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濯缨本想跳到骡子身上勒住它,瞥眼看到站在门口戴着面纱的秦归晚,身体比头脑反应更快一步。 直接跃步下去拥住了秦归晚。 怀中人好像永远带着淡淡药香,绰约感和温热的女子气息让他呼吸大乱。 下一瞬,石头狠狠砸下,后背如脊骨开裂,疼的人额头青筋直跳。 他被疼痛拉回思绪,忙放开怀中人,站起身,擦了一把口角鲜血,紧张地问:“你没事吧?” “无事。”秦归晚起身垂头回道。 顾濯缨见她蒙着面纱,想问她为何没带丫鬟独身在这里。 未等开口,秦归晚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在他手里。 “多谢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这点心意,还请公子收下。” 言毕,诚恳行一礼,疾步走了。 顾濯缨惊诧地望着她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银票,眼角有些抽搐。 一百两,出手倒是阔绰。 这是蒙着面纱,以为自己没认出她? ……故意装作不认识? 王百户降服了骡子后,飞快跑来,眉宇间俱是担忧:“顾千户,你没受伤吧?” 顾濯缨收起银票,压住后背之疼,风轻云淡摇摇头,“没受伤,走,去喝羊汤。” 走两步,瞥到地上的帕子,猛然想到,这东西好像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他不动声色捡了起来。 * 秦归晚回到酒楼后门,小伙计带着她回雅间,一路都心有余悸。 “客人,刚才看你差点被撞到,小的快被吓死了。” “还好那位骑马的公子救了你。” 秦归晚顿住脚,塞给小伙计一大块银子。 “此事还请你别外传。” 小伙计收了银子忙道:“小的明白。” 已婚妇人被其他男子拥在怀中,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不能让别人知道。 二人回到雅间,小伙计上了一壶花果茶,秦归晚饮了一大杯,这才彻底回神。 回想起刚才之事,心乱如麻。 她莫名想到了沈晏之当初从惊马下救她的情形。 顾濯缨救她到底是凑巧,还是别有用心?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 不管何种原因,顾濯缨是沈晏之好友,以后尽量避开和他打交道。 阿扇带着两块油饼回来,递上去,让秦归晚趁热吃。 秦归晚尝了一口,确实酥脆可口。 阿扇期待地问:“主子,味道如何?” 秦归晚点头,嫣然笑道:“味道极好,我以后可以再来这里吃吗?” “只要主子愿意,自然可以。奴婢会告诉大公子,他定会想法再安排你出来。” 用完饭,主仆二人回到马车上。 秦归晚道:“我想给夫君做一件冬衣,可他不想让我费眼睛。” “回去后,你给我找点锦布和皮料,别让夫君知道,等我做好再告诉他。” “我不能费眼,可能会做得比较慢,也许要到开春才能做好。” 阿扇惊喜万分,“夫人,若是大公子知道你为他做了冬衣,一定会心花怒放。” “哪怕开春也没关系,明年一样可以穿。” 秦归晚赧然一笑。 做护膝的料子和出来见行主的方法都有了,剩下的,就是尽早熟悉京都街巷。 “京都哪里有卖书的铺子?” “我对大楚不熟,怕平时行事出错,想买些介绍京都风俗规矩的书。” “我还想再买点话本子,平时打发时间看。” 阿扇见她出来一趟精神了许多,也跟着欣喜起来。 “奴婢现在就带您去。” 主仆二人拐到一条卖书的街巷,秦归晚零零碎碎选了一大堆书,这才回去。 回府后又专门去向杜氏解释了此事。 说自己一时新奇,在外面吃了午饭,买了点书才回来。 杜氏倒是无所谓。 这病秧子只要不死在外面让沈家去收尸,她懒得多问。 回到郁秀院后,阿扇很快按照秦归晚要求找来了锦布和皮料。 秦归晚道:“这事最好也别让知春知道。” 阿扇颔首:“奴婢明白。主子放心,奴婢帮你缠住她。” 知春是杜氏的眼线,很多事,自然能瞒着就瞒着。 阿扇找理由缠着知春陪她一起清理院子,秦归晚绣了一会衣裳,光明正大做起了护膝。 到了下午,雪停。 贺妙心从贺家回来,路上遇到了歹人。 好在带的侍卫够多,当街杀了几个歹人,有惊无险躲过一劫。 但她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右脸破了皮。 回府后,杜氏和秦归晚一起去看她。 贺妙心整个右边脸都擦破了,又红又肿,上完药后,看着触目惊心。 府医说幸好未伤筋骨,涂药后可痊愈,并不会留疤。 贺妙心捂着受伤的脸,依旧余魂未定。 杜氏看完心惊肉跳,庆幸自己没出门。 秦归晚眸光微深。 想报复沈晏之的人太多,若沈晏之在外人面前对她表现出丁点爱意,今日出事便是她。 沈晏之得知消息,专门赶了回来。 贺妙心坐在屏风后,死活不让沈晏之进。 “表哥,我现在丑陋不堪,你别进来。” “妙心,我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你最近千万别出门。” 沈晏之隔着屏风,声音焦急。 “你怎能趁我去上值,忽然回了娘家?” 泪水落在涂药的皮肤上火辣辣得疼,贺妙心仰头收起眼泪,憋得眼圈酸热。 “表哥,我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我只是想回去求父亲和母亲帮帮你。” “妙心,这是我的事,你怎么能让岳父牵涉进来。” 沈晏之抿着唇,沉默许久,长叹一声。 “仅此一次,以后别为我做这些了。” “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贺妙心被感动到再次落泪。 她轻轻用帕子捂住眼睛,闷声道:“表哥,我听你的,以后再也不出府了。” 沈晏之站在屏风外安慰她许久,这才重新回了翰林院。 回到翰林院的上值房,诸左将阿扇刚才在府里给他的信,掏出来递给了沈晏之。 沈晏之打开,里面简单说了秦归晚吃饼买书的事。 沈晏之将这封简短的信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嘴角笑意渐起。 诸左不解,问:“主子,夫人那边怎么了?” 沈晏之掏出火折子,将信烧掉,看着火光吞噬完整封信,最后只留一点残灰,这才出声。 “阿扇说夫人甚喜,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去吃。” 诸左知沈晏之对秦归晚的感情,亦为他感到欣慰。 “待主子事成,以后再不必如此麻烦,可每日光明正大陪夫人出门。” 沈晏之恨不得现在就完成所有事,立马重娶秦归晚。 沉思片刻,道:“你去给许邵送个口信,就说我今晚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