笑起来,‘我会带着一瓶好酒和甜点来,你伸手过来说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会直接把礼物收回来,对你说:混蛋,这是给Yau的,谁会把美酒jiāo给你来当水喝!’ 我们聊了很久,幻想了他未来那个不走运的另一半的模样,我指天发誓他的老婆一定想搬到你家里去。 他说他会穿着你送给他的驼毛大衣,哪一年的新年礼物?因为在船上根本没有必要穿。 我嘲笑他,现在他肚子上的赘肉会让衣服根本扣不上扣子。 不过一切还好,他穿上大衣,围着长长的围巾,戴着帽子,像是任何一个普通的旅客。jīng神,帅气,酷。我们都站在甲板上,每个人和他拥抱。谁都知道,下次我们再见到他,就是在报纸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