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也皱紧眉头,一面慢慢处理衣裳,一面叹道,“就这个天,这么重的伤怕是会发炎,得先将伤口清洗gān净了再上药,但这衣服上的血渍都gān涸了,需要时间,清洗和上药都会痛,他现在是昏迷着,到时候伤口深的地方,可能要帮我一道压住他。” 陈翎愣愣点头,“好。” 拂晓时分,马车正好从清关城的这处苑落中离开。 …… 约莫一个时辰后,苑门被撞开。 越是这样无主的苑落越容易藏污纳垢,谭光思的人入内搜查了一遍,同苑外骑着骏马的谭光思道,“小将军,没搜到什么。” 但很快,又有着驻军快步从苑中出来,“小将军,您看!” 谭光思从这人手中接过一个草编的蚱蜢。 谭光思微微皱眉,这个草编的蚱蜢很特别,他在哪里见到过…… 忽得,谭光思眸间滞住。 沈辞…… 他同娄驰在立城边关的时候,他见过沈辞编草编蚱蜢。 他就坐在沈辞旁边,看着他编。 沈辞的草编蚱蜢和别人不一样,他只见过沈辞一人会编这样翅膀的蚱蜢,因为沈辞说以前有人喜欢翅膀硬的,所以他只会编这种。 他当时还笑过。 是沈辞编的,一样一样,所以要么沈辞来过这里,要么,沈辞编过蚱蜢送给孩子。 祖父是说沈辞带了天子和太子北上逃窜。 那沈辞编的蚱蜢应当是哄太子的。 这里有蚱蜢在,至少说明,沈辞和太子,至少曾经有一个人在这个苑中出现过,而且就是方才,因为灯才熄灭不久…… 谭光思想起huáng昏前后在小路上见到娄驰和一gān驻军的尸体。 当时他和娄驰兵分两路,他带兵去临近村庄搜查,娄驰带兵先行往北去搜索。他们搜得细致,所以来得迟,但没想到竟然在途中见到娄驰等人的尸体,极其惨烈,他查看伤口看得仔细,当时一侧的副将还曾起疑,“楼将军带了四五十人都覆没了,会不会有援军?” 谭光思想了想,摇头,“是,能杀娄驰的人不多,是个狠角色。但你看,既然是想逃走,若是有能力,一定会将此处清理gān净,去掉所有痕迹。但这分明才殊死搏斗过,没人清理,说明对方的人手不多,而且,极有可能都受了重伤,所以才任由这些留在这里。” 谭光思慢慢起身,“受了重伤走不快……地形图!” 副将递给他。 谭光思看着的地图上的一条线,廖镇-清关-鱼跃-聘陶,他们应当要去清关落脚。 谭光思阖上地图,“去清关城!” 于是有了拂晓后的一个时辰,谭光思搜查到清关城。 既然弃了苑子走了,应当是担心路上同娄驰遭遇的事情爆发,泄露踪迹,所以,他们应当是去鱼跃的。 谭光思收起地图,“追,去鱼跃!” 他们有人受伤,走不快! 而且,如果是以少胜多,还能杀了娄驰,那一定有沈辞。 沈辞在这里多人的围攻下一定会重伤,重伤的是沈辞,那旁的就不在话下。 天子,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谭光思嘴角微微勾勒起。 二三百余骑跟着谭光思浩浩dàngdàng出了清关城,往鱼跃飞驰而去,一路扬尘四起。对方离开一个时辰左右,而且走得慢,再不济,他们也应当一个半时辰就撵上了! 除非对方改道。 但沈辞若是身受重伤,他们应当越快离开越稳妥。 不会有错,是鱼跃。 谭光思嘱咐一声,“行快些,以免夜长梦多。” 只是话音刚落,队首的马匹停了下来,后续的马匹跟着停了下来。 谭光思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很少坐马车,都骑马,知晓驻军训练有素,不会无缘无故停下。 停下,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谭光思将注意力放在队伍前,也打马上前,“怎么了?” 但仿佛,也不需要旁人回答了。 对面一排排的驻军跟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帘栊撩起,露出陈修远一幅清朗俊逸的面容,jīng致的五官犹若镌刻,薄唇微抿笑道,“原来是谭王府的大公子啊~” 谭光思皱眉,陈修远怎么在这里? 不应当这么快才是! 谭光思摸不清楚他是不是同天子在一处,但眼前,陈修远绝对不是只身前来。 谭光思正欲开口,陈修远又啧啧叹道,“不对,我忘了,谭王谋逆了,那就不能叫谭王府的大公子了,应当是……乱臣贼子?” 谭光思重重拢眉,不由看向四周,陈修远来者不善。 在陈修远的意图弄清楚之前,他要先弄清楚虚实看陈修远带了多少人马来——来得越快,应当人马越少。 陈修远悠悠开口,声音却不止提高了一倍,“都没听见吗?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