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在一旁学着袁漠的样子开关门几次也没了兴致,拉了冯初晴裙角抬眼说道。wodeshucheng.net “木匠叔也是去踏青。”袁漠伸出大手往穗儿头顶摸去,以躲开冯初晴的眼神。 “你也要去踏青?是万年镇吗?”冯初晴猛地抬头,伸手想要将穗儿揽在身侧,不曾想没碰到预期中柔细的发丝,反倒是触到了一抹温热,忙低头看去。 还没看清刚才是摸到了什么身前就是一阵风响,袁漠蹬蹬蹬接连退了好几步,只低低回了句:“是。” “你怎么啦?”冯初晴见袁漠一只手背在身后,憨厚的脸庞纠结成团,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不由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啊?这一耽搁,她便忘了刚才触到温热的事情。 袁漠张了张口,只觉得从手背处有一种热热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像是剥夺了所有的思绪,舌头都麻得不听使唤,哪里还回得了话。 冯初晴也没多想,抬头看了下天色,牵着穗儿迈出门槛将门拉上,满意地拍了拍,决定今天去蚕会顺道买把锁回家。紧了紧背上的包袱,再看袁漠的时候添了两分心虚,无他,包袱里装着两套画了水果蔬菜的积木以及二十多个竹蜻蜓,全是这些天捡了袁漠用剩下的边角余料还让人家加班加点帮着赶制的,这可是今天她去蚕市的秘密武器,连余姚氏都瞒得紧紧的。 可抱着穗儿才走到止马坝过河的地方冯初晴就不得不苦笑着转身,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袁漠只好停下步伐远远看向她,又咧了咧嘴,“冯小姐,我不是故意跟着你们的,我也是去万年镇。” “你能帮我把穗儿抱过桥吗?”冯初晴无奈望着身后用麻绳和木板架起来的索桥。 湔江河就算到止马坝分流两股也比一般的溪流要湍急不少,特别是这止马坝背面的分河几次架桥都在夏日洪水中冲毁,但止马坝的人又要靠着渡河到山上砍柴采桑,不得已,便想出了用无数股麻绳在河两岸架起了索桥。这索桥一个人走都觉得头晕,冯初晴哪里还敢抱着孩子走,还好回头时袁漠就在后面,为了孩子着想,她只有又麻烦人家了。 “喔,好。”刚刚才平复激烈心跳的袁漠受宠若惊,三两步上前正要接过孩子,突然又缩回了手:“你先把穗儿放地上。” 殊不知,他这副模样看在冯初晴眼里只觉得这男人真是够老实迂腐傻帽的,她一个女人都不怕他还怕什么?不过求人志短,她也不想多做耽搁,依言把穗儿放在地上,“穗儿乖,你看前面的桥好高,娘害怕摔着,你木匠叔人高又很强壮,抱着穗儿过桥一定安全。” 穗儿懂事地点点头,今天娘亲能带她出来她已经很高兴了,要听话才好,一边朝着袁漠伸出小手,一边不忘建议道:“木匠叔也抱娘亲过河吧,娘亲就不会摔啦!” ☆、018 人山人海 抱冯初晴过河?! 袁漠一路上都是飘的,翻山越岭对他来说和平地上没多大区别。 河边上穗儿无心的一句话冯初晴都没什么反应,倒是袁漠被臊得恨不得能跳到河里给身体消消热浪,以至于抱着穗儿不但把河给过了,还顺道翻过了横在止马坝和万年镇之间的一座高山。 两大一小来到万年镇的时候已是辰时末,哪怕冯初晴在后世见惯了人山人海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 从山上就能看出,万年镇的街道类似一个“非”字,中间的主街道比较宽,是连接从益州到葛仙山的官道,每年三月三蚕市之日益州城内也会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会结伴登高踏青,都会从这官道上行走,不管别的地方拥挤成什么样子,这条大道目前看来还是比较通畅的。 然而纵横其中的小街道现在基本看不清路面颜色,一眼望过去全是各色头巾穿梭其间,叫卖声、争吵声、呼喊声连成一片,偶尔还间杂着器具相撞的各种声调,越是靠近越是让人生出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在乡下地方,男女大防不是那么严格,像这样的三月三盛会街面上男的女的接踵摩肩的比比皆是,只要行为别太出格是不会有谁说什么闲话的。 袁漠在即将进街口的时候站住了脚步,待得冯初晴走近,他微微侧了侧身子:“冯娘子要是打算买绣线还是晚些好。这时候蚕户们都正在线庄交货呢。” “是吗?”冯初晴也是瞧见这时候往各条小街里挤的全都是背着背篓挑着担子的蚕户,她不卖蚕茧跑去凑热闹的确不是时候。 “诶,前面的走不走?不走别挡路啊!”不过是两句话的时间,两人身后已是聚了不少人,人肩上还挑着东西,自然要出声赶人了。 不得已,冯初晴往袁漠身边靠了靠,紧紧背上的包裹,“那你知不知道往哪走带孩子去玩的人多些?”现实比想象中残酷,冯初晴原本还打算卖了包袱里的东西独吞,现在看来,有个大个子在身边跟着就连走路都要容易些。 袁漠愣了愣,“当然是洗心谷啊,你不知道?” 冯初晴略回神,斜睨了袁漠一眼,轻咳一声,“我自然知道,不过怕你不知道。”说着,便先往前迈了两步,“穗儿,娘去给你买花生。” 葛仙山,原名叫白石山,山型奇特、壮观、洞穴纵横、幽深难测,素有24峰、81洞之说。传说这里原是晋道士葛永璝与道友扬升贤结茅为庐、炼丹修道之所;后来葛永璝在此经过恶战收服一头凶恶的白龙,将其困于山顶一处洞穴中,令其在洞穴中修炼,并在山洞洞口雕塑雷公电母看守。 这白龙在山洞中口吐清泉,滋润山下良田,清泉过处石山变沃土,长出郁郁葱葱的果树,结出瓜果繁茂的果实,所以沿着这泉水的地方又叫做“花园沟”,盛产桃子、梨子、李子和樱桃。为此,人们感念葛永璝的恩德,在其羽化飞升后将白石山改成了葛仙山。 三月三,正值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季节,又传说是葛仙老祖跳舍身崖羽化之日,每年从附近赶来朝拜踏青的游人香客多达数万人,今年看架势也不例外。 从四面八方上葛仙山的道路很多,冯初晴和袁漠走的这条路不是最著名的花园沟,也不是三里一庙十里一门的朝圣梯,而是行走人不甚多的一条小路。但不管从哪一条路山上,到最后都会汇合在一处叫洗心谷的地方。 洗心谷中央有一眼三丈见方的水池,又称“洗心池”,传说当年葛仙老祖当年便是在这里驯服白龙,两人各显神通,在山顶恶斗,以至于将山顶都弄出个大平地来,最后白龙被葛仙老祖摁在池子里将黑心洗干净才算结束了战斗,所以后人便将这池子用条石围了起来,在边上立了碑,有那寻求心灵救赎的人便会从朝圣梯来到此地掬水洗心。到后来,凡是来葛仙山的人都会到此掬水洗心,以达到心灵纯洁的目的。 山谷正中间是一片约莫两三亩大小的纯平地,如此好日子自然有聪明的小贩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兜售各家商品,有山顶葛仙观诸位道童义务维持秩序倒也不显得混乱。 一路走来,冯初晴就靠着一份毅力在支撑,到了洗心谷精神一松,顿时就坐倒在了平地边缘的草地上,若不是还想着丁点形象问题,她非得躺下去不可。也就这样,袁漠也是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挡在了她面前,缓缓将穗儿放在了地上。挠挠脑袋,“我去给你们买油果子吃去。” 他一走开,冯初晴自然不会任由穗儿在地上站着,观察了下周围,发现像她这样累瘫的人大有人在,不过人家都找了草坡上的树下坐着歇气,哪像她,就直接瘫在了人来人往的路边。只好叹了口气,带着穗儿也找了一处草坡坐下来。 “娘亲,穗儿给你擦汗。”穗儿本来就是个敏感贴心的孩子,一路上被袁漠抱着她看到了娘亲的疲累,现下歇着立马就拿着手绢凑了上前。 “穗儿真乖。”冯初晴眼角眉梢都是笑,在幼儿园教孩子的时候也会被孩子们冠以亲切的“冯妈妈”称呼,现在角色转换倒也没觉着心塞,笑嘻嘻将脸庞凑了上去,让穗儿拿她的宝贝手绢给自己擦臭汗。 穗儿的手绢是冯初晴用普通棉线绣了只胖胖的加菲猫,一直被穗儿当宝贝藏着,自己都舍不得用;现在却是想也没想的就给她擦汗,这样的贴心小棉袄怎么不叫人心疼,夸奖的话自然是不要钱似的洒了出去。 很快,袁漠便拿了用荷叶兜着的油果子过来,冯初晴忙拿出了包袱里的竹筒,里面装着早上临出门之前烧开的清水,“这个花了几文钱?”说着,她又伸手去腰带里准备掏钱。 “不用给钱。”袁漠闷闷回了句,昨天他本来都不想接冯初晴结的一百文工钱的,无奈他嘴笨,实在是说不过,今天就想着怎么贴补下她的,要是收了钱还怎么贴补?想想冯初晴带着个孩子连嫁妆都没保住他就心里发酸。 “怎么不用给钱?又不是你捡来的。你这人也太大方了,以后千万别这个样子行事,会让人得寸进尺的。”冯初晴这点倒是拎得清,不该占的便宜她是不会白占的,难免心里又开始觉得袁漠人傻好欺负,难怪明明手艺那么好干活快也攒不下钱娶媳妇,她可没忘记回止马坝的那天在牛车上从小个子那听来的八卦。 袁漠被她直愣愣的教训又哽得说不出话来,其实他想说他也就对她大方了一点,别的人除了他弟弟妹妹倒是没有谁能占了他一文钱的便宜。他人虽然老实憨厚,但并不是傻子,断不会白白把自己的银钱拿出去的。只是,这样的理由叫他怎么在冯初晴面前说得出口,只得闷闷地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文钱,好的。”冯初晴低头掏钱,那边穗儿正喝了一口犹带着温热的清水,因为感激袁漠一路上的辛劳,小姑娘很是体贴地抱着装水的竹筒来到他身边:“木匠叔,你喝水。” 袁漠也正好口渴,见小姑娘抱着大竹筒的样子也累,自然大手一伸接了过来,在小姑娘期盼的小眼神中就着竹筒咕咚咕咚狠狠灌了几口下去,袖子一抹,说不出的畅快。 冯初晴在腰带里没找着零钱,这才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换了腰带,忘记把零钱塞到这个腰带里来了,拍了拍额头:“算了,回去之后一并算给你吧。”还不知道包袱里的东西待会儿能不能卖着钱。 乌溜溜的眼神在山谷里扫了一圈,果然见着几个入口处不少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渐渐多了起来,平地周围的草坡也开始拥挤起来,身边位置好的地方全都坐满了以“家”为单位的人群。这下,冯初晴心情大好,伸手对穗儿招了招:“穗儿,娘口好渴,快把水给娘来点。” 袁漠再次感激自己皮肤黑,否则这一刻他非得出丑不可。敢**冯初晴就带了一个竹筒装水,还没怎么想,那厢冯初晴已是凑在竹筒边小口小口喝起水来。 袁漠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自觉狠狠吞了口口水,他方才好像就是凑在竹筒有个小黑斑的地方喝的,她……她竟然也是,两人的唇岂不是……岂不是碰到了一处! ☆、019 竹蜻蜓飞 就在袁漠心里小鹿乱撞纠结不已的时候,冯初晴已是趁机四下打量了一番。随着日头渐高,中间围着洗心池一圈又多了许多杂耍艺人和小摊贩,眼见着一*拖家带口的人在洗心谷集中,她唇边的笑容是越来越大。 “穗儿,来,娘和你玩竹蜻蜓!” 穗儿再怎么说那也是小孩子心性,虽说陪在冯初晴身边不言不动的,一双明亮的杏眼却早已投注在前面一块不小的平地里疯玩的小孩子们,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娘亲,你对我真好。” “傻妞。”冯初晴戳了戳她白嫩的脸颊,解开包袱就拿了俩竹蜻蜓在手中,剩下的都丢到了袁漠的手中:“待会儿要是有人来问你记得和人说三文钱一个。” 说完,还没等袁漠反应,就拉着穗儿一溜烟跑向了人群。袁漠看着娘俩一高一矮的背影离开,无奈只好守着包裹坐下,扫了眼他亲自参与制作的“竹蜻蜓”,嘴边泛起一个苦笑:不过是个竹片做的东西,哪里就值当三文钱了?三文钱都要买一斤白米或是三斤糙米了。 “哇!穗儿你看我的飞得多高!”远处,冯初晴微微仰着头,在她斜前方,飞速旋转的竹蜻蜓缓缓往一个方向落下,她竟然提着裙摆就奔了过去,溢出一串清脆的笑声。 “娘亲,你等等我的。”穗儿小姑娘自然不甘示弱,双手来回搓动,往上一抛,旋转的竹片就带着圆滚滚的手柄飞向天空,吓得旁边盘旋飞舞的真蜻蜓纷纷躲避,惹得穗儿咯咯直笑。 冯初晴在幼儿园教导小朋友的时候就属于放得开的那种,她的教学理念里,让孩子尽情欢乐释放才能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而陪着孩子们玩耍的她自然也会全身心投入到这种快乐当中,一旦玩起来会相当地认真。 好在乡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她带着孩子们疯玩像余姚氏那样的人不过会笑骂她一句疯妮子,只有冯杨氏会皱着眉头带眼露羡慕的谷雨离开,但也不会义正言辞说她败坏名声什么的。 穗儿毕竟才三岁多,双手没什么力道,竹蜻蜓不过是飞了一人多高就摇晃着坠了下来,她追上去捡到手里不由就有些沮丧:“娘,你的为什么能飞那么高?” 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