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 他眉头皱的更紧,握着书信的手也僵硬的有些抽搐:“找!务必要把澄儿找回来!” “是”,跪在地上的人齐齐应了一声。niaoshuw.com “那……黎国太子殿下呢?”其中一人谨慎的问了一句。 “凡事以澄儿的安危为先,至于秦轩……若事不可行……杀。” “是。” 影卫领命离开,帐中的任奕忽然一拳打在了桌角,这一拳听声音似乎不甚用力,但那桌角却应声碎裂了一块儿,吱呀一声轻响后坠落在地。 他在恼怒,恼怒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利用她吸引任一出宫,若不是这样的话之后这些事情就都不会发生!是他害得她几次三番落入险境,是他害的她现在又不知流落哪处街头,都怪他……都怪他! 怀安县三里之外,扮作书童的苏澄和“瞎子”秦轩仍旧坐在马车中赶路。 “……我……我要如厕……”秦轩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苏澄让车夫听了车,弯腰站起身将目不视物的他从车中扶了下去。带到了旁边不远的一处草丛中。 秦轩在原地站了许久,却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面带窘色的说道:“你走开……我……” “不行”。苏澄毫不犹豫的打断。 “你……你一个女子,怎么这般……” “我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她不屑的回道。 “男女授受不亲,你……” “我既不看你也不碰你,和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关系?” “你……你在这儿……我方便不出来。” 他没想到她一个女子竟然这般不介意男女之防,争论之下又说不过她,只能尴尬的吐出这么一句。 “那就憋着”。苏澄说着又要将他领回车上。 “不……不行,憋不住了……”他若但凡还能再憋一会儿,就等到了怀安县的客栈再说了。也不至于现在跟她提出来。 他虽然是真的尿急,但苏澄却不能冒险放他一人在这儿呆着,仍旧坚定的摇头:“方不方便随你,反正我就在这儿站着。” 秦轩自幼受到的教育哪里能让他在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女子面前做出这等事。竟然当真一咬牙一跺脚又摸索着往马车的方向走去:“毋宁死。也绝不……” 他话还没说完苏澄就发出一声嗤笑:“宁死?怎么死?被憋死?好啊,等你一死,我立刻把你脸上易容去掉,通知黎国兵马他们的太子死在了这荒郊野外,到时候他们一验尸,你说你会不会名垂千古?有史以来第一位被憋死的太子,倒也真是千古一绝……” 原本已经迈出脚步的秦轩停了下来,下一刻也不管她转没转过身去就掀起衣摆解开裤带…… 秦轩之后一路神色都十分难看。不仅仅是因为当着她的面方便,还为晚上住店时遭到的不公平待遇。 他没想到她会跟他跟的这么紧。连睡觉如厕都不放过,丝毫不顾及男女之防,白日里也就算了,晚上住店时竟然也以书童的名义和他同住一间,而且是她自己睡在床上,让他堂堂一国太子睡在地上! 他哪里受过这种气,即便是当初被他们抓为人质时也是好生伺候着,现在却被她打发去睡地板? 他愤愤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强烈要求自己睡床上她睡地板,但在她拿出那明晃晃的匕首在眼前晃了晃之后他还是选择了乖乖闭嘴,躺到地上去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 之后的几天还算顺利,只是他偶尔确实会昏昏欲睡让他比较担心,他和苏澄吃的都是一样的饭菜,但她却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不得不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下了毒。 其实苏澄只是偶尔给他下一点儿分量极轻的蒙汗药,她自己是因为事先服食了解药所以才没事,秦轩虽然不见得想不到这一点,但惜命如金的他多少还是会有点儿担忧,尤其是在面对她这个凶神恶煞完全不能用普通女人的标准衡量的女人的时候。 秦轩一路虽然都被她蒙着眼睛,但耳朵却没闲着,一直在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分辨有没有来寻找他的人马,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日他终于听到了一个算命先生的吆喝声:“上观天象,下辨命理,昭示天下,黎黎众生。” 这算命先生一身青衫,唇上一抹八字胡,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平常。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秦轩安排在昭国负责打探各路消息的一名细作。那吆喝声是他们特定的暗号,专门把芸芸众生说成是黎黎众生,平常人听了只当是随口乱说的,但他安排的各路线报人员却是一听就知道是自己人,他们之间也正是通过类似的暗号相互联络,互通有无。 一直安分守己的秦轩听到这吆喝声激动不已,当即命车夫停车。 苏澄有些莫名:“干什么?” “算命!” “算命?你堂堂……你一个读书人竟也信这些?” “碰见你,不信也得信了!”秦轩愤愤的说着便要下车。 苏澄虽然谨慎小心,但一路对他也并未太苛刻,他想吃想喝想做些什么,能满足的她都尽量满足,只是一直坚持守在他身边两步以内的距离。 秦轩下了车,因为带着那蒙眼的布带看不清前路,又怕摘下这带子会让苏澄起疑在背后捅他一刀,所以只能循着声音摸索着向那算命先生的方向靠近。 苏澄走过去扶了他一把,把他带到了那算命先生的摊位前。 “这位公子,算命吗?” 那算命先生看有客人上门,忙笑着起身迎了一迎,却只看向书生打扮的秦轩,并未将他身旁的小小书童放在眼里。 秦轩此刻被苏澄易了容,又蒙上了双眼,这算命先生并不识得他。即便他没有易容,这人也是不认识他的。这些密探虽是他叮嘱安排下去的,但毕竟不是每一个他都亲自见过亲自交代任务,绝大多数都是他手下的人再层层安排下去,他知道的也仅限于他们之间联络的暗语以及不断传回国内的各种或有用或没用的消息罢了。 苏澄本就对这种事情并不相信,觉得大多是唬人钱财的江湖骗子,再加上这人以貌取人,她心底里就更厌恶了几分,看向那人的眼光都带了几分鄙夷。 “不知公子所问何事啊?”那人一脸讨好的笑容,询问眼前这位瞎眼公子,丝毫没有看出眼前之人身份何等尊贵,还以为这瞎子就是来算命的,打算糊弄他一番,骗他点儿钱财。他虽是被黎国安排在了这里,但能挣点儿外快还是十分愿意的,所以一见有利可图,登时完全投入到了算命先生的角色中。 秦轩不好一上来就说出暗语惹苏澄怀疑,便随口说道:“最近诸事不顺,我想问问命理,看看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看公子这模样应是眼疾缠身,正在寻医问药……” “大街上的乞丐也能看得出来,还用得着你说”,苏澄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那人话语被打断,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却又不想与她一个书童多费唇舌,白了她一眼后就继续对秦轩说道:“公子这眼疾应是刚刚发作不久,此刻……” “眼上的布带尚未解下,若是医治好了或是久病不医也就无需如此了,这样明白的事情先生就不需多费唇舌了吧?你到底是算命的还是郎中?”苏澄再次打断。 那算命先生本是想通过此事进入正题,摆出自己能看穿人事的样子,却不想说两句就被这书童打断两句,不禁气的吹胡子瞪眼。 秦轩一心想和这人对上暗号,却屡次被苏澄打断,心中不禁着急,赶忙把那人拉回正题:“先生还是先为我看看命理吧。” 那算命的恨恨地瞪了苏澄一眼,转而看向秦轩时却又换了那副讨好的嘴脸:“是是是,公子且把手伸给我,我给公子看看手相。” 秦轩把手伸了过去,那人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公子身份尊贵,虽一时困于厄运,但当厄运星稍离,必可飞黄腾达诸事顺遂,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公子九十二岁上有个坎儿,这一关……难过啊……” 苏澄并不知道,这看似平常的的一句其实正是接头暗语之一,这算命的虽想挣钱,却也没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来算命的是何人,必会说出这样一句,这样一来知道他身份的人自会按照暗语接下去,接不下去的他随后糊弄几句也就是了,反正九十二岁已是高龄,常人仅听得自己能活到这般岁数已是高兴不已了。 可谁知苏澄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出一句:“坟让人给刨了?” ... ☆、第133章 跳河 此言一出,那算命的一愣,秦轩也是一怔,一口气憋在胸腔里没出来,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你……你你你……”他激愤不已的站了起来,语无伦次的冲着苏澄的方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算命先生哪曾想到一个小小书童竟然这般无礼,对自家公子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当下也是气得不行,收起旗幡便愤而离去了,不再挣这两个主仆不分的疯子的钱。 秦轩回过神想在和那算命的接上暗语时哪里还有人应答,只能咬牙切齿的在苏澄的搀扶下又坐回了车中。 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正如苏澄之前所说,现在在找他的绝不止他父皇和他自己的人马,而他身边此刻除了这个总是给她添乱的女人以外别无他人,但凡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先找到自己,届时他怕就当真回不去黎国了,再加上苏澄将银钱等贵重物品都收在她自己身上,一点儿不曾匀给他,他想走都走不开,故此才一路不动声色,装作顺从的跟在了她身边。 他们一路走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他确定是自己人的人,只要这人顺利将消息传递出去,他便可以脱身了。可谁知……谁知…… “那人是个骗子,你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的,麻烦长点儿脑子好不好”,苏澄上车后还在义正言辞的教育他。 秦轩心中叫苦不迭,扯下蒙在眼上的布带恼怒的看着她。张嘴想和她辩驳什么,最终却仍是什么都没说出来。怎么说?说他本来是打算和人家接上头,结果话还没说两句人就被她给气走了? 他觉得刚刚那人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是有个坎儿!不过不是九十二岁。而是现在! 他只要一见到她就有坎儿!她就不应该叫唐扉,她该叫唐坎儿! 在这次的联络失败之后,秦轩决定下次再遇上自己的人马一定要直接跟对方对上暗语,省的再被苏澄打断,可还没等他再碰到自己的人,一条重要的消息就传入了苏澄耳中,使她当即命令车夫调整方向。向着肃州前进。原因就是百姓传言,当朝皇上任一决定御驾亲征,现已抵达肃州附近。正和那里的将领商讨应敌对策。苏澄所在的地方离肃州并不远,自然向着那里去了。 “你确定真要把我交给任一吗?”秦轩在客栈中再次问道。 苏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捧着茶杯看着窗外出神,时不时呷上一口。若有所思的样子。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任奕可是你的情郎,你就不想帮他把这天下夺过来?” 她捧着茶杯的手微怔,之后稍稍放下,杯沿和自己的红唇拉开了一定距离:“有些事和感情没有关系,昭国现在虽处于战乱中,但那都是因为你们黎国骤然发起战事而引起的。你怂恿我把你交给任奕,不就是为了让昭国内乱吗?届时昭国内忧外患,受益的只有你们黎国。” “你倒不是个傻子。可是……即便没有我,即便没有现在的一切。你以为他们兄弟两个就不会反目成仇吗?” “他们兄弟反目是他们的事,老百姓的事是老百姓的事,我只是想把伤害和影响降到最低。” 她说的认真,秦轩却是付之一笑:“妇人之见。” 苏澄不甚在意的瞥了他一眼:“别忘了,你可不止一次栽在我这个妇人手里。” 秦轩又被她噎了一道,索性转过头不再理她,裹在地铺里闭眼装睡。 她放下杯盏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阖上,折回床上,静静地躺到了床中:任奕……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多希望你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但愿是我多想了,但愿…… 数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距离肃州不远的戴青山。 车马颠簸,车夫因着要驶进城镇也是有些开心,毕竟这一路他们走的都是山路居多,就算人能承受得住这般折腾,车马也该好生休整一番了。 “两位公子,前面不远就是肃州地界了,等到了那里咱们离战乱又远了一步,届时……啊……” 车夫忽然一声惊呼,车马顿时有些不稳,车内的苏澄和秦轩晃荡了一番才停了下来,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呼喝,似有不少人马堵住了马车的去路。 “各……各位大爷,小……小的不过偶尔揽趟生意途径此处,可没想扰了各位爷的清净,各位爷……这是要作甚啊……” 那车夫常年行走在外,虽然恐慌倒也不算太失了分寸,知道这些半路拦道的大多是图些钱财,轻易不会真要人性命,心中虽暗忖这趟活儿算是白拉了,但在这样的战乱时候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捡着了,至于银钱……哎,算自己倒霉吧…… “少废话,车里拉的什么人?” 那带头的蒙面人却没直接开口要钱,而是问他拉的什么人,这不禁让那车夫觉得有些奇怪,车中的苏澄心中更是警铃大作,连秦轩也不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