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讨一个侍妆回去,给我家做妆客,你看这事成不?” 轩窗外晨光朦胧,钟灵兮看着窗外一株天竺桂在花篮中绿得爽朗乖张,不禁将目光往外投得深些,耳边响起朱夫人的话语,“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等小事你何必亲自上门来,写封信我回头给你差个人过去就行了。dangkanshu.com” 刘氏一听朱夫人这么爽快,也是呆了,她连忙站起身来给朱夫人鞠躬说道:“阿姐果然爽快,那真是谢谢阿姐了,也都怪家夫死要面子,非要找个侍妆回去装点门面。” 朱夫人在软榻上笑得意兴阑珊,“没有的事,回头我就给你差个去,没关系的。” “谢谢阿姐!”刘氏笑得眉开眼笑,没想到这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她这个堂姐朱氏啊,看着死板死板的,其实心肠很好也很软,特别护短。 然后刘氏又陪着朱夫人寒暄了半日,便也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朱夫人,她送来的软糯朱玉燕窝膏要早些吃掉,这个天气过两日可就坏了。 朱夫人自然颔首答应了下来,虽然她如今已经吃不下这些补品了,不管多贵重的补品她几乎都是吃什么吐什么,所以她身子虚的快也和她什么都吃不下有关。 待刘氏走后,年妈妈便把她送来的东西都一一收好,那两幅耳环自然是归谢瑜和钟灵兮所有了,谢瑜自然是很高兴,钟灵兮也是含笑感谢。 然后朱夫人就喊年妈妈去处理侍妆的事了,这对于苑长来说确实也是一个小事,就像现代随便哪个局的局长把下面的人外派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不肯的,再说去做妆客本就是很体面的事,有人家要你说明你的技术很好,而且待遇拿的比在妆苑会好很多,以后打开了名气还可以去更好的人家做,并非是一个苦差事。 所以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就这么愉快和睦地结束之时,贺云仙插了一脚进来。 这一脚,彻底把朱夫人给气翻了过去。 也让钟灵兮面临了第一次最大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 ☆、朱氏倒了 如今窗外春雨连绵,偶尔的晴空也是昏昏日光倒映一滴雨水,这种景致看多了,钟灵兮也有点儿想念其几个月前的皑皑雪景。 而这个清早,昨日刘氏前脚刚走,今日贺云仙后脚就跟进了。 “这件事我不甚同意,师傅。”贺云仙的声音仿佛从苍茫的雪山传来,其穿透力不言而喻。 谢瑜愣了片刻,仰着脖子将视线绕过窗内的天竺把目光凝聚在贺云仙身上,毕竟如今直白地反击妆苑长,似乎并不是一个妆使长能做的事。 贺云仙似乎意识到谢瑜专注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反而是轻佻高傲地回击了一个笑容。 朱夫人正在喝茶,是早晨刚刚泡好的雨露春竹茶,她不紧不慢地打开盖子,细细闻了闻茶香才道:“你这是在和我说话?” 说完她目光狠辣地打在贺云仙身上。 贺云仙以前会怕,但是现在她全然不怕,她冷笑着说道:“妆苑人手紧缺,先前走了展露和宋英娥,如今你还要在调遣走一个侍妆,到时候妆苑里的事谁来做?难不成师傅你现在能给我变出一个侍妆?” 贺云仙不愧是贺云仙,每一条道理都摆的清清楚楚,她道:“侍妆职位虽然低下,但是也是不可缺少的,更何况侍妆也是通过层层考核上来的,现在少了一个,短时期内师傅你也变不出来一个给我,不是么?” 短暂的沉默,无法反驳的论调,贺云仙说的很对,但是这件事的前提是不对的,那就是她不可以反驳苑长的决定,但是她做了。 朱夫人拿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动着,并非紧张害怕,而是她年纪大了,有些拿捏不稳罢了,她提了一口气,将声音提得很足,她道:“是,你说的没错。” 贺云仙冷笑一声,“所以呢?师傅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差人走?” 朱夫人的声音依旧提足了气,“是。” 贺云仙毒蛇杖上缠着的流露被风吹得慢慢在晃动,她笑得仿若一朵妖娆的鸢尾花,慢慢晕开的紫色仿佛是慢性的毒药,侵蚀着一切美好,她道:“我不同意,人我不会放的,卖身契我也不会给师傅的。” 朱夫人“啪”地一下把瓷杯放到桌子上,然后瞪着贺云仙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贺云仙面无表情,“我说多少遍都一样,人我不放。” 朱夫人忽然一下子把瓷杯朝着贺云仙砸去,只听得“哐当”一声,瓷杯在地上开了花,沉闷的声音回响在地上,“放肆,孽徒!” 贺云仙则是慢慢蹲下身,把地上一片一片碎掉的瓷片捡起来,“师傅莫气,这上好的瓷杯简直是可惜了。” 朱夫人声音气得发抖,她怒视着贺云仙,背脊一起一伏显然是气急了,“你凭什么不放?这里谁做主你莫不是忘了?” 蹲在地上的贺云仙忽然传来一阵轻飘飘的笑声,冷得彻骨,妖得动人,“做主?师傅你莫不是还活在过去,以为这个妆苑是你做主的?” “你说什么!”朱夫人一下子重重拍了桌面,一只手指着贺云仙,眼珠子像是要瞪裂开一般,“你什么意思?” 贺云仙慢慢站起身来,她的目光渐渐漫过朱夫人的脸,然后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师傅,这个妆苑早该变天了。” 朱夫人气得一下子想要站起来骂人,却不知道她身子早已不行,她刚刚往前起身一点,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双手撑在扶手上,连站都站不稳,身后的年妈妈赶紧扶着朱夫人在那儿一个劲给她顺气。 年妈妈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夫人,休要和她一般见识,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谁知道朱夫人却一把推开年妈妈,想要自己站起来,却发现身子软绵,一下子又滑落到了卧榻上,她气急败坏地看着贺云仙,贺云仙则是一副打量好戏的样子看着朱夫人,看到贺云仙这样不敬的眼神,朱夫人更是气急攻心。 贺云仙看到朱夫人越生气她越高兴,她语气带着十分的敬重,心里却早已不把朱夫人当一回事,她弯着腰给朱夫人行了一个礼,说道:“师傅,你年纪大了,在这儿颐养天年就好了,外边的事就莫要再管了。” “你!”朱夫人已经无法说出接下去的话了,她一个声音都发布出来了。 贺云仙说完转身就走了,那雪白如仙的背影仿若天山上的雪莲花,白雪皑皑不染尘埃。 而留在房间里的各位却是忙坏了,因为朱夫人晕过去了,在贺云仙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晕了过去。 朱夫人晕过去了,万寿殿陷入了一阵恐慌当中,而钟灵兮和谢瑜被年妈妈赶了出来,她们暂时也无法靠近朱夫人。 两个人只好留守在朱夫人门外不远处,漫无目的地等待着,只看着大夫一波又一波地进去,妆奴们一波又一波地进去,最后满头大汗地出来,再进去另一波。 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一件事—— 朱夫人要不行了。 可是这件事却牵连着钟灵兮和谢瑜的生死,谢瑜不停地祈福着朱夫人能够顶过这次难关,能够恢复过来,可是看这形势似乎是不乐观了。 钟灵兮侧目看着谢瑜虔诚的样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转头继续望向房间的方向,谢瑜则是非常踌躇地说着,“灵儿,你说老夫人这次会不会……” 钟灵兮忽然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胸前祈福着,嘴里默念,“不会的。” 因为她是姐姐钟寐最爱戴的师傅朱氏啊,姐姐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朱夫人的,因为姐姐一直在天上看着她们啊。 姐姐,请一定要保佑你最敬爱的师傅,能够闯过这一关,不要便宜了那些作恶多端的人。 随后,她用手做了一个“上帝保佑”的手势,谢瑜是没看懂,只是在一边看着之后,照着钟灵兮的手势又做了一遍。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一直守在朱夫人的门前,朱夫人荣华富贵了一生,可是到头来这偌大的妆苑依旧什么都没有给她。 此时,年妈妈忽然打开门来,对着门外的妆奴就开始询问道:“霍妆使和白妆使呢?” 这样的问法,怕是朱夫人真的不行了,要在死前再见见自己的徒弟。 可是那个妆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回答道:“不在了,都被妆使长禁闭起来了。” 年妈妈脸色一变,眼神立刻凶煞了起来,“孽障,那个孽障!” 随后立刻又走进去把门死死地关了起来。 “是啊,孽障啊……”谢瑜忍不住念叨了起来,连她这般柔和晴朗的人都开始看不下去贺云仙的做法了,朱夫人一生最大的财富就是这几个徒弟,可是她竟然狠心让她们最后都生死分离。 谢瑜想到贺云仙,眼神开始有了一些浑浊,她似乎开始非常讨厌这个人了。 但是没有用,再讨厌贺云仙,也换不回朱夫人的命了。 没有更多的话语,两个人就窝在房门不远处的竹林里,从日出卧倒日落,又卧倒烛火燃起,这才有些扛不住,两人回了房间去休息了。 但是到最后,那扇门都没有再打开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 ⊙ o ⊙ )啊! ☆、爱妻狂魔 太阳还没出山,谢瑜和钟灵兮只是短短睡了一觉又去朱夫人门口守着了。 那扇门在阳光爬上第一座山头的时候,终于打开了。 首先出现的是年妈妈疲惫不堪的面容,她打开门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钟灵兮,不免有些诧异,然后她沉重的表情下是淡淡的愁容,她轻轻对钟灵兮和谢瑜说道:“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钟灵兮和谢瑜进去了,满屋子都是药味,弥漫着刺鼻着,不灭且袅绕着。 掀开层层珠帘,钟灵兮终于看到了朱夫人,她睁着眼,正看着钟灵兮,她躺在偌大的床上,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钟灵兮内心是高兴的,朱夫人醒过来了,这件事就值得她高兴很久了,她走到朱夫人的床侧,目光轻柔地看着朱夫人。 朱夫人的目光也是微弱,那是一种气息将灭的微弱,虽然微弱,但是她还没有熄灭,她还会燃烧。 钟灵兮脸色有一丝动容,她极少极少露出欣慰的神情,此刻是第一次,她说:“夫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朱夫人轻轻张开嘴,她的嘴张得空空的,想要说话,一张一合,最后,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年妈妈在一边静静补充,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被燃尽后的无奈,“大夫说夫人小中风了,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只是无法说话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好大夫也给不出具体的定论,只是说夫人已经受不得刺激了,再来一次鬼门关怕是不会放人了。” 是啊,这一次好不容易回来,一定要好好休养才可以,钟灵兮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朱夫人失声了,这就意味着她原本就被动的地位更加要任由贺云仙摆布了,并且如果不远离这里,贺云仙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下一次朱夫人的命也会没有的。 但是,这些事情谈何容易,贺云仙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对付朱夫人的,朱夫人的前路非常难走。 沉默片刻,年妈妈开口说话了,“我和夫人商议过了,这段时间夫人就去咸阳南门边上的别庄内休养,不能被别人打扰了。” 钟灵兮点点头道:“这般也好。” “可是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我一个人也分身乏术,所以你们二位与夫人一块去。” 谢瑜非常主动地说道:“这是当然,如今在这种时刻,我们肯定会跟着夫人的。” 年妈妈露出一个浅笑,“那便好,辛苦你们了。” 此时,朱夫人的眼神朝着年妈妈使了个眼色,眼神有些复杂,但是年妈妈是理解的,毕竟她跟着朱夫人那么多年了,但是年妈妈有些迟疑,甚至说是不敢确定。 夫人真的这么决定了? 她有些犹豫没有移动脚步,然后朱夫人便又使了一个眼色催促她,年妈妈这才迈开脚步,掀开帘子朝着帘子后面走去。 不一会儿,朱夫人就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这是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锦盒,年妈妈打开锦盒拿到朱夫人面前给朱夫人过目了一下,随后朱夫人点点头看了眼钟灵兮。 年妈妈则是走到钟灵兮面前,将锦盒打开着交到钟灵兮的手上,她道:“这个锦盒里面是夫人大部分的妆铺契子,农田地契以及大额银票,你收着,该用的时候可以派上用场,是夫人给你的。” 钟灵兮眼神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她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朱夫人为何要忽然如此信任于她? 她觉得手指一阵凉意浸骨,原来是一阵冷风袭来,她微微弯曲了手指,然后将那个锦盒退了回去说道:“我不能收。” 说完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双目凝视着朱夫人,那是一种非常清澈却又通透的眼神,给人一种安定和信任的感觉,她说:“夫人,灵儿不需要这些东西,灵儿也用不到这些东西,灵儿只求夫人平安长命。” 朱夫人用一种被抛过光的眼神注视着钟灵兮,那种眼神带着异常明亮的颜色,似乎不再浑浊,每当朱夫人看人心的时候,她的眼神就会放光,此刻她正在读钟灵兮的心。 朱夫人张口哑声说了一句话,年妈妈看过后替她说了出来,“夫人问你为什么。” 钟灵兮微微看着朱夫人的脸庞,用一种春风拂绿柳如面的轻柔眼神,她道:“恕我直言,这世上最牢靠的关系是利益,这几个月夫人待我不薄,而且我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