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同门之情,师门之恩,还望你多多记得。kuaiduxs.com” 贺云仙看着匍匐在朱夫人膝盖上的霍绿袖,心中添了几分鄙夷,她道:“我自然是记得的,本就打算今日把师妹放出来的,此举一时之气,过后徒儿也十分惭愧和懊悔。” 朱夫人用那双有些浑浊的淡眸撇着贺云仙,虽然那双眼眸已经不再清澈,但是那其中的锐气却丝毫不减,她道:“望你初心不泯。” 贺云仙低头看着地面上飘落的一丝两丝桃花瓣,浅笑道:“师傅说的是,我自然谨遵师训。” 本以为会是一场大战,没想到就在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玄机中给化解了,朱夫人似乎并不想和贺云仙撕破脸或者是说在这个时候和贺云仙撕破脸。 因为她老了,贺云仙做了那么多年妆使长,这个妆苑的势力已经被她控制了一半有余,贺云仙她虽然翻不了天,但是朱夫人也奈何不了她太多。 霍绿袖和白玫年纪还太小,而且性格关系她们也是那种独善其身的性子,不会拉帮结伙攀附关系,所以现在她就算要罢免贺云仙,也已经太晚了。 贺云仙是她亲自推选上去的,她知道贺云仙的野心很大,但是那是她的徒弟,她愿意帮助贺云仙实现她的愿望,但是她从未想到贺云仙竟然如此恨她。 早知今日,当初她便不会培养贺云仙如此用心之至。 可是一切为时已晚。 她现在也只想护住自己的这两个小徒儿,可是她却老了。 心有余力不足。 这个徒弟她太过熟悉了,贺云仙心里想什么她都能猜到,朱夫人挥了挥手道:“也罢,你们都下去吧,你留下。” 她看着贺云仙,随后众人便渐渐地开始往后撤离,偌大的庭院也就只剩下朱夫人以及身边的年妈妈,还有贺云仙了。 朱夫人待人一离开,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用手抚摸着手腕上的念珠,随后缓缓道:“你这次做得过分了。” 人都走干净了,贺云仙依旧是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了,她一边用手指梳理着胸前的长发,闻言便冷笑回答道:“师傅这说的哪的话,无论我是作为师姐还是妆使长,都有资格处理对我不敬之人,不是么?” 此时许是风大,天上竟然渐渐沥沥飘了一场落叶。 朱夫人并不动气,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气,所以她非常心平气和,并且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脾气的尊长,她道:“听说是你先阻止她们来探望我的?” “师傅病重无法下床,我是做法有误?” 朱夫人忽然冷笑一通,她盯着贺云仙,“你如今和我说话竟是如此咄咄逼人?” 贺云仙眼眸沉下,带着黯淡的颜色,“我还愿意喊你一声师傅,是敬你当初把我捡回来。” 年妈妈在一边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骂人了,“大逆不道!夫人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逆徒!” “你说我?逆徒?年妈妈你也知道当初师傅做了什么,是怎么对我的,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的那个人?” “都被我住口!”朱夫人忽然一拍扶手,脸上戾气煞现盯着贺云仙。 贺云仙似乎也有点被吓到了,立刻就没有了声音,只是依旧是一脸不服的样子。 朱夫人微微喘了口气,随后用眼神一寸寸打量着贺云仙,那眼神中是防备和威严,她一字一句吐出来,对着贺云仙,“给我出去。” 短短四个字,却好似有着无形的压力,迫使着贺云仙惨白了脸,并且微微低了头。 朱夫人只是不想发脾气伤身子,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脾气,也不代表她真的如别人眼中的病猫那般可以当做活死人看待。 即使病入膏肓,她依旧还是那个咸阳妆苑几千几万人的掌舵手,她依旧是那个被皇帝御赐的妆苑长,没有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和威仪。 贺云仙不再说话了,她被吼得有些心虚,微微皱着眉说道:“徒儿先退下了。” 随后转身就走了。 待贺云仙走远了,年妈妈正准备转身扶着朱夫人起来,却发现朱夫人的手一下子狠狠抓住了年妈妈的手腕,年妈妈立刻感觉不对,赶紧回身去看,发现朱夫人面色惨白满身虚汗,并且弓着身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年妈妈这下被吓惨了,赶紧扶起来朱夫人,却看到朱夫人已经呼吸困难,满脸扭曲和痛苦的样子,年妈妈赶紧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朱夫人却是死死盯着前方,大口大口喘气,嘴里竟然还在嗫嚅着,“孽徒,孽徒!” 年妈妈一边顺气一边安抚朱夫人,“夫人,你这是和谁生气呢,一个孽徒根本不值得你这么生气,身子要紧啊,气坏了身子才真是着了她的道!”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朱夫人才逐渐恢复了过来,但是她已经满脸无血色,并且像是脱了层皮似地虚弱的万分,但是朱夫人又十分要强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这幅模样,只好由着年妈妈把她扶回了房间。 而此时,刚刚经历了大难不死的谢瑜已经把事情悉数全部告诉了钟灵兮,包括朱夫人亲自出山把霍绿袖放出来的消息。 而钟灵兮则是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和朱老夫人搭上关系,得到老夫人的照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过妇女节了!!好多商场都有打折,可惜我不想出门···· ☆、长者 无论如何,朱老夫人很难出一次房门,这么唯一的一次,钟灵兮不能放过。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夜晚的寒气就快要腾上来了,几缕朝阳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就像是马上要被黑夜笼罩了一样。 年妈妈扶着朱夫人一路沿着小路慢慢走回房间,远远地,却看到两个小身影映入了眼帘。 是两个小女孩,其中一个长得还非常漂亮,堪描入画一般,看她穿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侍妆,不过妆苑里那么多侍妆,朱夫人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记得过来。 另一个的女孩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漂亮,但是却有一双清澈如烟的眼眸,好像能把一切都看得冷静透彻那般。 年妈妈和朱夫人停下脚步,朱夫人则是强撑着虚弱的眼神盯着钟灵兮,没错,第一眼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年妈妈皱眉,她环顾了四周然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让一下。” 钟灵兮抬眼看天上忽然繁星密布杳无月色,几股小风将头上的树叶拂得沙沙作响,随后她低眉看向朱夫人,那是一种十分安静地眼神,她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有些絮絮叨叨讲不完的故事,她毕恭毕敬地说道:“苑长,我叫钟灵兮,她叫谢瑜,我们有事想要告于苑长,请苑长拨冗片刻时间。” 朱夫人疲惫地扶着年妈妈的手腕,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说吧。” 年妈妈在一边有些担忧地说道:“夫人,你的身子……” 朱夫人摆摆手,“无事。” 钟灵兮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朱夫人,她的神情似乎能够让人宁静下来,她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随后四人便走到一边花园内的一个小石亭内,这十里桃竹花开的绵延锦绣,唯不见鸟语花香。 待年妈妈把朱夫人扶下来之后,四人间有一阵难以捉摸的沉默。 钟灵兮看着朱夫人此番颓然的样子,怕是刚才被气得不轻,不过她闻言也就从手上捧上去一个锦绣盒子。 年妈妈接过盒子,然后在朱夫人的示意下将盒子打开,里面陈列着几样东西,胭脂水、玉簪花棒、唇脂、胭脂膏、纯露,旁边还有两个小瓷瓶,一份是海藻面膜,一份是七子美白面膜。 朱夫人是阅尽沧桑的人,对于妆品的敏锐性恐怕是比贺云仙更加强一点,她不用仔细看,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了。 朱夫人只是觉得很奇怪,这两个小女孩想做什么? 随着目光瞟向锦盒内,她也慢慢伸出那双满是皱纹的手一件一件拿出来查看着。 年妈妈小心翼翼的把每一样东西抵到朱夫人面前,每一样东西,朱夫人只是拿手微微在上面沾了一点放在眼前观察着,然后又闻了闻,她的脸上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 但是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下都像是用心在品味,用心在审视着每一件妆品。 年妈妈跟着朱夫人这么多年了,光从她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朱夫人对于妆品的评价,如今朱夫人如此缓慢的动作和略带赞许的眼神,莫不是这些东西很好? 最后,剩下了那瓶海藻面膜和七子美白面膜,钟灵兮赶紧走上去说道:“这两样东西是这样用的。” 随后她就打算在谢瑜的脸上给朱夫人示范一下,可是朱夫人却打断了钟灵兮的话,她道:“不用说了,我知道的,这是七子美白面膜。” 钟灵兮一愣,只是觉得这朱夫人虽然卧在病榻,但是对妆苑内的事还是如此了如指掌,也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眼线,随后钟灵兮点点头,“没错。” 然后钟灵兮指着另一瓶说道:“这是海藻面膜。” 说完她拉过谢瑜的脸,就开始在她的左脸和右脸上分别图上海藻面膜和七子美白面膜。 在这个过程中,朱夫人一言未发,只是暗暗审视着钟灵兮,她的目光老辣而透彻,仿佛能够穿越穷山峻岭直达人心。 而此刻,她似乎也已经明白了钟灵兮的意图。 她看着谢瑜一边白一边黑的脸,最后转头对钟灵兮问道:“你便是谢瑜?” 钟灵兮抿着嘴,然后一抬袖,露出那双纤细的双臂,她凝视着朱夫人道:“我是钟灵兮,这些都是我制的。” 朱夫人对着钟灵兮的脸四顾游盼,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但是钟灵兮看不太透彻,毕竟自己两世加起来还没有眼前这个老人的年纪大。 朱夫人轻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然后她道:“谁教你的?制的不错。” 钟灵兮弯弯的眉毛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浅短的微笑,“家里祖上是做制妆生意的,所以略会一些,自己从小也喜欢研制这些东西。” 朱夫人横眉淡扫着钟灵兮,“你很有天赋,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徒弟。” “不敢当,我这点小伎俩不足挂齿。” 这时候,谢瑜已经在一边被晾了许久了,看着她满面哀愁的眼神,钟灵兮这才把她脸上的东西给刮了下来,这时候朱夫人则是在一边说道:“我之前就听说了你的这个妆品,候夫人亲自赞赏的。” 钟灵兮一边清理谢瑜的脸,她认真地看着谢瑜的脸说道:“是候夫人过奖了。” 朱夫人忽然横眉一扫,似乎早把一切看穿,“你在骗我,你若是真的觉得不足挂齿,又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 钟灵兮很镇定,也很自信,即使被朱夫人用如此刺耳的话语问着,她依旧只是用一种没有任何棱角的神情说道:“确实这些不足挂齿。” “你的意思,你还会做出更多比它们更高级的妆品?” 钟灵兮嘴角缓缓拉扯过一个安逸的笑容,她没有回答,但是她笑容中的自信已经回答了朱夫人。 这时,谢瑜的脸已经被洗干净了,左半边脸和右半边脸此时是截然两种不同的状况。 涂过海藻面膜的部分,此时最大的特点是干净,毛细孔中的脏东西似乎都被粘出来了,变得十分洁净和细腻,而涂过七子美白面膜的部分,则是像蜕了层皮似地白皙,好似刚剥好壳的鸡蛋嫩的能掐出水的感觉,好像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谢瑜了。 站在一边的年妈妈也有点傻眼了,她第一次看到效果这么强大的妆品,刚才那到底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连听都没听说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钟灵兮没有做任何解释,她只是将谢瑜推到了朱夫人的面前,让朱夫人更加仔细地看着谢瑜的脸。 朱夫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明灭不定在谢瑜的脸上打量了两三回,如此这般盯着一个东西看实属罕见,年妈妈心里已经知道朱夫人对这个女孩的有了那么一丝兴趣。 朱夫人缓缓提气,用那双骨瘦如柴的手在谢瑜的脸上随意捏了一捏,用指尖从眉间处一直滑落到鼻梁骨的末端,“你的目的?” 钟灵兮双手合并覆在身前,用一种无比坦然的站姿仿若入定那般站着,“以苑长的神通,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不需要再详细复述了,我只想请求一个庇护。” 朱夫人脑海中中自然已经开始回忆起之前的事,她有眼线,自然也知道那张七子美白面膜出现之后,贺云仙所打的主意,也知道贺云仙私下把谢瑜叫过去的事,她虽然病着,但是耳朵还没有聋,该知道的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只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出自这个叫做钟灵兮的女孩之手,那个谢瑜只是一个幌子。 她自然也知道贺云仙心里打得什么主意,贺云仙这样的人,看到如此让人心动的妆方,她如果不盘算着把它据为己有,那就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贺云仙了。 可是,她为何要帮她? 朱夫人搁下手,沉吟片刻才道:“贺云仙要,你就给她,这样你还能成为她的心腹,未来的日子总比跟着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强。” 钟灵兮抬眸一看,正对上朱夫人那冰冷的目光,月光如洗,而钟灵兮的长发被浸湿在月色之下,静若莲华,展若凤翔,她道:“贺妆使没有那般心胸,短期也许能够图谋到些许甜头,但是长久她必定是不会容下我们的。” 朱夫人的目光看得谢瑜头皮发麻,那是一种让人非常有压力的目光,朱夫人缓缓道来,“那你觉得我就有这般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