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岁时记

注意东都岁时记目前的最新章节为分节阅读140,东都岁时记主要描写了都说卫家十一郎瑶林琼树,宛如神仙中人,然而生了双瘸眼。多年以后还有人扼腕,郎艳独绝的卫大人这棵好白菜,怎么就叫那有胸无脑的暴发户姜二娘给拱了呢?京城第一才女借尸还魂,吃吃喝喝,拖着一群猪...

分章完结61
    点,然而依旧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abcwxw.com她拔出腰间的佩剑道:“司徒铮,锐儿是不是你杀的?”

    “锐儿?”司徒铮装作冥思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说的是四弟,那时我年幼,下手没什么轻重,与他闹着玩,谁知他那么不经掐,脖颈比猫还细,真是对不住了。”

    “住口!”崔淑妃难以自持地颤抖起来,“我将你这畜生千刀万剐!”话音未落便提剑向司徒铮刺来。

    司徒铮惊异地发现崔淑妃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知为了今日苦练了多少年。司徒铮以博学弘识精通文义获得天下文士经儒的推重,有意无意地不以射御为务,勉强以匕首格挡了几下,竟渐渐落了下风。

    兵刃相抗的打斗声在空荡荡的殿中回响,却不见侍卫和宫人前来营救,司徒铮情知不妙,仍是高声呼喊侍卫,崔淑妃果然冷笑道:“你叫来的恐怕只有鬼魂。”

    司徒铮一边躲闪一边道:“我是当今太子,你若杀了我,我阿娘和外祖不会放过你!”

    崔淑妃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你阿娘这时恐怕已被押起来听候发落了,至于你外祖,恐怕也是自顾不暇,过了今夜,这世上怕再没有权倾朝野的杨家了。”

    “这老蠢物果真不中用,”司徒铮脸色如常,似乎只是有些遗憾,“是二兄?”他说完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二兄没那么狠,是阿耶?”

    崔淑妃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把剑往前一送,在他肩头刺出个血洞。

    司徒铮心里将皇后与杨安又骂了一通,他一早说了该斩草除根立即送他阿耶归西,可杨安那死老魅偏畏惧人言,当断不断,活该有此下场,只是自己死不算,还要连累于他。

    他疼得脸色苍白,下意识捂住伤口,血从他指缝里渗了出来,咬着牙道:“就算阿耶怪我,我也是他的血脉,你杀了我,在他跟前也讨不着好。”

    崔淑妃怒从心起,一挑眉,又向他股上刺出个血洞。

    司徒铮身子一歪跪倒在地,因疼痛而不自觉地往外淌眼泪,崔淑妃的剑随后便送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十年来,她做梦都想着手刃仇人,可真到了下手的关头,她的手却颤抖起来。

    司徒铮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迟疑,仰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惊恐万分地痛苦哀求道:“阿娘......阿娘......我知道错了......”

    崔淑妃一震,心中抽痛起来,执剑的手不由一松。

    司徒铮瞅准时机并指用尽全力朝她腕上劈去,长剑锵一声掉落在地,崔淑妃来不及反应,司徒铮的匕首已经扎进了她心口。

    “我学得像不像?”司徒铮一扫方才脸上的惊恐和愧悔,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地道,“阿娘......阿娘......痛......痛......四弟临死前就是这么叫的呢。”

    崔淑妃控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那时候她的锐儿才学会开口叫阿娘,他自小不是个好看的孩子,一点也不像他阿姊,与小他半岁的五皇子一比更是寒碜,连她这做阿娘的看了都有些泄气,她嫌弃他眼睛小,肤色黑,耳朵招风,直到他叫人从濯龙池里捞上来,小小的身躯泡得肿胀变形,再也没什么可嫌弃的了。

    “不像。”远处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随即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嘶鸣着没入司徒铮的眉心。

    “阿娘!”常山公主朝着倒在血泊中的崔淑妃跑去,握住她的手,“阿娘你为何瞒着我?为何瞒着我呢?你忍一忍,医官很快就来了。”

    “你阿弟......”崔淑妃气若游丝地道。

    ”阿娘放心,阿弟的仇已经报了。”常山公主忍住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崔淑妃摇摇头,朝司徒铮看了一眼:“那是......你阿弟......”

    “他不是我阿弟。”常山公主垂下眼帘,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第89章

    马车在山路上行进,厚厚的青毡布将车厢遮得严严实实,狭小的车厢里漆黑一片,钟荟和卫秀被缚住了手脚,只能从外面的鸟叫声判断大约已经天亮了。

    他们似乎在下坡,钟荟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失去平衡压在了卫琇身上,脑门重重撞在了他嘴唇上。她尴尬不已,急着爬起来,一时忘了自己手脚不能动弹,胡乱使劲,偏偏这时马车又重重颠簸了一下,她非但没能爬起来,反而与卫十一郎贴得更近了。

    卫琇冷不丁被她撞了一下,嘴唇连带齿根都有些发麻,鼻根和眼眶霎时酸胀起来。捉住他们的那队宿卫显然不会替他们操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有马车坐已是不易了,还是因姜二娘病重,他们怕她死在半途回去不好交差才从附近乡绅的园子里弄来的,为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那些人似乎并不怕他们合谋串供,也不怕他们呼救,没堵上他们的嘴,只就地取材解下他们的俩的腰带将他们手脚捆住扔上车。不过两人一路上都沉默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了这步田地,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还好么?”过了好一会儿卫琇才轻声问道。

    钟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无尽的歉意,仿佛她沦落到如此境地全是他的错,顿时觉得有人在她心上狠狠地揪了一把。

    她待要说点什么,车外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重物仆地的沉闷声响。只听有人大喝一声:“有埋伏!”一时间抽刀、拉弦声夹杂着凌乱的马蹄声四起,可以想见外面是怎样一番人仰马翻的光景。

    行进中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车帷猛地叫人拉开,阳光顿时从缝隙中灌入车厢中,两人都忍不住觑起了眼睛。

    “待在里面莫动!”有人朝车厢里低吼了一声,听声音似乎是昨夜领兵捉拿他们的宿卫头领,他的语声中充满威胁之意,不过还是能从中辨别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不等两人看清楚周遭的情形,车帷又落了下来,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一众宿卫在山中没日没夜地搜寻了几日,眼看还有几里路就能出这邙山,没想到一进这山谷便遭遇了伏击,对方占据了形胜之地,潜藏在两边的山林里居高临下放冷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多时便折损了过半。

    眼看着招架不住,那头领只好一声令下:“撤!”宿卫们闻令掉转马头扬鞭疾驰而去,他们撤退时仍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将钟荟和卫琇所在的马车护在中间。

    然而这一撤正中了伏兵的下怀,不过退后半里,一大群黑衣人从前方山坡的一片密林中策马冲杀下来,宿卫们大惊失色,慌忙转身,却见身后又有一队人马杀过来。

    那宿卫头领眼见无处可逃,唯有破釜沉舟以命相搏,忿忿地朝地上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扬声道:“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捉拿要犯,何人胆敢在此设伏阻挠?”

    钟荟正满怀希望,想着是不是来营救他们的人,却听一人冷笑一声道:“与死人有什么可交代的!给我杀,莫留活口!”

    钟荟差点哭出来,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先前那伙人还只是把他们绑回去,这拨人倒好,一上来便要他们的命。

    经过方才好一番颠簸,眼下钟荟的头脸正紧挨着卫琇的背,此人一出声,她便感觉到卫琇的身子明显一僵,于是她小声问道:“这人你认识?”

    卫琇答非所问:“你的牙怎么样?”

    钟荟一愣:“哎?”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费劲地扭了扭身子,脸顺着他的背往下,摸索到手的位置,然后开始用牙啃咬布条打成的死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憋出了一身汗,终于把那绳结扯松了一些:“你试试看能不能挣出来?”

    卫琇使劲扭动手腕,好在他们的衣带都是光滑的丝绸,竟然真的叫他挣脱开了。两人解开了手脚的束缚,将车帷撩开一条细缝往外一看,只见绑他们的那伙宿卫只剩下十来骑,将马车护在中间,四周乌压压一群黑衣甲士将他们团团围住,那身装束既不似官兵又不像平民,可拼杀起来却透着十足的狠戾,竟有些像死士。

    就这片刻,持刀守在他们车前的两名宿卫身中多刀倒在了血泊里,驾车的宿卫也中箭栽倒下来,缰绳从手中滑脱,本来就受了惊吓的马失了控制,长嘶一声便扬起蹄子狂奔起来。

    头领自己左右支绌,手臂和后背都受了刀伤,见那惊马拉着车从他身侧狂奔而过,直向山道下冲去,也是无计可施。

    当即有数名黑衣人挽弓朝马车射箭,车厢后部顿时钉了多支箭矢,好在这车厢用料实在,木板够厚,力量最大的箭矢也没能穿透,只隐隐露出稍许箭镞。

    黑衣人见跑了正主,一时间无心恋战,转头来追马车。

    钟荟和卫琇在车里颠得七荤八素,卫琇一手扒住车窗,一手把钟荟抱在怀里,总算没从疾驰的马车中滚出去。

    那马儿已然癫狂,前方一个急弯来不及收势,一头朝着山崖下扎了下去。

    钟荟忍不住闭上眼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从卫琇怀里摔了出去,一条胳膊却扔被他牢牢拽着,两人像沸水中的面片似地来回翻滚,身体各处在车厢壁上撞了好几下,钟荟右肩撞得最重,几乎疼晕过去,嘶嘶抽着冷气,心道这回怕是要粉身碎骨。

    然而马车却停了下来,卡在崖畔横生的两棵树中间,那匹马吊在半空中,仍不知悔改,发疯一样嘶叫着扭动身躯。支撑他们的两棵树本就扎根不深,被车马的份量一坠,已有些松动了,那马儿一挣扎,更是雪上加霜。

    钟荟昨夜叫人捉住时已经认命了,这时却有些不甘心起来,她重活一世,还没见着耶娘阿翁和阿兄,就这么死了未免太可气,更何况身边还有卫十一郎,她使劲咬了咬下嘴唇,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道:“咱们得从这里爬出去。”

    卫琇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死局,然而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尤其是方才听到那人的声音之后,仇雠近在咫尺,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像虫蚁一样啃啮着他的心,他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渴望活下去。

    两人手牵着手,小心翼翼地向车门口挪动,卫琇先试着将半边身子探出车厢外,踩在下方一棵小树上,一手扒住山岩。他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树,确认它能支撑两人的份量,然后回头示意钟荟跟上。

    “抓住我的手,无论如何都别放开。”卫琇叮嘱道。

    钟荟深吸一口气,一小步一小步横着迈出车厢,在那离开的一刹那,马车失去平衡,其中一棵树再也支撑不住,连根拔起带着车马一起栽了下去。

    钟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觉油然而生,忍不住对卫十一郎笑了笑,几乎忘了他们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远处还有一大队人马穷追不舍要杀死他们。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已经如在耳畔。

    他们所在之处正是山崖上的一处新月一般的凹陷,站在崖边往下看刚好有块凸起的岩石遮挡住视线。钟荟和卫琇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黑衣人的首领下了马,往山下一看,远远望见谷底马车的残骸,点了几个部下,冷冷道:“你们几个下到谷底去察看,若是死了把尸骨带上来,若是还活着,即便把这山翻过来也要把他找出来,不必留活口,格杀勿论。”

    第90章

    卫琇和钟荟一前一后紧挨着站在细弱的树干上,凌空蹈虚一般,脚下是飒飒万壑松涛和泠泠击石泉水。

    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线间,钟荟竟生出些不合时宜的萧然快意来,两世为人一直囿于方寸之地,却是逃难途中见识了天地造化的雄奇和瑰伟,纵使上天注定她殒命此地,也不算太吃亏了。

    只是可惜了卫琇,钟荟不由抬头望了眼他的后脑勺,上面挂了些蛛丝和枯叶。他们连日来风吹日晒,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自不必说,恐怕连洛京城中的乞丐也比此时的他俩体面些。钟荟看着一身落拓的卫十一郎,仿佛看着美玉落入泥淖,痛惜哀惋难以言说。

    钟荟人站在这半空中一动不动,心思却没闲着,其中关节不难想通,活捉他们的那个宿卫首领方才说他是奉“太子”之命,这太子显然不是大皇子,二皇子没有母家可以依仗,在朝中根基浅薄,五皇子也没什么犯上作乱的条件,更不会没事捉她逗闷子,那么多半是三皇子了,他眼下还是太子,可见当今还活着,八成是叫他们软禁起来了——本就没多少天好活,没得白白背上个弑父篡位的骂名。不过依照司徒铮狠辣的行事手段,大皇子大约是凶多吉少了,钟荟想起那笨嘴拙舌的驽钝少年,不免在心中叹息一声。

    后一队人马为何要杀卫琇灭口?卫家横遭夷族之祸,能扣上的罪尤无非谋逆,卫琇一个十多岁的叛臣之后,手上既无一兵一卒,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说得直截了当些,即便侥幸逃脱,恐怕他这辈子都回不了京城,藏头露尾求个苟且偷安已是万幸,更何况他身陷囹圄,司徒铮捉他回去总不见得是出于爱才之心要征他做官。那么何须出动死士,冒着违逆司徒铮的风险非要置他于死地?

    除非此人知道司徒铮在太子之位上坐不长,卫家的冤屈即将平反,新君必会对卫家唯一的子孙恩宠有加以示优容和安抚。而追杀他们之人必与卫家灭门一事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主谋至少也是重要从犯,从卫琇适才的反应来看,极有可能还是卫家的故旧。

    想到此处,钟荟觉得不寒而栗,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阿翁和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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