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刻钟左右,九夏回到包间。 “焦川已经招了。”九夏禀道:“焦李氏怀有身孕时,安乡药铺的伙计找到他。 说是他们掌柜想收养一个女儿,如果焦李氏生下女儿便给一笔钱财交换。 焦川想着,自己赔一个女儿出去,却能换得大笔钱财还债快活,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后来焦李氏果然生下一个女儿,焦川便趁着焦李氏虚弱神智未明之时,将女儿拿给了安乡药铺的伙计。 然后谎称焦李氏诞下的是死胎,已经扔了。 焦李氏却不相信,与焦川动起手来,不小心磕到了脑袋,才得了疯症。” 闻言,向月清一脸疑惑,“这里的人不是都讲究传宗接代吗? 哪有指定要收养女儿的?只怕那安乡药铺的掌柜动机不纯。” 武辰看了向月清一眼,朝九夏吩咐,“派人去安乡药铺查。” 九夏应声,“英叔已经领人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那,那首童谣呢?”向月清问,“焦川可知道他妻子是如何会念诵这首童谣的?” 九夏摇头,“焦川也不知道。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非焦李氏所创。 莫说焦李氏如今疯了,便是没疯,也是大字不识一个。 焦川说她绝没有这样的本事编创童谣。” “谁编创的童谣已经不重要。”武辰出声,“这首童谣所指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向月清神情莫名的看了武辰一眼。 果然与这家伙有关吧。 贼喊捉贼。 正说着,暮春茶馆外一阵喧闹。 “白草街失火了!” “烟都冲上天了,快跑吧。” “得救火……” 九夏蓦然出声,“白草街?” “怎么了?”武辰察觉到九夏的声音带着惊异,不由问。 九夏脸色不太好看,“安乡药铺正是坐落在白草街。” 杀人灭口? 向月清心里一咯噔。 很快,玄英回转,脸色也不大好看,“奴才赶到白草街的时候,火势已起。 奴才进去探过,里面的人都没气了,表面没有伤痕,似有中毒之状。 可惜火势蔓延的迅猛,奴才来不及确定。 期间隐约看到一个身影离开,只是围观的人太多,跟丢了。 赤乌卫的人急急赶来救火,奴才不好多留,便先回来了。” “这么巧……”向月清道:“焦川才交待出安乡药铺这条线索,安乡药铺就出了事。 难道是有人瞧见焦川被咱们带进来,所以……” 向月清摇头,“说不通啊。” 说着,向月清看了看武辰。 这里可是暮春茶馆,武辰自己的地盘。 他行事一向谨慎,带个把人进来审问,必然会掩人耳目,不至于惹人注意。 而且,现在连安乡药铺的人都出了事,正说明买女婴这件事,安乡药铺只是一个中介,背后另有其人。 那么幕后之人应该会自持身份,不与焦川打交道才对。 “那正说明,对方是通过别的渠道知道咱们正在调查这桩案子。 对方在害怕,所以急着掐断线索。” 武辰回答地很平静。 向月清微微摇头。 那就更没可能了。 他与武辰办的是东宫谣传案,东宫流传的是落花园水鬼的谣传,根本与这童谣、失婴案是两码事。 而且,武辰和她出行都这么低调了,能引起谁的注意? 除非…… 两件事情有所牵连? 向月清的脑海里回想起那首童谣。 不管童谣是谁所创,但童谣既是起自疯妇焦李氏,那么童谣的内容应该跟焦李氏息息相关才对。 【中有郎,东有娘。娘居中,郎落东。 到底是娘还是郎,且去问阿娘。】 原本她以为郎指代男子,娘指代女子。 但现在看来,结合最后一句的阿娘,这郎和娘更像是指代孩子。 再进一步说,可能指代的是男婴与女婴。 这首童谣很明显是在说有男婴与女婴互换了身份。 可是…… 向月清眼中闪过疑惑。 疯妇焦李氏只是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何来的互换身份? 中是指的哪里? 东又是指的哪里? 脑海里蓦然响起凤桐说的话: 【最最奇特的就是,这位太子妃运气也好啊,而且是太好了! 你想想,太子姬妾虽不比陛下后妃数量之多,但几十之数总归是有的吧? 可九年过去了,太子膝下除了太子妃名下两位郡王,其他几位可不都是郡主?】 还有武辰的话: 【五年前,申良娣诞下妍郡主,醒来后却一直坚称自己生的是位郡王。】 【如果,申良娣没疯呢?】 向月清脸色有些发白,出声问道:“我好像记得,太子妃的满郡王……今年也是五岁?” “正是。”武辰看着向月清回答,“太子妃的满郡王,与申良娣的妍郡主是同一天出生。 而且,据说申良娣的产期在前,太子妃的产期在后,但太子妃却早产了。” “当”的一声响,向月清手中的奶茶银杯落地。 太疯狂了。 这些人都疯了。 如果她想的是对的,那么她大概知道太子妃前世为什么会突然暴毙了。 …… 凝华宫。 “你表兄到底办的什么差事!” 太子妃阳以蓝一拍桌面,满脸怒容。 侍女秀晶跪下叩首,“太子妃息怒。 表兄说,表兄说那安乡药铺的掌柜贪得无厌,听闻还私自收藏了一些证据,竟是威胁起他来了。 表兄怕事情有变,只得出此下策。” “下策?”阳以蓝气地半死,“简直是愚蠢好吗! 如今是什么时候不知道吗? 陛下的万寿节将至,各国贵宾也陆续抵达扶月城。 城中军卫全都严阵以待,哪怕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要查根究底。 现在倒好,你表兄光天化日之下毒杀了安乡药铺里的所有人,还一把火想烧灭罪证? 那药铺掌柜到底有没有私藏所谓的证据且不论,便是真藏了,就一定藏在药铺吗? 此次大火若是再连累了无辜,只怕会引起几司共同的注意,甚至惊动陛下,到时只怕真是要一查到底了!” 秀晶眼泪直流,“那可如何是好?” 阳以蓝抚额,声音微颤,“你先下去吧,看着心烦,让我再想想。” 秀晶看了看阳以蓝的神色,神情愧疚地退去。 过了一阵,侍女如仪奉茶上前,小声劝慰,“太子妃,事已至此,再劳心伤神已是不必要。 眼下,武郎将与武夫人调查落花园与申良娣之事步步紧逼,秀晶表兄又惹下大祸。 恐怕,只有向皇后坦白此事,方能解决了。” 阳以蓝看了看如仪,“可若如此,只怕我从此都要受制于姑母,不能再帮父亲办事了。” 如仪道:“太子妃,夫家与母家,必然要择其一。 太子对您一向敬重,两位郡王又乖巧可爱。 难道,太子妃真的忍心因为阳家而断送自己的前程吗? 说到底,太子妃也只是阳家其中一个女儿罢了。 但两位郡王,却只有太子妃一个母亲啊。” 闻言,阳以蓝慢慢直起身,“你说地没错。 我所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阳家,而是为了自己。 我不能倒在这里,我也绝不能让松儿与满儿认别人做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