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镇上,许槿怎么也要拉着王新莲和李莹去吃点儿东西。 王新莲却是没同意,瞧着许槿的神情也很是同情: “你这丫头也不容易,你放心,妇联就是咱们女同志的娘家,这件事,我们既然管了就会管到底,要是他周家还想闹什么幺蛾子,你只管跟我说。” 刚刚李莹也偷偷跟她说了许槿的情况,王新莲才知道,许槿竟然没爸没妈,这些年不但要供着周汉祥上学,还要拉扯下面的弟妹,找到了这么善良的姑娘,周家那男娃子竟然还不知道珍惜,又在外面找了其他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后也别光想着别人,也得多想想自己……” 王新莲又嘱咐了几句,这才转身回去了。 李莹明显还是有些担心许槿。不时偷看许槿的脸色。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许槿今天也太平静了吧?要是她不知道许槿的心事就算了,作为好姐妹,李莹自问,她对许槿再了解不过。 许槿一直自卑,又对文化人总有种莫名的敬畏和仰慕,平常说话时,简直把周汉祥当成神一样崇拜。 再加上一直想要从许洪生这个醉鬼兼家暴男身边逃离的心境下,许槿根本就对主动履行婚约的周母并周汉祥感激涕零。 甚至许槿跟她说过,这辈子怕是拿命,都报答不了周家的恩情了。 结果现在,先是知道了周汉祥背着她又和别的女孩子好了,然后又退了婚,整个过程中,竟然一滴泪都没有掉…… 真是怎么看都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樱樱我真没事儿,”许槿自然也看出了李莹的担心,抬手搂了一下她,“我是,开心……” 只这么说着时,眼泪却还是不自觉掉了下来—— 上辈子她为了周汉祥和下面的弟妹,几乎算是献祭了自己,现在骤然和周汉祥脱离关系,只觉得浑身都是轻松的。 她这么一哭,李莹提着的心倒是了放下来—— 能哭出来就好,就怕憋在心里会坏事儿。 哭完后,许槿的情绪也完全放松下来。先去了许国庆的房间,把他床上的床单什么的全都扯下来,换上了一床新的带有红色大红双喜字样的被单—— 许国庆要走了,这间房子大些,以后就她和许欣住。 至于她那间,也要好好收拾一下,等林清川回来了,那间房子就是他的。 想到“林清川”这个名字,许槿心里就一阵酸痛—— 自打卫兰没了,许洪生三不五时就会带女人回来。 只许洪生是个没长性的,还酗酒,又家暴,那些女人们或者一开始会为他的皮相吸引,又想着他是正式工人,跟了他应该能过上好日子。可结果真是相处了,往往吃不消,根本坚持不几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至于林清川的妈,则是许洪生带回来的第三个女人,也是几个女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到现在许槿还记得那对沉默的母子,两人也不知道在外面流浪了多久,都是消瘦的厉害,尤其是林清川,瞧着就剩 大脑壳上一双大眼睛了。 只母子两人在许家的日子同样并不好过,许洪生喝醉了酒,照样会对女人拳打脚踢,至于林清川,则成了许国庆欺负的对象。就是许茹,也时不时大声小气的呵斥小小的林清川,说他就是个小叫花子,嫌他脏,不许他靠近,就是林清川战战兢兢的拿半拉馒头,许国庆都会趁人不注意给打掉…… 每次林清川挨许国庆的揍,那个总是沉默的女人就会扑过去,惨叫着把林清川护在身下,他们两个瑟瑟发抖的偎依在一起,瞧着就和没有依靠的无助的小兽似的。 瞧见这样的情景,许槿心里就会又酸又涩。会不送声色的想办法护着母子两个一些。饶是如此,许槿能给出的善意也是有限的。 毕竟在这个家里,她同样是生活在最底层,所能做的不过是烧火时,把林清川拉到身边,然后趁人不注意,扒拉出灶膛里烧熟的一颗土豆或者红薯或者是几个花生,偷偷塞给林清川,让他吃点,再给旁边眼巴巴瞧着的女人送去点儿…… 只很快,许洪生就发现,女人是个脑子有些不清楚的,除了会凭着本能护着林清川外,其他根本全都是浑浑噩噩。再三听别人说他找了个傻子进门后,许洪生恼羞成怒,竟是不顾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林清川,把母子两人全都赶了出去。 那会儿许槿十五岁,已经在理发店当学徒工。忙到深夜回来时,正好在村口遇见无助的瑟缩在村口却又无处可去的母子两人。 瞧见许槿,母子两个就和看见救星似的,一起跌跌撞撞的迎了过来。 那会儿许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烧饼—— 那天生意好,理发店老板高兴,就给包括许槿在内的所有学徒一人买了一个芝麻盖的大烧饼。 许槿一口都没舍得吃,一门心思带回家,给弟弟妹妹分了。这会儿瞧见可怜兮兮的母子俩,就赶紧把怀里的烧饼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撕成好几块—— 家里还有三个弟妹呢,难得捎回来一点儿好吃的,许槿想让他们都尝尝。对上母子俩渴望的眼神,到底选了最大的两块分别递过去。 那会儿许槿并不知道两人都是被赶出来的,等两人吃完烧饼后,就带着两人回家。 哪想到刚一进家门,迎面就撞上了许洪生。 看见许槿竟然把被他赶出去的林清川母子又给带了回来,许洪生顿时暴怒无比。抬脚朝着女人就要踹,结果却踹到了拼命扑过去护着女人的林清川。 瞧见林清川小小的身子飞出去老远,女人明显要吓疯了,哭叫着扑过去,边护住林清川,边冲着许洪生不住磕头,嘴里乱七八糟的嚷嚷着: “求求你,别打川川……我听话,别打川川……我们走,再不敢回?+?+??()?()” 用的力气过大,女人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来。 瞧见这一幕,许槿吓得头皮都麻了。在许洪生还要接着踹时,噗通一声跪倒,就抱住了许洪生的腿。 许洪生倒是没有再追着踹,却是抬手狠狠的给了她两个耳光。 那一刻()?(), 许槿只觉眼前发黑()?(), 脑袋都是蒙的()?(), 一张脸更是肿胀无比。 等眩晕过去?()??_?_??()?(), 许洪生已经离开,林清川母子却是再次被丢了出去。许洪生更是放话,要是他们俩敢再进许家的门,那他就把母子两人全都打死。 可能是意识到,无论他如何哀求,也不可能再被留下,也可能是被这样暴躁的许洪生吓破了胆,林清川和他娘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那会儿许槿也是个半大孩子罢了,虽然觉得母子俩可怜,却也无法对抗许洪生,只能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回屋把自己偷藏起来的钱全都数出来,总共有九块六毛五,小跑着追出去,全都塞给了林清川。 到现在,许槿还记得林清川捏着包着钱的薄薄的手绢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和眼神完全不符合的凄怆,那个孩子慢慢张开手,就和慢动作似的,轻轻抱了抱她,随即后退一步,趴在地上,冲着手足无措的她磕了个头,这才扶着女人很快离开。 等母子两人走得不见人影,许槿才瞧见之前林清川跪的地方,有一小片濡湿的痕迹…… 和林清川相处的时间太短,一开始许槿还会时不时的想起那可怜的母子俩,之后几乎被繁重的生活压弯了腰,许槿渐渐的也就把母子两人丢到了脑后。 再次知道林清川的消息,则是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在她确知丈夫周汉祥心里另有他人的时候。多年是心如死灰也不为过,之后想要跟弟妹寻求帮助,结果许国庆也好,许茹也罢,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站到了周汉祥那边。 一夕之间亲情爱情全都离她而去,那一刻的许槿简直觉得了无生趣。 在海边徘徊时,一个脸上横贯着一道可怖疤痕还高位截瘫坐着轮椅的男人突然出现,男人告诉她,死是这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只有蠢货才会想着用死亡惩罚不爱自己的人,有什么是比活着,还活得比谁都好,是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更好的惩罚呢? 那人离开后,许槿打开信封,愕然发现,里面竟是几张生发祛疤祛痘美容之类的中药方,中药方的后面还有一行遒劲的字体: “好好活下去。” 落款是,林清川。 事实上在这之前,许槿能从理发店转向美容院,也主要是得益于一张偶然买到的美白中药方。那张药方,许槿一直留着,匆忙回去后比对,才发现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两张药方全都是一样的字体。 许槿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她背负着徐周两家的重担艰难前行时,林清川已经帮过她一次。 在几乎所有人都背叛了她的时候,竟然只有当初那个不过相处仅仅月余的林清川愿意给她善意…… 百感交集之下,许槿再次起这个事,却从对方口中知道了一个噩耗—— 她走后的第二天,一个高位截瘫病人因不堪疾病折磨,坐着电动轮椅冲入了水里…… 应该是死意非常坚决,跳海之前 ,对方把自己牢牢的束缚在轮椅上…… ?想看月半弯的《八零共苦原配不干了》吗?请记住[]的域名[(.)]???_?_?? ()?() 听到这个消息,许槿差点儿当场崩溃,怎么也想不通,劝她不要自杀还给她找退路的林清川,怎么他自己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次她昏倒在民宿中,老板用她的手机通知了周汉祥,许国庆也和许茹并周汉祥一起赶了过来。()?() 听说她是因为林清川昏倒的,许国庆明显有些意外,还笑着说,那个可怜虫竟然还活着?()?() 一直到那时候,许槿才知道,其实在她和周汉祥成婚期间,林清川曾经回过小镇,只当时只有许国庆在家,和之前对待林清川的方式一样,许国庆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还恶作剧似的对林清川说,是她这个当大姐的吩咐的,因为林清川太恶心人了,她看着就烦…… 那是许槿平生第一次揍许国庆,还连想要拦她的周汉祥并许茹,一块儿打了。毕竟按照许国庆的说法,回小镇那会儿,林清川腿脚还都是好好的,他的双腿会没了,只能是在离开这里后,又遭遇的不测。 重来一世,许槿不但要自己活得好,还想让林清川有一双健全的双腿,也能开心快乐的活在人世间…… 按照许国庆有些模糊的记忆,林清川回来,应该就是在这几天了。 她要给林清川准备好暄软的被褥,再买几身衣服,等着他回家。 许槿低着头在屋里忙活这会儿,许国庆正插着兜优哉游哉的往家走。只是和之前被许槿赶出去时的灰头土脸不同,这会儿的许国庆却明显开心的很—— 周家所在的三里寨距离镇上也就七八里地。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可八卦传播的速度依旧非同小可。 就在刚刚,王菊香从一个同样嫁到周寨的本家姐姐口中知道了这件惊得她下巴都要掉了的大事—— 周汉祥竟然带了个相好的回来,还很不巧被许槿撞破,现在大闹了一场后,亲事竟然直接不算数了。 陡然听到这个消息,王菊香当场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只有许槿嫁人,他们才好拿不能让她把兄弟许洪生留下的工作带到婆家这个借口,让许槿把接班指标让出来。 结果现在许槿这个婚突然结不成了,真是她改了主意跑去接班,那他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赶紧让人把许根生找了回去。乍一听说这个事儿,许根生也有些着慌,转念一想,又开心起来—— 那丫头之前瞧着还是个老实的,对他们国庆也算是千依百顺,结果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就和吃错药似的,竟然就胆大包天,把国庆赶出来了。 更过分的是,这都几天了,也不说去把人给接回来。不是想着还得哄着她把接班指标让出来呢,他们早就翻脸了。 思来想去,八成是觉得马上就能嫁给周家那个大学生,她就算是有了依靠了,才会不把国庆放在眼里。 现在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也算是活该,也该让她明白,娘家没个男人撑腰,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这女人家吗,就得靠男人,才能成事。 王菊香一听,还真 是这个理,两人当下一合计,就跑去学校,谎称家里有事,把许国庆叫了出来。()?() 然后就把许槿被抛弃了这个事儿告诉了许国庆。 ?想看月半弯写的《八零共苦原配不干了》第 20 章 归?*?*?? ()?() 这会儿的许国庆和周汉祥接触并不多,也没从周汉祥那里得到什么好处,自然也不会和后世似的,无论如何不同意两人分开,甚至知道这件事,许国庆还不是一般的幸灾乐祸——()?() 让许槿之前那么凶他,活该男人不要她!()?() 他这回纡尊降贵回来,也是带着任务的—— 眼下许槿受了这么大教训,应该也明白了,家里没个男人注定是会被欺负的,王菊香就嘱咐许国庆,趁这个机会,催着许槿把接班名额赶紧给他二哥送过去;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王菊香堂姐可是说得清楚,许槿不但退了婚,还从周母那里要走了厚厚一叠钱,瞧着怕不得有上千块! 按王菊香的说法,那么多钱,怎么能让许槿一个姑娘拿着,合该就是许国庆这个许家唯一的男丁的。 结果许槿竟然攒了钱竟然不说给许国庆,反而全都偷偷拿给了周家人,真是吃里扒外。嘱咐许国庆,这钱可得赶紧攥到自己手里,然后再交给她,让她这个当娘的给帮着存起来,以后留着给许国庆娶媳妇儿用。 许国庆想也没想就忙不迭点头答应—— 怪不得偷偷吃牛肉,原了,女人吗,打了才听话。他之前就是太好说话了,才让许槿一个根本和他们许家没血缘关系的丫头片子骑到头上。 气定神闲的站在自家门外,许国庆正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推门进去呢,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响。 许国庆吓了一跳,猛地往旁边一跳,结果一脚踩到旁边一泡狗屎上,顿时恶心的好险没把中午饭吐出来。 在旁边土窝里蹭了好一会儿,才无比愤怒的回头,一眼瞧见了跌坐在身后的畏畏缩缩少年。 说是少年,其实对方不是一般的瘦,生生衬得眼睛好像洼陷进去似的,要是夜里出现,怕是所有人都以为是个骷髅。 应该是经常挨打,看许国庆瞪他,少年吓得下意识的就抱住了头,露出一双布满老茧和各种疤痕的手。 尤其是浑身上下难闻的臭味儿,险些让许国庆再次吐出来。 气得许国庆捂着鼻子就往后退,嘴里还大声呵斥着: “沃日!哪儿来的臭要饭的,赶紧滚!” 看少年靠着墙不动,许国庆竟然直接从旁边抽了根棍子,恼火的指着少年: “让你滚听见没有?再躺在我家门口,信不信我抽死你个王八蛋?” 被他这么痛骂,少年明显吓坏了,可虽然瑟缩的更加厉害,却依旧不肯离开,喉咙里还挤出了蚊蚋似的声音: “哥,哥,是我,我,是,是清川,清川啊……” “什么狗屁清川?”许国庆哪有耐心听他废话,看他不走,甚至还想往他这边靠,气得更厉害,直接朝着林清川腿上敲了一下,“我说让你滚,你没听见?” 林清川想要惨叫,却在哀声快要出口时,又勉强忍住,更加卑微的向许国庆求饶: “哥,你别,别打了,我疼……()?()” 这也是当初林清川在许家时,每每被许国庆踹时会求饶的话。 许国庆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抱头的动作有些熟悉,这会儿再听见同样求饶的话,总算想起了对方是谁: “林清川,那个傻子生的野种?!?()?[(.)]??_?_??()?()” 当初林清川和母亲一块儿到了许家后,许国庆很是不忿,毕竟在这之前,他才是许家唯一的宝贝蛋。结果许洪生告诉他,林清川就是个野种,才不配当他的儿子,要是林清川惹他不高兴了,只管打。 也正是因为许洪生这句话,许国庆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负林清川。 还以为把林清川母子赶走了,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呢,再没有想到林清川竟然还会回来,还是这种头上生疮臭的让人恶心的德性。 许国庆一时玩心大起,指着旁边的臭狗屎道: “你说你是林清川就是林清川了?我记得林清川在我们家时,最爱吃狗屎,你吃一口狗屎,我就相信你是林清川!()?()” 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棍子: “你不是说是林清川啊,那就吃啊!()?()” 林清川吓得猛一哆嗦,却是一动不敢动,只继续哀求着: “哥,让我进去吧,我想见姐姐……” “你找许槿?”许国庆脸上全是恶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熊样,还要找许槿?你以为许槿多好心吗?她才不会要你呢,许槿说了,她这辈子只会有我这么一个弟弟,你这样的臭要饭的,想死哪儿就死哪儿去……” “要是你肯吃一口狗屎,说不定,我还能帮着你跟许槿说两句好话,即便她不要……”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忽然打开,却是许槿忽然从门里冲了出来,许国庆被身后的门给撞到,身体朝着之前逼林清川吃的那滩狗屎扑了过去,脸倒是勉强避开,却是按了一手都是,一时惨嚎连连: “许槿……” 许槿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只管一路小跑着冲到林清川面前,半跪下来,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清川?真的是你吗清川?” 前世许槿一直后悔,她竟然放着那么好的清川没管过,反而全心全意抚养许国庆这样的白眼狼。要是她当初勇敢一些,抗住许洪生的压力,把人留下来,林清川最后肯定不会自杀吧? 现在亲眼瞧见活的林清川,还是既没缺胳膊也没缺腿全须全尾的林清川,许槿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林清川明显没想到,许槿会突然冲出来。早就习惯了所有人对他的白眼和厌恶,陡然对上这样的善意,林清川明显有些害怕,下意识的往后挣扎,嘴里还喃喃着: “我臭,太,臭了……” 许槿飞快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抬手就想拍他,却发现不但裸露出来的双手没一点好地方,就是脸上也青紫肿胀时,又顿住,做出凶恶的样子: “瞧瞧脖子里的灰?你都多少天没洗 澡了,能不臭吗?快起来,先洗洗澡,待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说着不容拒绝的架起林清川的胳膊。 林清川还没反应过来呢,就靠在了同样瘦弱的许槿的怀里。 林清川下意识的就想要挣开,却在那温暖的怀抱里软了手脚,竟就这么靠着许槿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 许国庆正在压水井那边,拼命的洗手,边洗还边干呕—— 本来想找个乐子呢,结果林清川没挨上狗屎的边儿,倒是他先踩着,然后又抓了一把,真是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这么想着,明显更加窝火—— 要不是许槿突然冲出来,他会被撞倒?不被撞倒自然也就不可能抓到狗屎。 正咬牙切齿呢,一抬头,就瞧见许槿半扶半抱着一瘸一拐的林清川走了进来。 许国庆气的抬脚就踹翻了洗脸盆: “许槿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允许你让他进来的?()?()” 许槿一颗心全在林清川身上——她刚刚摸了林清川的头,明显是在发烧。哪里还有心情搭理许国庆? 对许国庆的发作,也只做没看见,小心的扶着林清川在院里的小木椅子上坐好: “清川你发烧了,我房间里有退烧药,我去给你拿……?()_[(.)]?☆?*?*??()?()” “许槿,你耳朵聋了吗?()?()” 被无视了的许国庆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没听见我的话吗?让他滚,现在就让他滚!” “……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他妈可是说了,现在许槿正是需要娘家人撑腰的时候,摔了这么大个跟头,肯定因为之前那么对他这个弟弟,后悔死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这个原因,也不可能有人愿意要林清川这么一个累赘的。 许槿也被他吵得烦了,本来还想着等安置好林清川,再收拾许国庆呢,这会儿算是彻底忍不下去了。 许槿直接扭头,抄起地上的棒槌,朝着许国庆就过去了。 打从许槿抄起棒槌那刻起,许国庆就被之前棒槌抽到的痛楚支配,身体更是仙玉大脑做出反应,跳起来朝着大门就冲了出去。 这次许槿倒是没有追出来,而是直接把院门插好。 等许国庆意识到不对,他早已再次被拒之门外。一时整个人都懵掉了—— 不是吧?按照亲妈的说法,许槿不应该对他这个弟弟肯还肯回这个家感激涕零吗?怎么他还没等到许槿低头,更没要到钱呢,就又被赶出来了? 被吓着的还有林清川。 毕竟虽然在这个家的时间短,林清川却是比谁都清楚,那就是许国庆才是这个家任何人都不能碰的宝贝蛋。 这会儿瞧见许槿掂着棒槌把许国庆赶了出来,林清川不但害怕更担心。 许槿回头时,正瞧见摇摇晃晃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林清川,赶紧小跑了几步扶住他: “清川,你站啥呀,赶紧坐着……” “哥,哥会告诉,告诉那个人的……”林清川脸色苍白,即便好几年过去了,可当初被许洪生毒打的影响犹在,林 清川比谁都清楚()?(), 那个男人可不但会对他拳打脚踢()?(), 就是许槿也在所难免。 要知道那会儿()?(), 许国庆就是不高兴了?()_[(.)]???♂?♂??()?(), 就能肆无忌惮的揍他们,现在许槿竟然为了他把许国庆赶了出去,等许洪生回来,怕是一顿毒打也不能平息他的怒气。 看他身体都在发抖,许槿心里也是酸涩的很,之前还有些陌生,这会儿却是完全和记忆里那个瘦小虚弱的可怜孩子彻底重合。尤其是想到林清川后来高位截瘫还面目全非的样子,许槿更是心疼至极,轻轻摸着林清川的头发: “不怕啊,没事儿的,我爸他已经死了,以后,这个家里,姐姐护着你……” 这个,家?林清川明显愣了下,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槿说,这个家,意思是,这也是,他的家吗? 正愣神间,许槿已经端了杯温水过来,塞到他手里,又找了一包许欣前几天感冒好了后没吃完的药,打开捏起药片,送到林清川嘴边: “张嘴,啊……” 林清川顺从的张开嘴,刚含了药片,许槿就拿着他的手,喂他喝水。 水明显是特意兑过的,不热不凉,正正好。 监督着林清川吃完药后,许槿随即推了辆自行车出来。把车扎好,又回屋拿了个软垫垫到后面车座上,这才招呼林清川: “过来,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林清川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带有或轻或重的伤痕,除此之外,头顶那里还生了疮,一直没看的缘故,还有血水流出来,许槿看着都觉得疼。更是想不通,林清川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人打成这样。 “我,不用……”听许槿说要带他去医院,林清川神情不是一般的局促,嗫嚅着拒绝了,“已经喝了药,不用去医院……” 却被许槿直接拒绝: “不行,你身上的伤得上药,还有头上……” 林清川明显是有些自卑的,听许槿这么说,越发瑟缩成一团—— 之前不但许国庆说他臭,事实上一路上过来时,几乎碰到的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和看什么有污染的垃圾似的。 好一点儿就是躲着他,还有的直接朝他吐唾沫,或者拿砖头砸他,骂他,让他赶紧离开的。 林清川深知,他这个模样,根本连一般的乞丐都不如。 刚才许槿肯让他进门已经出乎意料了,接着还让他吃了药。说不定让他去医院,也就是客气客气,要是他真跟着,那就有点儿太不识时务了。 “还愣着做什么?”许槿回头,看林清川还傻傻的坐在那里,随即大踏步过来,把人扶到自行车旁边,“你小心点儿坐上来,等你坐好,我再骑。” 看林清川依旧不动,许槿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 “快些,再不听话,我就生气了……” 听许槿说生气,林清川下意识的就坐到了后座上。 “走了,”许槿弓腰蹬起自行车,还空出一只手,摩挲着朝后面拉了拉林清川的衣袖,本来想让林清川抱住自己的腰好坐得稳当点儿呢,却又恍惚想 起现在是八十年代末?()?[(.)]??$?$??()?(), 真是林清川这么搂着她的腰穿街而过()?(), 怕是不用到天黑()?(), 她又找了个对象的八卦就得满天飞()?(), “你拉住,拉住我的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后座上的林清川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还布满伤痕的手,到底没敢碰许槿的衣服,只小心的坐稳身形,甚至还努力离许槿远了些。 镇上只有一家医院,距离许槿家也并不远。也就十来分钟,许槿就载着林清川到了。 许槿让林清川先在旁边的连椅上坐下,她则把自行车推到停车区。那里有专门看车的,一般都是医院的关系户,但凡过来看病的,都得把车存在那里,然后另外再交两角钱的看车费才行。 许槿给了钱,领了车牌,又小跑着回去扶起林清川,两人直接去了外科那边,结果却是没有人。 又去了相邻的另一个科室,里面依旧是只有一个护士。应该是被林清川身上刺鼻的味道给熏到,护士皱着眉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许槿就有些奇怪,心说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怎么医生都不在啊。 正想询问时,那个护士打量了她几眼,却是抢先开了口: “哎呦,你是南街那个理发店的理发师吧?” 看许槿点头,护士明显更加兴奋—— 她今儿个去银行办事,看见李莹的新发型了,真是太漂亮了,问了后才知道,是在许槿那儿做的。 “你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也做个发型呗。”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世上哪有不喜欢自己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从瞧见李莹新发型那刻起,护士可不就惦念上了? 还特意跑去许槿的理发店,结果店里却是铁将军把门。甚至她还碰见了和她一样慕名过去的其他几个女孩子。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些姑娘竟然不是和她一样过来打探情况的,而是等着交定金的。 护士听得暗暗咋舌,却也有些担心,唯恐赶不上趟,现在竟然遇见了许槿本人,当然得赶紧排上号啊。 “行啊。”许槿是个爱财的,只她这会儿更担心林清川的伤势,赶紧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询问护士,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接连两个科室都没见一个医生? 护士倒也没有瞒她,往四周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 “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别跟外人讲……上午时,院里接到县上的紧急电话,抽走了我们医院一多半医生呢……” 据说是县西北那里一家黑煤窑被公安给打掉了,从里面救出几十个被困在那里打黑工的工人: “……听说那些工人可惨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要干活,吃的不好,住的还没猪圈好,那老板还找了几个打手,把他们当犯人似的看着,谁要不听话了,就得挨打……说是被救出来的这些人,好几个已经奄奄一息……” 这么说着时,不觉偷偷打量了一眼始终低着头跟在许槿身边的林清川—— 这人的模样,倒是和同事描述的那些被迫打黑工的人有些像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12-2720:04:40~2023-12-2822:3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孟30瓶;爱吃西瓜的比卡丘20瓶;修、ling20124712瓶;梧桐、芒芒双皮奶、芫姜10瓶;知之5瓶;53854550、fanfan、小熊羊咩咩、八宝粥、大鱼同学、得闲饮茶、兰书官、月夜、[猫七街]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