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景色呼啸而过,舒缓的钢琴曲如同潺潺的溪水从音响中流出,缓解了车厢内的尴尬气氛。 陆应淮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几乎是压着超速的边缘行驶,仿佛在掩饰自己的羞涩。 “那你是矛还是盾?” 叶知影瞥了一眼窗外,被飞速掠过的景物晃得头昏,问题在脑海里晕乎乎地转了几圈,“当然是矛。那你呢?是盾吗?” 陆应淮没有回答,依旧维持着高速行驶的状态,或许真正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叶知影伸了个懒腰,柔软的靠枕承受了全身的重量,舒适的温度激起了由内而外的疲倦,暖烘烘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再这么开下去,带我送死的就是你了。” 陆应淮不动声色地放缓了车速,反驳道:“你要和我殉情吗?” 叶知影不得不承认让对方扳回一局,靠着椅背嘟囔了几句,任由困意模糊意识,“别让我对你失望,我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陆应淮将车停在路边的树荫下,望着叶知影恬静的睡颜,心绪万千。叶知影其实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像含苞待放的虞美人,娇艳的颜色却总是掩盖在那张伶牙俐齿之下。 这是叶知影几天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虽然比不过床上舒服,但胜在一路无梦,她可以短暂地忘记仇恨,忘记生活的麻烦,让身心都得到全方面的放松。 婆娑的树影伴随着渐弱的光线随风舞动,叶知影眯着眼睛,朦胧中对上一双温柔的眸子,身上还盖着旁边人的外套。她揉了揉眼睛,没再看见那样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车外是陆家的庄园,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车窗落下,清风拂面,叶知影顿时清醒了许多,连忙拿开外套还给陆应淮,目光四处游离,干瘪的语言试图缓解迅速冷却的气氛。 “你和韩立认识吗?” 陆应淮一言不发地接过外套,面色如常,“高中同学。” “哦……” 两个人相顾无言,仿佛先前暧昧的氛围只是一场梦境,如今梦醒,彼此又回归到了陌生人的状态。 陆家的庄园里很安静,看不到修剪花草的园丁,只有几只褐色的小鸟偶尔从树丛中穿梭而过,彩色的鹅卵石路面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点点金光,像一片泛着涟漪的湖面。 也许是意识到了叶知影的尴尬,陆应淮率先在前面开路,他挑了一条小道,路旁野花怒放,间或有松鼠从草叶间探出头来。 毛茸茸的小动物带来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叶知影压下探究的眼神,跟紧了陆应淮的步伐。 她想念外婆的山林,那里有比庄园更广阔的天地,只是她再也回不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陆应淮头也不回地走着,身姿挺拔,竟然显出几分孤寂。 “到了。” 他用行动回答了叶知影的疑问。 小路一直延伸到主屋的侧后方,那里的草木更加茂盛,几乎掩盖了整个路面,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玻璃花房,透明的室内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一眼望不到边际,花房的更深处则是姿态各异的木本植物。 忽然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叶知影望着陆应淮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陆应淮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侧身替人推开了花房的大门,古铜色的把手仿佛是通往异世界的钥匙。 “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叶知影顾不上发问,行动比思维更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站在了花房之中。 她举起微微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扒开草叶,深绿色的叶片上趴着一只酣睡的毛毛虫。指尖轻碰触角,一种细小的刺痛伴随着熟悉感扑面而来,仿佛一道闪电,从指尖酥麻到全身。 这无疑就是她饲养了数年的宝贝,是她的命根子。 失而复得的喜悦差点击垮了叶知影,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应淮,眼中又惊又喜,几乎要哭出声来,连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陆应淮轻轻关上门,防止这些小家伙跑出去,他立在门边,像个犯错的孩子,莫名有些手足无措。 “你从医院走后我又回车上找了找,他们对你应该很重要,找到以后就叫人连夜造了花房安置他们。” 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早在叶知影去往医院以前他就已经得到了这些小东西,陆应淮根本没有想过当场还回去,他只觉得自己有了一个进一步了解叶知影的绝妙机会。 在叶知影看来,陆应淮的解释挑不出半点毛病,或许是被喜悦蒙蔽了双眼,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陆应淮的异样。 一只只长相迥异的小虫分布在茂密的草木之间,状态要比先前生活在小包之中好得多,叶知影心中难免感到几分愧疚,叶氏家产被没收以后她实在提供不了什么太好的生存环境,如今让他们借着陆应淮的帮助重归自然,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对不起。” 这些小虫完全占据了叶知影的大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陆应淮的说了什么,更何况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 “沈澈回国那天,她出了车祸,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不好,对不起。” “啊……那件事……” 陆应淮的一席话仿佛一盆冷水,径直泼到了叶知影的头上,那枚刻着陆氏纹章的子弹又成了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堵高墙。 信任的瓦解远比建立来的容易得多,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掏出这个筹码换取一个不明对错的答案。 “沈澈她从小就身体不好,不能下地行走,你是知道的。这次车祸医生说她可能彻底瘫痪,当时母亲也在车上,加上肇事司机是叶氏的员工……” “前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