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注意东都岁时记目前的最新章节为分节阅读140,东都岁时记主要描写了都说卫家十一郎瑶林琼树,宛如神仙中人,然而生了双瘸眼。多年以后还有人扼腕,郎艳独绝的卫大人这棵好白菜,怎么就叫那有胸无脑的暴发户姜二娘给拱了呢?京城第一才女借尸还魂,吃吃喝喝,拖着一群猪...

分章完结84
    应对便知他并无此意,再说下去不过是自讨无趣罢了,司徒钧自然也有点怨他不识抬举,不过心里再不舒坦,也不能宣之于口——他是臣子,不是司徒家的奴仆,更何况他还姓卫。mzjgyny.com

    司徒铮便轻轻揭过这话题不再提起,绕回到犒师之事,议了议具体细节,将行期定在十日之后。

    卫琇退下之后,司徒钧看了会儿奏表,瞥一眼更漏,不知不觉中已经午时,他搁下笔捏了捏眉心,一旁的小黄门便适时地走上前来躬身问道:“陛下要传膳么?”

    话音刚落,便有承光宫的宫人来请,道清河长公主入宫来了,中宫请天子前去一同用膳。

    来得正巧,司徒钧心道,他本来就想找个机会宣妹妹进宫,开诚布公地与她说一说卫琇的事,趁早打消了她的念头,也好即早物色旁的驸马人选,虽说他找不出第二个卫十一郎来,年岁家世合适、才学品貌堪配的倒也不乏其人。

    司徒钧一边登上金根辇,一边寻思着一会儿如何开口,不知不觉便到了承光宫前。

    清河长公主正在殿中与皇后絮絮地说着话,他们是隔房的表姊妹,幼时常一起玩的,姑嫂之间见了面总有说不完的话。

    司徒婵着了身梅红色广袖襄邑锦衣裳,韦氏则是一身素白,两人亲昵地连榻而坐,一旁的大铜瓶中斜插着一支腊梅,因这日天气晴和,宫人将窗帷撩了起来,阳光滤过糊在窗上的素色窗纸,两人的脸庞被柔和的光笼着,他们眉眼本就有几分神似,此时靠坐在一处,便如画一般静谧而美好。

    司徒钧在门外遥遥地望着这一幕,不觉露出笑容,阻止了要入内通禀的宫人,背着手慢慢踱了进去。

    韦氏听到脚步声,抬头发现了司徒铮,小声同司徒婵说了句什么,姑嫂俩人微笑着起身行礼。

    司徒钧快步走过去扶她坐下:“你我之间毋需多礼。今日好些了么?还犯噁心么?”

    清河长公主在一旁看着,便掩着嘴笑起来,韦氏红着脸嗔怪地望了眼司徒钧。

    韦氏外柔内刚,看着贞静娴熟,执掌起后宫之事却游刃有余,两人少年夫妻,司徒钧对她虽是爱重多于恋慕,却是琴瑟相谐,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不免自伤身世,有些黯然。

    “妾去小厨房看看七宝羹炖好了没有。”韦氏说着便站起身。

    “孤说过多少回了,那些事叫宫人做便是,何苦亲力亲为,”司徒钧皱了皱眉,不自觉想去握她手,突然想到妹妹在一旁,又将手收了回来,只是劝道,“有了身子更该小心。”

    两人成婚数年,唯一的遗憾便是韦氏至今未诞下子嗣,入宫第一年小产过一回,半年后第二胎又滑落,遵医嘱调理了两年,这一胎便格外小心。嗔怪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沈医官也说了日常行止是无妨的,还劝妾时常走动走动呢。”

    司徒钧也知道她这是找个借口让他们兄妹俩单独说会儿话,便不再多说了,只吩咐宫人谨慎小心地伺候着,又遣退了身边其他宫人和内侍。

    清河长公主看着皇后出了殿外,这才欲言又止期期艾艾地道:“阿兄……卫公子今日入宫觐见了?”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司徒钧见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忍心再揶揄她了。他们兄妹自小亲近,妹妹自小因寡言腼腆,在阿耶跟前不甚受宠,他这做兄长的难免多疼惜她一些。

    司徒婵倾慕卫家十一郎已经许多年了,那时候卫昭还在,显然没有让孙子尚主的意思,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皇子,纵然心疼妹妹也束手无策,如今他已然站在了庙堂最高处,可仍旧无法让妹妹一偿夙愿。

    “他的病痊愈了?他还好么?”清河长公主满怀憧憬地看着兄长,漆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司徒钧对着妹妹心中有愧,更恼怒于自己的无能,口吻不知不觉冷硬起来:“你不用多想了,卫十一郎不会尚主的。”

    清河长公主出其不意地叫他点破心事,羞红了脸,下意识便矢口否认:“您说什么呢,我哪里想过......”

    “没想过最好。”司徒钧犀利地看了她一眼。

    司徒婵这才回过味来,也顾不上害羞了,膝行两步,像小时候讨吃食玩具似地抓住她阿兄的衣袖摇了摇,仰起脸问道:“为何啊?”

    司徒钧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一软,恨不能立时答应她——他富有四海,无论什么稀世珍宝,只要她想要都能给她寻来,即便是天上的月亮,也能想办法去摘一摘,可卫十一郎不是个物件,他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尚主吧。

    何况他有意用卫琇——他的出身得天独厚,却又势单力孤,有卫氏冠冕在,要扶植他很容易,并且他背后没有可以依仗的家族,便只能为他所用。若是他愿意尚主,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愿意,他也不会因这点事将他弃之不用——比起尚主与否,他更担心的是他会娶裴氏女。

    “没有为何,今日阿兄已经旁敲侧击过了,他没这个意思。”司徒钧叹了口气道。

    “为何啊?”长公主放开了兄长的袖子,转而揪自己的衣摆,“会不会是他没明白阿兄您的意思?”

    司徒钧冷笑了一声道:“卫稚舒何等玲珑的心肠,什么时候连一句话都听不懂了?难道非要把话挑明了让他当面扔回阿兄脸上你才甘心?”

    司徒婵怔怔地松开兄长的袖子,一眨眼,两行眼泪顺着清秀的脸颊滑落下来,她翕了翕唇,没说出话来,转而揪起自己衣摆来,把上面一朵刺绣山茶揪成了一团。

    司徒钧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劝道:“阿婵,你贵为长公主,又是孤唯一的同胞姊妹,天下英伟男子多的是,洛京的世家公子你尽可以随便挑,何苦与自己为难,听阿兄的话,把卫十一郎忘了吧。”

    清河长公主从袖子里掏出帕子,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揩眼泪,司徒钧当她是听进去了,心道小娘子面皮薄,做兄长的不好说太多,一会儿让皇后再劝劝,便扯开话题道:“你这次入宫阿娘还不知道吧?用完午膳孤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

    那日早晨,钟荟刚到茅茨堂,正要将常山长公主的文房摊放开,长公主府突然来人传口信,说是姜家老太太遣了下人叫孙女速速归家。

    那下人语焉不详,也没说究竟所为何事,钟荟以为家中出了急事,衣服都无暇换,即刻向钟家借了辆马车,冒着风雪急急赶回了姜府。

    下了车逮着个婆子便问:“家里无事吧?老太太无事吧?”

    那婆子直摇头,钟荟仍旧放心不下,连自己院子都没回,径直往祖母的松柏院奔去,看门的婆子眼神不好,没认出身着奴婢青衣的二娘子,还没来得及将她拦了下来,钟荟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进去。

    三老太太刘氏闻声迎出来,见她这副冒冒失失的模样,笑着道:“二娘来啦,你阿婆正在里头等你呢,赶紧进去吧,”定睛一看又奇道,“哟,怎么穿了这么身衣裳?”

    钟荟看她神色如常,料想祖母没事,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廊庑的木柱喘了几口气,这才纳闷地跟着刘氏进了门。

    姜老太太正支使婆子往炭盆里窝白薯,气色看起来不错,一见孙女便板起脸犟着脖子骂道:“小没良心的,你阿婆快进棺材了还镇日不着家,得亏是个闺女,要是个小子腿早叫我打折了!”

    钟荟才不把她的话当真,快步走过去,腆着脸挤到祖母榻上:“阿婆找我回来什么事?啊呀,阿婆今日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

    姜老太太叫她的花言巧语一蒙蔽,把断腿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想笑又不肯笑出来,把嘴绷成一条线,翻了个白眼道:“还不是为了你这小白眼狼操心劳肺!”

    钟荟打量了一下祖母的打扮,银红大明光纹锦缎褂衣,金银织成下裾,头上横七竖八地插了十几支簪钗,每支上都镶着指甲盖大小的各色宝石,胳膊上也不知套了多少金镯子金跳脱,动一动便丁零当啷地一阵响,脸上还抹了胡粉涂了胭脂。

    姜老太太年纪大了,开始嫌这些金器累赘,只在见客时盛装打扮,而能叫她把看家本领施展出来的,据钟荟所知,整个洛京只有一个人——方家姨妈。

    果然,不多时便有婆子进来禀报方姨妈到了,姜老太太赶紧把孙女拽起来塞到一架六牒朱色地绘花鸟木屏风背后,指着屏风上一个小洞道:“你方家姨妈带人来相看,一会儿给我把眼睛瞪大咯!”

    第120章

    钟荟凑近了往姜老太太所指的地方一看, 果不其然,那木屏风上有个红豆大的小洞,是木板原有的蛀孔,取材时未加注意, 制成了屏风才发觉, 那画匠便别出心裁地在此处画了只蛱蝶,那孔洞远看起来便像是蝶翅上的花纹,轻易发现不了, 用在此等不甚磊落的情境下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时俗相看夫婿时让在室的小娘子躲在屏风后窥伺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凡开明些又心疼女儿的人家,也不舍得让孩子盲婚哑嫁,还有借着去寺庙进香、游玩相看的。

    先帝长女兰陵长公主选驸马时更是只隔了聊胜于无的半透紫纱帷,令二三十名备选的郎君在帷外自序, 并抚琴、啸歌、吟咏、舞剑、骑射各显神通——长公主果然因此选得佳婿,至今琴瑟和鸣, 于是此法便成了公主选婿的成例沿用了下来。只是断在了常山长公主手里, 也怪不得她, 接连登场的十几个恰好都其貌不扬,偏偏又好卖弄技艺, 又冗长又乏味,常山长公主闲极无聊, 坐在沙帷里打起了瞌睡,索性身子一歪倒在席子上打了个盹,究竟也没相看出个什么名堂。

    而轮到到清河长公主的时候, 她阿兄才提了个话头,便叫她一口回绝了。

    钟荟本来就没有相看的心思,何况早上离开钟府时卫十一郎还病着,也不知道这时候怎么样了,若早知道祖母打的是这么个主意,她怎么也赖在钟府不回来了。

    叫她纳罕的是,来人居然是方姨妈介绍的——竟然连她那里来的人都不放过了,钟荟心道,可见老太太是多么急着想将她嫁出去。

    若说姜老太太对曾氏只是不喜,那对儿媳妇的这位胞姊简直可以说深恶痛绝—实话说这位姨妈确实不讨喜,不过钟荟暗暗怀疑,姜老太太与她大约还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互忌惮。

    他们两人都爱盛装华服,不过方曾氏的奢侈逾度是她世家出身的阿娘自小一掷千金惯出来的,眼光与只知道宝石越大越好的屠户家老太太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姜老太太的宝石又大又多,方曾氏拍马也赶不上,便每每吹毛求疵,贬低她的眼光格调来找补。

    正想着,从门口传来方姨妈那极容易辨认的笑声——以她的体魄而言,那笑声算是非常轻盈了,似乎还带着点回声,堪称悦耳,钟荟每回听见这笑声脑海里浮现出的总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年轻女郎。

    不过也只是片刻那错觉便消失得了无踪影了,方姨妈全然不顾身后闷闷不乐的少年郎和一脸郁色的妹妹,颠颠儿地快步走到姜老太太跟前,凑近她耳朵大声喊道:“姜老太太,您这一向可好啊?”

    “好,好,我听得见,阿曾她阿姊,你还是这么兴兴头头的。”姜老太太往旁边避了避,心道本来没聋都叫你吼聋了。

    “哟,您这身衣裳新做的呀?好看得紧!”方氏拊掌道,“咦?让我仔细瞅瞅,这桥梁簪怎么能同螭虎穿花钗戴一块儿,碧玉和蓝宝石凑一起也不合适呢……哎!吓人!这冬日的衣裳怎么绣的是菊花?错得离谱啦!”

    说着把着姜老太太的手臂,一脸推心置腹地道:“老太太,我跟您说,外头那些个裁缝和绣娘啊,活儿粗糙,态度还敷衍,若是碰上懂行的主顾还好些,若是碰上您这样的外行人,可不就糊弄对付过去了?“

    一行说一行撩起姜老太太的衣摆,指着上面的刺绣菊花道:“啧啧!您瞅瞅这针脚!粗得能嵌一排米粒儿进去了!我也是同他们打交道烦了,只得在家里养了两个女裁缝并四个蜀地来的绣娘,只做我和阿眉两人的四季衣裳,回头我看看,若是他们有空,就遣他们到您府上来,给您好好做一身,下回您见客啊,入宫啊,都能体面些,哦!不对,险些忘了,前日梁州刺史送给我家老太爷一箱子上好皮子,他们这几日都在赶制裘衣呢,做完裘衣又得赶春衣,哎呀,看来是得等到四月里了……”

    曾氏在后头看着婆母的脸都快发青了,连忙上去扯了扯她阿姊的衣袖道:“好了好了,一说起衣裳钗镮就没玩没了的,都快把正事忘啦!”

    方曾氏犹有些不过瘾,觑了觑姜老太太,将大半身子罩在她阴影里的小郎君外前揽了揽:“老太太,这是范家表侄儿,来给您请安啦。”

    范家小郎君闻言上前端正地行了个礼道:“范四郎见过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赶紧放下私怨,往前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

    那范四郎着一身竹青色绨锦夹丝绵袍子,生得面容白皙,眉清目秀——姜家出美人,范四郎的样貌同几个孙子比差了一截,不过有股子读书人的文质彬彬。

    姜老太太不由想起远在凉州的姜悔,心里一阵发软,不由道:“哟,好生齐整的孩子!”朝立在一旁的三老太太眨了两下眼,刘氏便会意地从左边袖口里掏出个锦囊递过去。

    老太太事先准备了一轻一重两份见面礼,分别收在刘氏两个袖子里,左袖的锦囊里是一只白如羊脂的玉奔马,右袖的锦囊里则是一枚普通的二两金饼子。两人商定好了,若是第一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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