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笑看鲛人,“你猜苍láng修的是什么?” 北冥缜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正法天道。” 千雪面上笑意盈盈,他轻轻摇了摇头,一头华美红发摇曳,“我修的才是天道,无妄无执,无相无想,苍láng啊,修的是魔道。” 苗疆的láng主轻轻弹指,云车内映出外间景象,只见云道之上,立着一头浑身漆黑,不带一丝杂色,唯独眉心一缕火焰咒痕,无定变幻,华美至极的黑láng。 黑láng巨大的妖力在周身萦绕流转,那庞大到肉眼可见的血色妖力漂浮凝聚,形成一层缭绕周身的血红薄雾,现出枯骨流离、百千杀相—— “……好重的杀劫。”北冥缜皱眉。 “对,想不到是吧,那么温柔善良的孩子,天生成就魔道,身被七死二十八杀相,八十一杀劫,应杀戮而生,他偏要奇中求正,立誓一杀止百戮,他要证的,是慈悲杀劫。” 千雪如蓝天一般的眸子看向北冥缜,他静静地道:“所以,苍láng要有多难。” 北冥缜看着那头无比美丽,浑身缠绕杀劫死相的巨大黑láng,只说了一句,苍láng选的路,他从来不在乎难不难走、走不走得到,他只在乎,自己是否选对了。 千雪笑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拍拍他的肩。 两人一起走出了云车。 千雪也现了法身,是一头通体赤红,妖力缭绕如薄银月光,额上有连珠咒印的巨láng,体型比诸苍láng小了一圈。苍láng看到千雪,喉头低滚一串声音,千雪把头伏过去,舔了舔苍láng的鼻子,两头lángjiāo颈蹭过,千雪便端正坐好。 车外所有部族之长都现了原形,御兵韬化作的金色狻猊对天咆哮,无数大妖俯身而下,向苍láng低头。 整个场中,还站立的,除了苍láng,便是北冥缜与北冥异。 而那头黑láng越过无数向他致以驯服敬意的大妖,走向北冥缜,到他跟前,巨大的láng头轻轻蹭过。 他捧住苍láng的长吻,踮着脚,在它冰凉的鼻子上蹭了蹭。 苍láng摇了摇尾巴,伏下身,北冥缜足尖一点,轻轻跃上,横坐在它背上,等他坐稳,苍láng慢慢站起,它对天长啸,载着自己的新后,走向孤雪千峰的山门。 ☆、44 苍越孤鸣x北冥缜 那是一条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路。 北冥缜坐在巨láng宽阔的背上,看着苍láng一步一步踏实行去,心内忽然生出了一种没有来由的宁静。 他在神识里唤了一声苍láng,苍越孤鸣应了一声。 他又唤了一声,苍láng应了,他再唤,苍láng又应。他就不再唤了,反而撒娇一般往前俯身,枕在它头顶,抱着它毛茸茸的右耳,他低声在神识里说,能喜欢上你,又被你喜欢,真是太好了。 巨大的耳朵害羞似的往后伏了伏,苍láng回到,“我也很欢喜。” 北冥缜有些稚气地伸手,苍láng眉心那记咒痕像是感应到一般轻轻往上浮dàng,在他指上绕了绕。暖暖的,像是阳光凝出了形态。 “苍láng,我之前还略有犹豫,这次见了北冥异,我下定决心了,海境不能jiāo给一个疯子。”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苍láng停下脚步,北冥缜抬头看去,已经到了苗疆□□的祖陵正殿。 他从苍láng背上下来,苍láng化出人形,侧头含笑看他,“我也说过,只要你处于本心下的决定,什么我都支持。” 说罢,他向北冥缜伸出了手。 北冥缜凝视着苍láng那对美丽的靛青色眸子,将手jiāo了过去,苍láng牵着他,慢慢向祖陵内而去。无数虚影在神道两侧浮动,苍láng与他们擦肩而过,一个一个唤这些他的先祖的名字,告诉北冥缜他们是谁,曾经有怎样贤明或bàonüè的名声。 穿过正殿,到了祖陵之前,他对着神道右侧最后一个白发老者的虚影行了礼,才对北冥缜道:“这是我父王。” 北冥缜也行了礼,看着神道左侧空白的位置,想起苍láng不愿葬入祖陵的母后,轻轻摇头,被苍láng牵着到了祖陵之前。 苍láng捏了个决,自苗疆□□灵台中生出的巨大识晶浮了出来。 他侧头看向北冥缜,一张俊美面孔笑意盈盈,他对北冥缜说:“阿缜,我有个只对你发的誓言,要在这里说给你听。” 北冥缜眨眨眼,看着男人俯身,带着妖力的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觉得自己被一阵星光吻过。 北冥缜轻轻抚着咽喉,苍láng对他一笑,“王叔说,你的嗓子是没问题的,到现在都不能说话,是心创太深,我希望我能带你走出来,有朝一日听你用你真正的声音唤我。我对你立誓,只要你用你的声音呼唤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到你的身边。” 他这一句甫落,咒力柔和落入他的咽喉,北冥缜感动地看他一眼,投入他怀抱,在他颈子上也吻了一下,心想自己一定要尽快把这个毛病治好,要尽情呼唤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