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陈翎(ling)贵为天子,在朝臣眼中,一惯清冷自持,勤于政事,身边只有软乎乎的小太子一枚——只有陈翎知道,自己一直束着裹胸,女扮男装坐在那把高危的龙椅上。陈翎登基三年,南巡时遇谭王谋逆,与太子被困乱军中,是沈辞冒死救驾,连性命都不顾。随后,尴尬的一幕发...

第30章
    沈辞看向马车帘栊外,轻声道,“很快就到了,别担心,子晓和韩关留在结城,他们会在城中留下蛛丝马迹,带着谭进和去屈光同的绕圈子,我们有时间安稳去梨镇,不会有危险的,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他特意避开她的目光,但却听陈翎道,“我这两日一直在想,谭进一定不是贸然起事,屈光同和付门慈也一定不是忽然投靠的谭进。谭进一定筹划了很久,甚至……在父皇在位的时候,谭进应当就已经开始在朝中布局了,所以屈光同也好,付门慈也好,从一开始就是谭进布下的棋子,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暗通曲款。谭进此人城府极深,十几年或几十年都沉住气了,一直在朝中蛰伏,等到这次南巡,再挑了万无一失的时候动手……”

    陈翎低眸,“除了屈光同和付门慈,谭进手中一定还握有旁的底牌。但谭进能在朝中蛰伏这么久,是他也有忌惮的人,他忌惮父皇和我手中握有的底牌,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这张底牌过世,与他而言才是万无一失,再无忌惮了……”

    陈翎沉声道,“大爷爷过世了,即便敬平王府还在,但于谭进而言,已经没有让他再忌惮的人了,他早就按捺不住,南巡只是契机,没有南巡也会旁的事,这朝中,一定不止屈光同和付门慈两个,沈辞,你犯不上同我搅这趟浑水……”

    陈翎说完,便缄声不再开口。

    沈辞应道,“沈家效忠天子,忠君为分内之事,刀山火海也无惧,一趟浑水算什么?”

    陈翎淡声,“结城已经在谭进手中了,楯城也去不了,眼下无处可去。”

    沈辞转眸看她。

    她目光凝在一处,神色如常,平淡的语气里没有沮丧,却亦无旁的情绪,似古井无波。

    早前的陈翎很少如此。

    早前的陈翎遇事会惊慌,会焦虑,会手足无措,但眼下的陈翎已经习惯了将情绪藏在古井无波里,不被旁人窥探,沈辞想起那个时候被树枝划破指尖都会红着眼眶的陈翎……

    沈辞心生护短,“谁说的?北上,绕过阜阳郡,自云州去平南。”

    “绕过阜阳郡,经云州去平南的路太远,谭进谋划了这么久,不会掉以轻心,这条太远,有谭进的人围追堵截,很难平安抵达……”

    陈翎不是没有想过,沈辞却忽然道,“我陪你,你怕什么?”

    沈辞说完,起身撩起帘栊出了马车,没有回头。

    陈翎僵住。

    很快,朱妈入内,是沈辞同朱妈换了位置。

    朱妈知晓车内的人是二爷的贵客,朱妈道,“二爷去了马车外和车夫共乘,您歇会儿,奴家看着?”

    陈翎回山,朝朱妈颔首。

    朱妈笑了笑。

    陈翎侧身靠在身后的绸缎堆上,这几日的高压和紧张,她其实困乏到了极致,但没见到阿念,她心中始终挂念着,也睡不着,恍惚间,脑海里又都是方才沈辞那句话,良久都未闭眼。

    ……

    马车外,沈辞环臂靠在马车一处,阖眸敛了眼底的血丝。

    先前的话,他是脱口而出了,但说完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在马车中继续呆下去,所以出来换了朱妈。

    这几日不眠不休赶路,总算安稳见到陈翎……

    他长舒一口气。

    但很快,又眉头拢紧,重新睁开了眼睛。

    ——谭进能在朝中蛰伏这么久,是忌惮父皇和我手中握有的底牌……大爷爷过世了,即便敬平王府还在,但于谭进而言,已经没有让他再忌惮的人……

    陈翎惯来聪明。

    这些藏在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放在旁人身上未必就能想得通透。

    陈翎的一袭话,让沈辞不得不相信,谭进筹划了多年,从先帝到陈翎,他们能从结城逃脱是侥幸,不能掉以轻心。

    梨镇也未必安全,要尽早走……

    沈辞缓缓敛眸。

    ***

    很快,马车缓缓停下。

    是到梨镇了。

    陈翎何时侧身靠在绸缎堆上入睡的,自己都不知晓,但她保持着戒备的姿势,朱妈也并未近前。

    终于平安抵达。

    马车是往来取货用的货用马车,车轮和车架都很高,方便运输,但不方便人上下,陈翎学着朱妈,坐在马车尾部往下跳。

    这样的马车不会备脚蹬,沈辞看向陈翎,但陈翎模仿朱妈的姿势下了马车。

    沈辞收回目光。

    关心则乱,他总当他是过往的陈翎……

    恰好陈翎也朝他看过来,沈辞挪开目光。

    huáng昏前后的梨镇平静而安宁,在接连几日的惊心动魄后,仿佛一处清净的世外桃源。

    马车停在苑落门口,门口的匾额上写着“子华绣坊”几个字——他们今日就是用的子华绣坊的名义出的结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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