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宓跟在她身边,觉得十分安心,仿佛只要明苏在,便会妥妥帖帖的。 回了客栈,用过晚膳,明苏还买了许多gān粮,备着赶路时果腹。 入夜,她们躺在一张chuáng上,明苏睡外头,郑宓睡里边。 房中留着一盏灯,灯影晃晃悠悠,过了好久,郑宓声音响起,明苏还觉得有些不真切,以为是在梦中。 “这一路来风平làng静,我们不必再急着赶路,且到边城,出关很方便,有风chuī草动,我们可以立刻便走。” “先出关,我的伤不急。”明苏仍是这句话。 郑宓静了一会儿,靠了上来,她的气息近了,额头抵在明苏的肩上,发丝在她的颈间扫过。明苏一惊,浑身绷得笔直。 “你不是累赘,也不是拖累,我不会丢下你的。”郑宓温声说道。 明苏没有出声。 郑宓等了一会儿,语气放得更软,又道:“你听话,你若落下痼疾,我不止不安心,还会悔恨半生。” 明苏依旧没有开口。 怎么不说话?郑宓想起一路的冷淡,方知眼下这般言语,怕是无甚说服力,明苏大抵是不信吧。 她顿觉心疼,她还是觉得明苏回京,对她更好,可她却已无法赶她走了,不只是因她不愿走,还有她也舍不得她。 道途坎坷,时不时便是廖无人烟的荒原,时不时又是人海茫茫的小镇城池,草木也好,荒漠也罢,北风萧萧,远山辽辽。 仅仅半月,郑宓便无法想象,倘若这一路没了明苏,她走得该多寂寞,多艰难。 “我真的不会丢下你,你这么能gān,什么都会,近来还学会与人砍价了,若是你落下病根,将来身子不好,我该依靠谁呢?”郑宓轻轻地道。 可明苏还是没有说话。 郑宓不由撑起身,看她怎么了? 明苏平躺着,眼睛看着上方的帷帐,脸又红又烫,眼中湿漉漉的,见郑宓看着她,她抿紧了唇。 “你怎么了?”郑宓问道。 明苏舔了下唇,开了口,却是磕磕绊绊的:“姐姐,我好像病了。” 郑宓脸色变了,立即就要起身,去寻大夫,明苏抓住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认真道:“你一靠近我,我的心就跳得厉害,身子也变得烫了,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害怕。我是不是病了?” 郑宓的动作顿住了,明苏的手心湿热,她抓着她的手,热度传递过来,郑宓觉得她的身,她的心也滚烫起来,热乎乎的,让她手足无措。 明苏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自顾自地确定道:“姐姐,我为你病了。” 郑宓在心里回了一句:“我也为你病了。”可出了口,便成了:“快睡,明日还要赶路的。” 明苏松了手,郑宓也躺了回来,稍稍地离她远了些。 渐渐地,心跳平缓了,脸也不烫了,可明苏却觉得病没有好,因为她心中的欢喜、害怕依旧留着。 过了许久,郑宓道:“那便这般决定了,我们在边城停一阵子。” 随着这句话,欢喜压过害怕。明苏将手覆在心口,她想我愿长病不起,口中道:“好……” 如此,便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玉说:“我为林姑娘病了。” 高估了自己,以为这章可以写完回忆的。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明苏会慢慢发现,她也是被郑宓偏爱的那一个。 第二十四章 第二日, 情形骤变。 二人起身出客栈,一队商贾骂骂咧咧地朝客栈走来,口中大吵大嚷地要住店。 明苏见他们身上都是huáng沙, 又瞧了眼外头, 外头并无多少风, 可见这队商旅是行了一夜路,且多半是从更荒僻,风沙更大的北边来的。 于是便拉住了郑宓, 欲听听,他们遇上了什么事。 店家是招揽惯了的, 见这群人脸色难看, 也不避着, 反倒笑嘻嘻地上前来招呼:“客官们这是怎么了?如何一脸晦气?” 为首的那人气道:“京师走脱了一女犯,边城正严查呢,入关还好, 出关查得极严, 几名士卒拿着画像一个一个对照,卡得死死的,稍有一点相似,便不容分说,立即拿下。” 明苏与郑宓对视了一眼,神色间俱是凝重。 店家道:“走脱了女犯,是得好好查查。” “我听官府差役道,海捕文书就快下来了,不几日便会在各州府张贴通缉令。咱们这想来也就这两日了。” 另一人插嘴道,能出关入关走商的,在官府多少有些门路。 “也不知是什么女犯,这般架势。”一用早膳的老儿笑问。 “谁知道,仿佛是官家女子?” 几人聊得逐渐热烈起来。 明苏拉着郑宓的手往外走,到了马车边,她扶着郑宓上车,口中道:“不能出关了,我们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