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娟的颅骨虽然找到，程树的麻烦也解决了，我订单却没完成。

    不死心的我，专门跑去派出所打听情况。

    人家告诉我了：“这就是一桩为情所困自杀的案件，没有他杀情况存在，已经结案了。”

    我本想把照片的事告诉他们，可转念一想，那根本就是几张灵异照片，换我我也不信。

    无奈只好返回住处。

    这单没完成，下一单就不会出现，我和黄全以及那个外卖站之间，就会永远存在瓜葛，想想都烦。

    日日如履薄冰。

    从派出所回来的当天晚上，我窝在床上打游戏，小黑妞儿在脚边睡觉。

    忽然房门吱呀缓缓被推开。

    一股浓雾，带着阴冷潮湿的风涌入房间。

    我傻眼了，这可是室内，哪来的雾？

    心里实在害怕，忍不住想抱着小黑妞壮胆。

    我爬起来，眼睛盯着门口浓雾，慢慢弯腰去摸小黑妞。

    啪！

    小黑妞没摸到，手腕子却被一把攥住。

    冰冷刺骨的触感，吓得我毛骨悚然，大叫一声，低头看去。

    床边哪还有小黑妞的影子，根本就是那个领子很高的女孩。

    只是现在领子里多了一个脑袋。

    不是颅骨，皮肤灰白，死人的颜色。

    眼神空洞，嘴唇更是青灰色。

    她躺在我床下，半个身子探出来，盯着我，死死抓住我的手。

    “帮我，报仇。”

    我起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舒服。

    “你、你要我帮你报什么仇？我又不会杀人……杀人是犯法的……”

    “不需要你杀人，帮我，报仇…… ”

    她就那么呢喃着。

    我吃不消了。

    她攥我的手腕，越来越用力，眼看着我的手变得青紫，再拽下去，得截肢了吧？

    我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拼命地扑腾嚎叫，直到一巴掌狠狠拍在我脑门，还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扫我的脸。

    睁开眼一看，灯光、程橙，还有小黑妞儿。

    程橙气的双手叉腰：“要死啦，大半夜的鬼哭狼嚎！”

    原来是场梦，把她给引来了。

    和程橙的愤怒不同，小黑妞儿则是满脸担忧，水獭般的尾巴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她就蹲在我枕头旁边，口水也滴我一脸。

    我却一点都不生气，翻身一把抱住黑妞：“黑妞你太可爱了，比程橙乖多了。”

    啪！程橙拿拖鞋拍了我屁股一下。

    “少来骚扰我，孤男寡女的。”

    我推开她。

    在一起久了，谁还不了解谁呢？

    我可不能任由这丫头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必须反抗。

    程橙愣了一下：“哟呵，你个臭小子，敢欺师灭祖啦？！”

    “欺就欺了，咋滴……”

    我心烦意乱，把她赶走，一个人就在回忆刚才的梦。

    梦很真实，是托梦吧？

    报仇，是指李剑军吗？

    想起李轩，我有点不忍心。

    可想起庞娟，又觉得李剑军死有余辜。

    愁闷时，程老头在客厅喊我：“李远，来陪我喝酒。”

    哎？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穿上拖鞋我就出去了。

    程老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一些卤菜，居然还有夫妻肺片。

    另有两瓶啤酒，他指了指凳子，我便坐下。

    程老头推给我一瓶酒，笑呵呵地说：“家里有个孙子真好，可以陪我喝酒。”

    他看着风尘仆仆的，头发又长又乱，油腻打结，也不知道在外面忙啥呢。

    程老头比他孙女可爱多了，说话和气，笑嘻嘻的，跟我讲述在外面的事。

    原来是老家有人出事，他帮忙摆平。

    具体就是家里一个远亲在工地做工，见到脏东西，吓到了。

    这要是以前，这种故事我能瞪大眼听个一天一夜。

    可现在，呵呵了。

    自己还有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

    “小子，你是不是有麻烦啊？”

    他突然话锋一转，盯着我问。

    我愣了愣，心发虚。

    要告诉他嘛？

    还是别了，不然怎么解释归途的事？

    我略作思索，把庞娟的事编了一个很别扭的故事。

    最后问他：“如果是你，你会帮着报仇嘛？杀人可是犯法的，协助也不行吧？”

    “那是当然，我们虽然是道门中人，可也是这大千世界的一份子。现而今不是往日，法治时代了。”

    老头唠唠叨叨，大概意思就是，人有人途，鬼有鬼道，各自行事方式不同，但都有规则的存在。

    这些话都很虚，可他最后一句话，却是点睛之语。

    “人犯了罪，就会遭到报应，报仇并不是只有杀人一种方式。报应迟早会以各种难以预测的形式，落到遭报应的人头上。宿孽，是债，要还的。”

    我俩干完两瓶啤酒，吃了三盘卤菜，晚上净在琢磨他这句话。

    清晨，我决定再次登门拜访李剑军。

    不管庞娟是什么意思，总归是和他有关系。

    我是在李剑军办公室见到他的，这一次他对我十分客气，好茶好烟招待着。

    坐下之后，又惺惺作态，捏了两把眼泪，说起自己情路坎坷。

    “我这个人啊，算命先生说了，克妻，孤寡命。你看我这颗痣……”

    他撸起袖子，把右侧上臂内侧的一块痣给我看。

    黑痣，就像墨汁在水面扩散的状态，长的非常随意。

    令人吃惊的是，那块痣面积很大，足足有鸡蛋大小，鼓鼓的，看着像个瘤子。

    “我老婆，就是孩子的母亲，得了心脏病死了。后来又娶了一个，年纪轻轻乳腺癌走了。不避讳你，庞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可她……”

    说完又哭，说自己多么不容易，多么重情义。

    大概就是为了家庭，不得不辜负庞娟的心意，这才导致年轻生命的消逝。

    我心头冷笑，不知道脸上有没有表现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激动地问：“你既然是懂行的，能不能带我去祭奠一下她？以表心意。”

    我挣脱，在衣服上擦擦手：“行。”

    之所以答应，纯粹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干啥了。

    原来有人把找到头的事也告诉李剑军了，他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李剑军要去找到庞娟头的地方祭奠，还买了很多祭品，然后开了车，我俩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