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大理寺监狱门口,一个衣衫褴褛、枯瘦如柴的女子,垂着头丧着脸,缓慢地走了出来,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卢湘兰。 冬日初阳,带着淡淡暖意,一下照到了心中驱散不开的阴霾。 卢湘兰走出牢房,感受到久违的太阳,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直直立在监狱门口,待反应过来时,早已泪流满面,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是重获新生的喜悦,还是悔不当初的悔恨。 不过短短数日,自己就从一个官家千金,沦落至人人嫌弃的阶下囚,这些日子,如梦如幻,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回想起在监狱的这段日子,卢湘兰脸色惨白,遂猛地抱起双臂,下意识地瑟瑟发抖起来。 那是最灰暗不过的一段岁月,整日与老鼠蟑螂跳蚤为伴,吃食还不如狗食,睡觉也只能躺在杂草堆,充斥着无尽阴森气息和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般黑暗的日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自己也不想再经历一遍,太可怖了。 卢湘兰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脸上再无半点傲气可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胆怯气,不觉间,竟糊里糊涂到了卢府对面的大路上。 习惯还真是可怕,自己不需要耗费精力,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卢湘兰躲在一棵树下抬头望去,霎时,眼泪滚滚落下。 物是人非事事休,自己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自己不再是卢府千金,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杀人犯女儿,心头快速闪过一丝后悔,接着被怨恨代替。 这一切都是卢雪砚害的,现在,娘死了,自己也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女。 不,不仅是卢雪砚,是卢府所有的人,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 卢湘兰死死盯着卢府大门,气血涌上她的心脏,太阳穴上的筋在不停跳动。 这时,一辆精致的马车缓慢驶过来,稳稳停在府门前。 “大小姐回来了,小人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辛苦了!”卢雪砚还未下马车,门房就笑容满面凑上去了。 卢湘兰心中一阵酸涩,泪水不争气地再度滑落,遂狠狠咬住灰白的嘴唇,真风光啊,真气派啊,这也是自己曾经的待遇啊。 这方,卢雪砚笑盈盈下了马车,身后跟着美艳绝伦的落梅,主仆二人步伐轻快地跨进府门,还亲切地跟门房问了好。 这时,忽而察觉到一道憎恨目光,恍惚间似曾相识,却又带着几分陌生,卢雪砚扭头看去,却空无一人,不禁摇头轻笑,自己怎么老觉得有人盯着自己,莫非是魔怔了不成,看来今晚要早些歇息了。 直到卢雪砚进了府,卢湘兰才缓慢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此时她眼底森寒密布,一团愤恨的火焰在她心中升起,直愣愣瞪着愤恨的眼睛,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嘴里发出几道古怪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卢雪砚,就是卢雪砚这个贱人将自己害到如此地步,她所有的风光原本都是属于自己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从早到晚。卢雪砚,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总有一天,自己要让卢府所有人后悔,要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流露出祈求的目光来! 天色已晚,正值寒冬腊月,本就,霜寒露重,这时,大雪再度纷飞,寒风刮着那雪霰子起来,打在脸上生疼生疼,黑灯瞎火,看不到半个人影。 卢湘兰冻得嘴唇发紫,裹了裹身上已经破旧得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衣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行,自己得找到地方歇脚,不然还没报仇,自己就先冻死了。 卢府她不能回,那又能去哪里呢? 夜色静寂,街上空无一人,卢湘兰衣衫褴褛地走着,满心凄楚。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哪里又愿意收留她这个坐过牢的人呢? 天上地下,她孤身一人,连个朝夕相伴的影子都没有,也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此时,一声乌鸦叫掠过夜空,卢湘兰心里一惊,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一个荒林,周遭孤烟迷雾,透着说不出的阴冷。 她脸色惨白,慌乱地后退了几步,却不防撞到了一方破墙,吓得她缩紧身子回头一看。 几个血淋淋的大字,触目惊心,卢湘兰尖叫一声,再也支撑不得,头越来越重,霎时,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了。 寒风呼啸而过,大雪戛然而止,积雪挂在树梢枝头,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白生生的一片。 屋外冰寒瘆人,房里点着金丝碳,暖和无比,伴随着欢声笑语。 “小姐,听说卢湘兰被放出来了。”落梅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说道。 卢雪砚微微蹙眉,怪不得了方才在门口时,自己察觉有一道阴狠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放,想来就是卢湘兰了。 想到这里,遂笑道:“她可跟咱们卢府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以后可不能再叫她卢湘兰了。” “遵命,小姐。”三个丫鬟异口同音应下。 “小姐,您说说看,如今林姨娘死了,卢府也回不来了,这么冷的天,湘兰小姐还能去哪里?”翡翠一脸好奇道。 卢雪砚摇了摇头,不动声色道:“遭遇了这么多事,料想她也翻不出浪来了,不过以防万一,寒霜你还是去打听一下她的落脚地。” 寒霜点头应下,遂又道:“小姐,你之前不是让奴婢留意昭王么,听说,昭王已经回京了。” 卢雪砚眉眼一动,俏脸浮现丝丝喜色,立马动了去见昭王一面的念头。 可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心里更是十分苦恼,自己怎么才能去昭王府呢,这还是真是个难题,总不能半夜翻墙去吧。 这方,卢雪砚一骨碌爬了起来,一双星眸更是亮光闪闪,这说不准是个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