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有些意思,怎么看她的脸,都显得容光焕发,情意荡漾。gugeyuedu.com 她再荡漾也是白荡漾。 师公的脸,好象从少年时起就是一张冷脸,萍水相逢也让人觉得被欠了十贯钱一样的冷。不管白宛是笑意盈盈也好,眉眼传情也好,楚楚可怜欲哭无泪也好,师公的脸始终是一个表情——冷! 我头次发现,冷脸色看起来也是这般的顺眼啊。 尤其是白宛端着热腾腾的鸡汤大晚上去敲师公的门,说要“送宵夜”,师公眉不抬眼不动,直接一句“不饿”就把门甩上了。 我用手肘碰碰他:“诶,你都没说她还给你送过宵夜啊。” 师公同样冷着一张脸说:“我没吃。” 你没吃不代表她没送过啊—— 当然了,从白宛的角度看,这送了是和没送一样,反正目的没达到。 从师公的角度看,也大概是一样……他既没吃人嘴短,更没有对她动心。 白宛捧着鸡汤站在门口的那个表情……真是…… 真是,比她以前的那张脸还要难看啊。 “她变脸的方法,应该是蛊术。” “对。” 就象夜蛊一样,那令人闻之胆寒的奇诡毒蛊,人死了就算到了阎罗殿,都猜不透自己的死法。 令白宛改换容貌的,应该也是一种奇特的蛊。 说到蛊,就不能不让人想到姚家。 蛊术毒术,还有幻术,我们都被一般人划归旁门左道中的。 幻术呢,怎么说,还有些凑热闹跑江湖的作用,没看皇宫中还养着几个师傅,一到宴节就出来放紫气东来火树银花什么的么?当然,还有更漂亮的幻术,给宴会节庆献热闹捧面子。至于毒术,那就没人喜欢得起来了。连街头巷尾两夫妻吵了架,老婆一气之下还能给男人下砒霜耗子药,可见毒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毒,起码大家都知道,中毒,死了,很简单。 可是蛊…… 蛊,提起来一般人可能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稍微听说过一点的,只知道是邪门的坏东西。具体怎么个邪法,怎么个坏法,那也不清楚。 而知道一些的人,那是谈蛊色变。 比如,百年前就有人受傀儡蛊的操纵,自己杀死了自己全家人。 还听说过断肠蛊,蛊虫在肚中将人咬得肠穿肝碎,活活痛死。 还有一个女子,突然在成亲之前跑了,跟个之前根本不认识的男人过起日子来,还生了好几个孩子,直到那个男人死了她才突然醒过神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当年要成亲的小姑娘。她中的,叫迷心蛊。 还有…… 还有…… 无论下场怎么惨,有什么不同,蛊都是可怕的,邪恶的。 而且,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蛊。 白宛用的那种诡异的办法……我都不愿意再回想她那些细节。 可是白宛是从哪儿学来的那种办法? 她除了这种蛊术,还会别的吗?比如,夜蛊? 夜蛊也和巫宁牵扯到一起,有一起灭门惨案,据说不就是用的夜蛊么? 也就是,我们还是得继续盯着白宛,起码她这里可能摸到线索。 实在不行,就得去盯着姚正彦了。 可我不想那么做。 姚正彦是不同的。他是姚家后人,太危险了。 姚家人的性格,作派,能力……外人都不了解,也无从去了解。做了他们的仇人……这辈子永无宁日。 如果确定是他家的先辈在陷害我……而姚自胜又已经过世,这件事,也就没必要查了。 我不想让我的亲人……让师公,让我身旁的人,再遇着什么危险。 可是我的心事,好象从来瞒不过师公。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对我的了解,有时候已经赶上了我自己对自己的了解了。 “这件事,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当年你也没有惹到谁,为什么最后会落得那般下场?不是你肯明哲保身,别人就肯放过你的。” 是的,师公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这些,和他们的安危来比,轻重一目了然。 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 我猜,他是说,报仇。 我想过报仇,可是……最近,想的越来越少。 也许,是从雷家堡的变故之后。 我不想再看到——那么多人死去。为了不知道的缘由,白白丢掉了性命。 “走吧。她的梦中,应该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了。” 我点了点头。 而且长时间留在旁人的梦境中,也是一件不怎么安全的事情。 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梦境又有了变化。 四周黑漆漆的,外面下着大雨。 草棚之下也在漏雨。 还有女人的呻吟声,含糊,痛楚,已经变了腔调。 随即,我们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更多到,地址 文章正文 第四十七章 镜子 一 第四十七章镜子一 很短促的啼哭声之后,我和师公已经离开了白宛的梦境。 出来之后好一会儿,我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婴儿的哭声没有什么稀罕。 可是在白宛的梦中出现……就很值得推敲一下。 不知怎么,我突然就想到了,闵道和闵观……这父子俩了。 我觉得,只要我没中那种传说中邪门之极的迷心蛊,那和闵道生下一个孩子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简直比我和师公立时就悟道成仙的可能性还低。 而闵道早就死了,我自己又丢失了一大段记忆,所以现在究竟闵观是谁的儿子,实在说不好。 而现在终于有了个方向——那个闵观,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别人生的? 比如,白宛。 这不是不可能。白宛那时候已经是及笈之年,不是不可能生孩子啊。 虽然说,我也看不出白宛和闵道之间有什么苗头……而且看白宛那样子,即使她想生,也是想和师公生吧? 呸呸,我这都乱七八糟的想了些什么啊。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的思绪总在这上头打转。 师公抬手给白宛下了禁制:“走吧,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什么?” 他转头看我一眼:“你不想看看,当初那对仙侣斩蛟的地方吗?” “想!”根本不用犹豫,话就冲口而出。 傻子才不想。 师公嘴角似乎浮现一丝笑意,不过还来不及看清楚,他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淡漠。 “跟我来。” 我在沙湖住了也有十来年,却怎么也想不到山庄下另有乾坤。 师公也太能瞒了,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一点口风都不漏。要不是现在他确定了我的身份,只怕还是不会将些事告诉我。 去山庄下头的入口,在师公的静室里。 师公的静室我来过不知多少回,还曾经在这儿打坐运功,师公在旁替我指点护法。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原来还别有洞天。 静室里另有一间内室,以木扇门隔开。 里头有一张短榻,是师公小憩之处。 “来,躺下吧。” 我眨眨眼,师公坦坦荡荡。 我合衣卧下,师公长腿一迈,也卧了上来,躺在我的外侧。 这会儿明明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却一下子觉得脸“轰”一声烧起来。 师公挽着我手,轻声说:“稳着些。” 短榻一端忽然沉下去,我屏住气,和师公一同向下滑。 身下有一块薄薄的藤板垫着一路朝下滑,耳旁能听着风声呼啸。长长的石砌甬道里没隔多远便有一枚拳头大的岩晶照明,隐约的光亮如夏夜里荧火虫。我轻声说:“这个……不是你凿出来的吧?” “不是,这是原来便有的,我只是后来整了整,镶了些岩晶照亮。” 我想也是,师公再有本事也不是属岩鼠属地龙的,让他打洞……呃,有些为难。 这蛟龙的地下巢穴还真是深,我在心中数着数,得有一盏茶时分我们才到了底。藤板微微一震停了下来,师公扶了我一把。 这里有些潮湿,气味倒并不浑浊,想来别处一定有通风透气的孔隙。 师公拉着我向前走,手掌一翻,一团柔柔的光雾从他掌心释出,向前方弥散扩展,照亮了我们前方数十步远的地方。 “前面就是那水潭。” 与其说是水潭,不如说是水潭干涸后留下的大坑。 我以为只是小小水潭,等真的看到了才知道师公说的有些轻描淡写,这差不多是一片地下的湖泊,坑极深,向下望只见黑黢黢一片不见底,水潭怕没有三五里宽,从这边根本望不到那一端的情形,都隐在黑暗之中。 “来,那边就是有剑痕的地方。” 我马上点头。 剑仙于白屏留下的遗迹啊! 当年的我是怎么找到这一片地方的?也许真是误打误闯。 路曲曲折折并不太好走,地底下一片沉寂,除了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别的什么声响也没有。 师公说的地方到了。 这里有一大片光滑的石壁,就象打磨过的镜子一般,或许是曾经被水长年累月的冲过流过才会变得如此。我们站在石壁前,石壁上隐隐约约映出我们的身影来。 师公指着石壁上的一处,轻声说:“那就是第一道剑痕。” 剑痕不象我之前想象中的那般劈山裂石有惊人的威势,只是浅浅的一道印痕,或不当心根本注意不着。 “这……” 我有些意外,转头看师公。 “我第一次也和你这样,不相信。”师公的手指顺着剑痕轻轻划过:“这样的剑痕,怕是只学了三五年剑法的人也能留得下,只怕比这还要入骨三分。” “是啊。” 剑仙的劲力总不会只有这么点吧……还不及我。要只有这么点儿本事,恐怕连恶蛟身上的一片鳞也砍不下来。 “从这上头,你看出什么来了?” 我诚实地摇头。 “若是要把石壁砍出口子来,拿把斧头最省事。即使这一道,想必对于白屏来说也是劲气开始衰竭的征兆,才在石壁上留下这一道,真正使剑的高手,每一分气力都不会白费,举重若轻,大巧不工……” “啊……” 我有点明白了。 要把石壁砍出乱七八糟的剑痕来一点儿都不难,初学者都能办到。 可是于白屏和恶蛟生死相搏,应该说,每一剑都应该是贯注全力的,可是即使如此,却控制得如此精准——我想起自己看过的几场使剑高手的比斗,场中剑气纵横,令人连稍靠近些都能觉得剑意森然,罡风割面。 于白屏,该是已经到了神敛意守,纵剑无痕的地步了吧?所以他的剑意不象普通的人那样是四散漫溢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巫宁会和师公说,从这石壁上的剑痕可以体会出很多东西来。 师公微微一笑:“再朝前走,后头还有。” 我忍不住好奇:“师公,这上头的遗迹,你领悟了几成?” “不过是一些皮毛。”师公这会儿倒是极谦逊:“毕竟我不是专事修炼剑道的人。” “唔……”说的也是。 我们是习练幻术的,这上面的剑道再高明,对我们来说的意义却没有多么重要。 要是有甄慧的遗刻啊之类,对我们来说那可就不同了! 我们再朝前走,后面应该是拼斗更加激烈了,所以留下的剑痕比刚才更多,也更深刻清晰。师公一路走,一路向我讲述。 当时……那该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啊。 师公停下脚步,指着石壁上的剑痕说:“你看,这里。” 那看起来是一片杂乱无章的乱线。 大概也是知道我看不出什么来,师公信手一握,一柄淡青的细剑出现在掌中。 $淫荡小说 hubao2.com/class12/1.html 他挽了个剑花,信手朝我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