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86txt.com” 葛棠抱怨:“真烦人。” 唐宣笑道:“醒醒吧,吃午饭了。今儿没起来跑步吗?” 安静的卧室,手机里的声音格外清晰。 百岁把脸埋在枕头里吃吃发笑,自言自语一般,“怎么跑啊,床都下不了了。” 葛棠瞪他一眼,对电话说:“挂了吧,睡醒再说。” 唐宣纵容道:“好,再睡会儿,我晚点儿过去找你。” 百岁扭头看葛棠,“他来干什么?” 他一动,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微微下滑,葛棠伸手捉住被角,拉高至下巴。 百岁大笑。 葛棠抬起手。 百岁只当是要挨揍,又懒得躲,闭上眼睛硬挺。 一只冰凉小手却柔柔覆在他面颊上。 百岁张开眼,弱光下他的瞳孔放得很大,一片昏黯。 两双眼对望,葛棠说:“你眼仁是黑的。” 他翻白,“多新鲜,你是藕荷色儿的?”一只手伸出来,指尖轻触她手背,滑上纤细的小臂,轻轻来回抚摸。 葛棠战栗,躲开他的碰触,“好痒痒。” 百岁笑着加重力道帮她挠痒痒,“说真的,你得多吃两口饭,你这胳膊瘦得吓人了。” 葛棠撇嘴,“没那么夸张。你审美观比较另类。” “另类个屁?”他握着她手腕猛甩,“谁愿意摸这麻杆似的!” 葛棠缩回手,“我发现你很见不得瘦人。” 百岁点头。 葛棠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又不胖。心理变态?” 百岁咬她一口,“那叫童年阴影。”小时候还没学成精,知道惹祸,不知道收拾,总让他爸逮着了上家法。“一尺半的小白龙……小白龙你知道吗?”他比量着解释,“这么粗的硬塑料管,截下来一段,里面灌满砂石子儿,两头一堵,一根儿都七八斤沉。专挑脊背上肉厚的地方抽,反正打不坏,实实撑撑的疼。抽完了让俩手举着,直溜溜跪一宿,跪着跪着就睡着了。” 多少个夜晚都是搂着雪白一截塑料管睡的,所以百岁爷对胳膊精细硬梆梆的姑娘很反感。 葛棠听得目瞪口呆,“你们家风够严谨的了。” 这个夏天很烦燥 被唐宣电话吵醒已将近中午,百岁已没什么睡意,却仍横在床上不肯起。 葛棠听见雨声,拉开窗帘向外看看,“起吧,估计一会儿16真能过来。” 百岁十分不悦,“他来我为什么就得走?” 葛棠怪异地回头看他,“没让你走,但你总得起来吧。” 百岁翻个身钻进被子里,“不起,要不丫就进来一起睡。” 葛棠哭笑不得,踹他一脚,下床披了件睡袍去关窗子。 百岁听见动静就探头出来看。看她走到阳台,关窗,再走回来,被他随意丢在地上的衣物绊着,绊掉了一只拖鞋,跳两跳踩上,穿起走回来。 葛棠发现百岁一直盯着她瞅,不自在地拢了拢睡袍,“你要是不睡了就赶紧起来。” 百岁掀起被子看床上浅浅落红,点头,他记得是有的。于是认真发问:“你不难受吗?” 初夜并不激烈,葛棠还是稍有不适,倒也没那么夸张。刻意忽略这令人发窘的话题,弯腰拾件t恤给他,“趁这会儿雨小,去把车开回来吧。” 百岁看也不看窗外,恶声恶气道:“我走到半路就得下大。” 葛棠好笑,“你怎么那么倒霉呢?” 百岁嗤道:“不懂常识,没听说吗?先下牛毛无大雨,后下牛毛不晴天。” 葛棠也不勉强他,“那你就下一天睡一天吧。”她在床尾坐下,活动着肩颈,意外看到肩头星点斑迹。衣领拉低,果然露出一块深色吻痕。 百岁半撑了身子,以掌托颊,笑嘻嘻欣赏她的行为。 葛棠还没注意自己被他注视中,手指在印迹上抓了抓,若有所思。 床垫忽然一沉,没等反应,百岁已整个人扑过来,两臂一张将她圈进怀里,鼻子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抽嗅有声。 葛棠问:“你饿了啊?”神态语气伪装一派淡定。 百岁牙齿轻扣,咔咔作响。 葛棠笑道:“大清早的,食欲还挺旺盛。” 百岁邪笑,“我旺盛的是□。”唇压落在她肩头,双手悉悉索索摸上她努力控制仍快速起伏的胸部。 葛棠不想躲闪,又不懂迎合,一时间僵着身子任他作怪。 百岁吻着她,声音含糊,“昨天我是不是喝多了?” 葛棠漫应,在他的抚摸下冷颤。 想了想,百岁说:“……我会负责的。” 葛棠喷笑。 百岁有恼火,手一抬掐上她脖子,发狠问道:“笑什么笑!” 葛棠说,“你的话让我听了很高兴。”笑得更凶,躲着他行凶的手,直缩进背后他未着寸缕的怀抱。 百岁原本靠过来纯粹就是想调戏她玩儿,被这一个投怀送抱给反调戏了。感觉腹间一紧,很坦率地起了反应。 葛棠错愕一瞬,明白了状况,尴尬地想爬起来,却被他捉了一只手,拦腰压回怀中。回头迎上两道热切目光,欲望和索求凝在秀长双眼中,半晃半溢。葛棠挪不开视线,直直同他对望。 百岁吞着口水,大胆扳过她的肩膀面对自己,屏着呼吸倾身凑近。 唇将贴未贴,铃声骤响惊魂。 葛棠条件反射地张开眼。 百岁近在咫尺的脸上,一双浓眉皱成死结,大骂着回头找手机,抓过来第一句话说:“你可真会挑时候打电话!” 葛棠哑然失笑,退出他怀抱下了床,扯过被子从他头顶罩下去。 百岁钻出来,无奈地看着她,接电话也没有好声气,倒是没立马挂电话。 葛棠倒了杯凉水喝,眼珠转了转,忽地吐吐舌头。 百岁看见了,知她已猜出来电话的是谁,嘿嘿怪笑。 电话那边自然是他爹商亮,换别人百岁早挂电话了。听儿子讲讲电话突然笑没好笑,商亮不由惊疑,“商百岁儿你干什么呢!” 百岁继续怪笑,“管着吗?你这天儿折腾过来干嘛啊,外头哗哗下雨。” 商亮很顺从地被转移掉话题,“约了你一叔叔打麻将,头三天就说好的,下刀也得去啊。” 百岁翻个白眼,“爹,你这唬弄我的话,以后能不能稍微花点儿心思?” 商亮说翻脸就翻脸,“大人的事小孩儿少打听!” 百岁抓抓头皮,猜测道:“你是不是来找鬼贝勒?”电话里一片默认的静寂,百岁雀跃起来,“给我带上。” 商亮很头疼,“你跟着干屁?给我老实待着,晚上吃饭叫你。” 百岁自顾自地说:“你开到哪儿了?我去高速迎你,给我带上啊。”不由分说合起手机,光溜溜下了床找衣裤。 葛棠看他手忙脚乱的模样,提醒一句:“回家换套衣服再去也赶趟儿吧……” 百岁低头扯扯衬衫,皱得跟腐竹似的。若是只见他爹也就罢了,对方可是他极为景仰的人物,值得拾掇一番。 葛棠倚在卫生间门口,边刷牙边泼他冷水,“你觉得你爸能等你吗?” 百岁想也不想地说:“能呀,要不这会儿电话早过来骂我了。”说着噗地笑出来,“大亮肯定以为我没干好事儿呢。” 葛棠小声嘀咕,“你本来也没干好事儿。” 百岁不悦道:“得了吧,好事儿坏事儿我也没干成啊。”忽尔笑弯了眼睛,捏着裤子拉链的手停下来,很流氓地朝葛棠勾一勾,“来来。” 葛棠面无表情,“来不了。” 百岁张狂大笑,进卫生间洗漱,经过葛棠身边,随手扯开她睡袍带子。 葛棠没防备,春光乍泻,低骂,“手真欠。”拢起衣襟回头说,“你等一会儿,我还没洗完呢。” 百岁不理,挽起裤腿,赤脚站在地砖上,取下花洒冲头发。头发打湿了才想起找洗发水,在满是洋字码的一堆瓶子之间犹豫,最后选择问葛棠:“哪个是洗头的?” 葛棠漱了口,把洗发水挑出来,又找了只新牙刷给他。 浴室里热气升腾,百岁想到即将见到的偶像,心情飞一般的开朗,揉着一脑袋泡沫,哼哼呀呀唱着歌。 葛棠默默擦拭溅在镜子上的水迹,心里满满的,慢慢的暖波荡漾,快乐无法声张。 她到现在仍无法确定百岁对自己的感情。说他像恣意的孩子,又那么敏锐,非常轻易就能洞悉她的想法。可他一番勉强算是表白的话,葛棠听得委实混乱,想了很久都没明白那是什么逻辑。 因为她烦,所以想喜欢她? 还是因为喜欢她,所以针对她……葛棠为自己这种猜测惊呆,扭头再看看卫生间里刷牙唱歌的人,难道这家伙的情商停留在小学生层次吗? 百岁擦着头出来,看葛棠站在镜子前往脸上拍柔肤水,热情地朝手心啐一口,扬起巴掌说:“我来。” 得到一个感激的白眼。 百岁闷笑,“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又不上班……”擦头发动作停滞一拍,抬眼看她,“你要跟我去吗?” 葛棠对他津津乐道的那个社会没兴趣,“我怕生。” “当老师的怕生?那怎么给学生讲课?”百岁才不信,“我觉得你是那种马路边上就能跟人唠家常的人。” 葛棠笑道:“那是葛萱。” 百岁不怀好意地斜眼,“那你就是在酒吧里很容易搭话的姑娘。” 葛棠眨眨眼,“什么是酒吧?” 百岁教育道:“这个纯装得太假了。”毛巾搭在脖子上,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你刚才一劲儿偷看我。” 葛棠微微抗议,“凉~” 他笑,“我香不香?” 葛棠吸吸鼻子,撇嘴,“还用了护发素?” 百岁将下巴抵在她肩上,镜子里看她老实泛红的脸,忍不住问:“为什么偷看我呢?” 葛棠说:“因为我喜欢你啊。” 百岁石化。 两人一起下楼,打的去酒吧取车,葛棠说去江齐楚家,百岁送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葛棠意外他的意外,再一次确认此人在感情问题上少根筋。 半路接到唐宣的电话,说是店里电脑出了问题,让葛棠过来帮他看看。 百岁一听就是托词,不客气地低骂一句,“动机不良。”还是调头送葛棠过去。 葛棠说:“你爸快到了吧,我自己坐车去。” 百岁歪着头瞅她,“我偏送,我要刺激他。” 葛棠一点都不觉得这话是开玩笑,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的车停在店门口。 百岁又郁闷又想笑,“你这么不光明正大,就不怕我想歪吗?” 葛棠心说你本来就是个歪孩子,“我怕有什么用?阻止不了你思想邪恶。” 百岁乐坏了,“我好喜欢人家用‘邪恶’这个词形容我啊!” 葛棠一阵恶寒,慌慌推门下车。 他落了车窗,举着手机喊她,“哎哎,手机掉座儿上了。” 葛棠不疑有它,转回来走近一看就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已为时过晚,被他拉住了在唇上用力一吻,自我陶醉地说:“我真邪恶。” 葛棠在车尾气中沉思,辨不清他是天然雷还是人工雷。 身后一家烟店门前,唐宣按着打火机准备点烟,远远看见葛棠从车里出来,又绕回去说话。 车子驶走,她还在原地站着。那辆没上牌的新车,想也知道是谁在驾驶。 她站了多久,唐宣就看了多久,等她转身,才察觉姆指被打火机火焰灼痛。 电脑的事,唐宣找她帮忙,也不全是托词,上次系统出故障,刚巧葛棠在这儿帮修好的。那客户管理软件其实很简单,葛棠大学打工时做过收银,用的系统大同小异。 前台见她几分钟就搞定瘫痪的机器,迭声夸着好厉害。 唐宣也觉得她很厉害,“你到底打了几份工啊?游戏厅、肯德基、家教,现在又说做过收银。还有时间上课吗?” 葛棠说:“真新鲜,我还有时间满哈尔滨找葛萱呢。” 唐宣笑道:“你姐方向感是挺差的,我记得当初她来店里好几次了还走错路。” 葛棠淡淡地说:“我姐夫方向感强就行了呗。”她站起来伸个懒腰,只觉浑身使不出力气。 昨天她也喝了不少酒,不至酩酊,行为已有些不受控了。她记得是自己主动去吻百岁,他晕晕乎乎很容易诱惑。 疯了半宿,葛棠想不起过程中的具体感受,酒精使人的感官变迟钝,她好像连疼都没觉得,到这会儿才举步维艰。 唐宣捉住她在腰间捶打的拳头,“上楼我帮你捏捏。” 葛棠挥挥手,“不用,站一会儿就好。”尽管很难受,可想到自己腰疼的原因,实在无法安心享受他的照顾。指指门外,“陪我溜哒溜哒。” 唐宣点了根烟,心疼地望着她,“本来腰椎就不大好,平时上班就在办公室一坐,最近又偷懒不晨练,肯定是变严重了。” 葛棠掐着腰安份听训,间或瞄他一眼,发现他夹烟的那只手,姆指上有处明显的烫伤。 唐宣无所谓地背过手在衣服在蹭蹭,“火燎了一下。” 葛棠说:“注意点儿,您伤的不是手,是发型师的命。” 唐宣笑一声,想到自己曾以性命相赠,她还是宁肯痴痴望着别人背影,也不愿正视他的感情。 葛棠无端端认为他这个笑容很伤感,略加猜测便大致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时觉得自己在他身边出现都是件残忍的事。摸出手机,谎称葛萱发短信让她过去。 唐宣说:“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