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一样蹑手蹑脚地从后门走出了礼堂。xzhaishu.com 会是谁找她呢? 在这个学校里能找她的人不多,因为除了王佳悦,她没有朋友。 急急地出了后门,她放眼往草坪上望去,没有人啊。 “有人吗?” 她压着嗓子叫了一声。 “有……” 正想叫第二声,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沉沉地灌入耳朵: “桑小姐。” “妈呀,吓我一跳。” 她失声叫着,猛地转过了身。 后门边贴着墙壁站立着一个男人,一袭黑色西装包裹着他修长完美的身躯,额前的碎发随着徐徐的晚风微微飘动着。 他一只手伸进了裤袋里,双腿稍稍叉开,幽暗的灯光下,他就像一个暗夜使者,浑身透着冷静、淡漠、肃杀。 他正夹着烟送入口中,猛地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升腾着。 “井……井先生?” 桑幽幽向前迈了两步,称呼他的时候有些迟疑。 跟他煲了一个月的电话粥,在她的心里,他早已是特殊的存在,叫他“井先生”似乎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可刚刚见到他时,他却像个陌生人一样从她的面前走开了。 所以,他应该还是“井先生”吧,这样客气又礼貌的称呼才适合彼此,就像他叫她“桑小姐”。 “我说过,你的道歉方式将会是史上最特别的,还记得吧?”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平淡得就像白开水。 眼前冷漠的男人,让桑幽幽很难与电话里那个说“我想你”的男人联系在一起,那样令人心跳的三个字,他真的说过吗? 她本想走近,可如今却只是站在了原地,点点头: “记得。” 他是为江子秋而来,她对他的爱慕之心也是时候收敛一下了。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别处,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 “一会演出结束之后,我向你提出的任何问题,你都要作出肯定的回答,懂了吗?” “问题,回答?” 桑幽幽蹙着眉头,疑惑地重复着, “这是什么意思?” 井晨风将烟蒂扔到脚下、踩熄,一步一步走向她。 桑幽幽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好稀薄,他每走近一步,都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她呆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地加速,不敢直视他,目光也不知该落在何处,只好慌乱地游移着。 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她低着头,偷偷抬眸也只能看到他有型的下巴上青青的胡渣。 ------------------------------------------------ 063 道歉的方式 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洒在她的头顶: “这就是我要你道歉的方式。” 他说。 她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 “什么?只要回答你的问题就算道歉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要她负荆请罪,不是要她当众下跪,居然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这么简单? 桑幽幽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不对! 他说是在演出结束之后,还要对他所有的问题都做出肯定的回答,莫不是,他想让她当众出丑? 如果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问她:“你是男人吗?”她也要回答“是”吗? 如果他问更过分的问题,她也要回答“是”吗? 不不不,这太不像话了! “我不要!” 她赌气似地叫了出来,里面还携着一丝恐慌。 也许是她这一声喊得太响了,让井晨风感到很意外,他拧起了眉,打量着她的小脸。 白皙通透的肌肤上,一双本就很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像两只铜铃,乌黑的瞳仁里写满了不解与恐惧。 她的小鼻子倔强地挺翘着,两片朱唇微启,红润润得像草莓味的果冻。 整个人未施粉黛,看上去就像个摆在橱窗里的瓷娃娃,倔强而可爱。 他本想收回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她的胸前。 他双眸微眯,凝视着某处,突然问了一句: “这是……纹身?” 桑幽幽还自顾自地在想着到时他会问出什么可怕的问题,听他这么一问,才缓过神来。 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原来他一直盯着她胸前。 虽然知道这不是什么猥亵与侵犯,便她的脸还是红了。 尴尬地缩了缩肩膀,她说: “不是纹身,这是胎记,我爸爸说我刚生下来时它就长在这里了。” 她看着位于左胸与锁骨之间的那个胎记,形状就像一朵梅花,鲜艳的红色,逼真得宛如纹身。 只有这一处,是她有,而妹妹没有的。 父亲说,在她们还是婴儿的时候,由于太像而无法区分,他都是通过这个胎记来分清姐妹俩的。 “你已经不是第一个把它当成纹身的人了。” 想起在学校的浴池洗澡时,初见她的同学都会好奇地来问她这朵梅花是不是纹上去的,她轻笑起来。 可是在她这句话出口后,井晨风的眉却倏地敛紧了,他一把抓起了她的手臂,用力向上提着,就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还有谁看过?” 他近乎于低吼,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凶残。 她吓得打了个冷颤,身体向后瑟缩着,不明白哪句话得罪了他。 “还、还有跟我一起洗过澡的女生……” 她委屈地回答着,他这是在生气吗?样子好可怕…… 听了她的回答,他眼中有丝尴尬一闪而逝。 挑了挑眉,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没有放开的意思。 “记住刚才我说的话。” 她被他握得有些疼了,却不想喊疼,更不想喊放手,她宁愿被他一直这样握着。 “什、什么话?” 她有些结巴地问着,向来条理清楚的她,在面对今晚的他时,混乱得一塌糊涂。 -------------------------------------------------- 064 红玫瑰 “记住,我只要肯定的回答。” 他再一次强调,然后放开她的手臂,毅然转身离开,没有再留给她说话的余地。 “喂,井先生,我……” 她向前追了两步,他却已经闪身进入了礼堂,这就是腿长的优势啊。 她揉着被他捏痛的手臂,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印下了几个淡红的指痕,真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如此激动。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表,离演出正式开始只剩下5分钟了: “糟了!” 惊叫一声,她忙提起裙子跑进了礼堂。 她已经出来这么久了,如果再被江子秋发现,她的未来真是不堪设想了。 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后台时,却不巧地撞见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李莎。 她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脏的狂跳,挤出笑脸说: “李小姐,我……那个……我刚去了趟洗手间。” 她这边在卖力讨好,却不知道李莎早已接到了江子秋封杀她的命令,哪里还会在意她解释什么。 “嗯。” 李莎只是冷冷地应了声,便急匆匆地走回了江子秋身边,伏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桑幽幽也没心思理会她们,只当她们是物以类聚吧。 今天的演出是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江子秋在剧中当仁不让地出演了女主角,白天鹅奥杰塔。 演出正式开始了,礼堂内的灯光暗了下来,柴柯夫斯基的音乐响起,桑幽幽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地在一旁观看起来。 只见台上的江子秋果然光芒四射,无论是基本舞姿还是腿部技巧,无论是各种幅度的跳跃、旋转,还是击腿技巧与连接动作,以及双人舞中的扶持、托举等合舞动作,她都表现的几近完美。 正如人们所说,看江子秋跳舞,可以令人达到浑然忘我的地步,心在随着她的舞步而动,随着她的跳跃而跳跃。 看着看着,桑幽幽的目光不禁偏离了轨道。 她向台下张望着,只需一眼,她便看见了在人群中永远是那么突出的井晨风。 当然,她也看到了他身旁的那束红玫瑰。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演出,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赏。 桑幽幽的心一下跌入了谷底。 即便一直告诫自己他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他闲来无事在打发时间,可当清醒地认识到他即将把红玫瑰捧到别的女人面前时,她还是想哭。 她猛然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梳妆台。 身体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她咬着唇瓣,悲伤如洪水一般吞噬着她的心,她却只能忍受。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这只丑小鸭,恐怕永远也无法与台上的那只白天鹅相比。 她深吸了口气,拿出大提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桑幽幽,这次演出对你很重要,不能分心,不能失败,绝对不能!”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开始练习起来。 可是闭上眼睛,眼前却有无数红玫瑰在晃动,鲜艳的颜色,晃疼了她的眼。 --------------------------------------------- 065 神秘的男人 整场演出时间,她的心都在悬着。 脑海里满是演出结束之后的情景,井晨风会捧着玫瑰走上台,把花献给江子秋,然后亲吻她的脸颊。 他也许会说:我们和好吧!或者:我爱你!或者干脆来个更刺激的:嫁给我! “不要,不要……” 桑幽幽失态地叫了出来,待她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台下已经传来雷鸣般的掌声,演出结束了。 毫无意外地,观众要求江子秋上台再为大家表演。 这时,江子秋已经一脸兴奋地走回了后台。 她的演出很成功,当然脸上的兴奋绝大部分却不是因为演出,而是源于井晨风。 “桑幽幽,准备上场。” 李莎过来喊了一声,桑幽幽马上精神了。 就算她再郁闷,也不能丢了这个大好机会,她也许会通过这次的演出,在未来得到一个金饭碗。 在她的眼里,饭碗,远比爱情重要得多! “是。” 她站起来大声地回答着,然后对着镜子整理起衣装。 她没有注意到,其他的演员都在悄悄地注视着她,尤其是一些年轻的男演员,简直就是眼冒金光了。 台下的喊声不断,主持人终于宣布,江子秋将再次上台为大家独舞一曲,台下的欢呼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幕布拉开,在舞台的左前角,桑幽幽已经架好了大提琴。 她向台下颔首致意,然后等待着演奏的指令。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抹胸晚礼服,高挑的身材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纤瘦苗条。 裙摆长及脚面,刚刚好盖住高跟鞋。 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清澈、灵动,再配上小巧的鼻子、薄薄的红唇、尖尖的下巴,今晚的她,要比江子秋美上千百倍。 观众瞬间安静下来,不知是为这个女孩的美丽而动容,还是为了江子秋的再次上台而静待。 贵宾席上,一道深邃犀利的目光如聚光灯一般直射向台上的桑幽幽。 桑幽幽的心尖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隐隐的疼。 她抬眸望去,与井晨风的目光在空中撞了个正着,她慌乱地收回目光,心疼得更厉害了。 她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安慰自己待会面对井晨风与江子秋的画面时一定要镇定。 过了今天,她与他就不会再有半毛钱关系了。 终于,从舞台的侧面传来了李莎的声音,她把弓搭在弦上,奏响了《天鹅》,美妙的音乐缓缓流出。 随着琴声而出的还有江子秋,这是她的独舞时间,若大的舞台上,她才是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